克的回答與眾不同。他說：“為了交差。”

“交差？”

“對，我們現(xiàn)在幾乎可以肯定，這些人并不是烏合之眾，不是單干的殺手，他們可能執(zhí)行過很多相同的任務，怎樣才能向上頭的人或是雇主證明這些任務已經(jīng)完成了？”麥克說，“大公司有大公司的規(guī)矩，不是隨隨便便的口頭承諾就足夠了。如果這些照片是同一個人拍的，他有可能只是個變態(tài)，但出自不同人之手，我相信這就是最合理的推測。他們是職業(yè)殺手家族。”

“你讓我想起一個名字。”

“誰？”

“雷根.錫德?！眾W斯卡說，“錫德家族涉嫌過很多起謀殺案，但都因為證據(jù)不足而不了了之，唯一一次成功的案例是他的養(yǎng)子，武裝搶劫時被當場逮捕，事後他越獄了?！?/br>
“搶劫？”

“對，不是謀殺，但這是前兆，錫德家族吸收所有有犯罪欲望的人。警方也拿他們沒辦法。”奧斯卡說，“如果真的是錫德家族，我們得做好心理準備?！?/br>
麥克說：“我隨時都有準備，不管發(fā)生什麼事?！?/br>
第39章特羅西家的孩子（上）

接下去似乎是一段異常平靜的日子。一個天氣晴朗的白天，一輛黑色房車停在威利.懷特古董店門口。從車上下來一位面色蒼白，形容瘦削的老人。他穿著一身黑色西服，手里拄著黑色手杖，但絲毫沒有衰老佝僂之態(tài)。這位老人似乎是位體面而富有的紳士，鼻梁出奇的高，白發(fā)一絲不茍地梳理整齊，藍眼睛直視前方，以一種不急不緩的步伐走進了古董店里。

店內(nèi)依然還是艾倫離開時的模樣，甚至更糟糕一些，地上一片狼藉，又被徹底翻找了一遍。

老人帶著三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他們是開貨車來的，穿著灰色連體工作服，帶著各種工具，其中一個拿著卷尺。這些人看起來誠實可靠，一絲不茍，進入店中立刻開始工作。老人在古董店里走了一遍，冷峻的臉上始終沒有任何表情，顯得嚴肅而刻板，目光如同一只鷹。

“魯伯特先生，按照您的要求，這里將放一整排柜臺，兩邊的架子必須敲掉，這樣會使空間顯得大一點。”

泰德.魯伯特點了一下頭，動作幅度非常小，他說：“這里還有個地下室。”這句話含蓄而隱晦，對方卻心領神會。

“是的，一切都按原定計劃辦?！彼麄冋f話時，第二輛貨車到了，又從上面下來幾個同樣穿著工作服的年輕人。魯伯特走到門口，重新坐回車里。工人們手腳麻利地清理店面，把殘破的仿造品像垃圾一樣扔到外面。

這些行為預示這家店已經(jīng)易主，很快會有一家新店開始對外營業(yè)。魯伯特坐在車廂里，沒有立刻讓司機開車，而是對著古董店的大門看了一會兒。他相信自己已經(jīng)有充分的時間讓某些人看到他，泰德.魯伯特的形象深入人心，他是屈指可數(shù)的富翁，嗅覺靈敏，對任何可以賺錢的機會都從不放過。外界對他的評價是“賺錢機器”，人們深信只要他手中有一枚硬幣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暴富。然而私底下，魯伯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這個身份是他發(fā)家致富的秘密武器。泰德.魯伯特的父輩是意大利黑手黨的重要成員，二戰(zhàn)爆發(fā)後因為被通緝而逃往美國，西西里戰(zhàn)役中曾為美軍提供支援。如今魯伯特家族雖然改名換姓但在這個國家仍然頗有威望，美國黑手黨的一些重要人物都是他的至親好友。

魯伯特看著工人們把古董店砸得面目全非，接著他就離開了此地。車子在街上行駛了一段路，司機確認沒有人緊隨其後，很快將車停在一個小酒吧門口。這里是魯伯特家的地盤，當他下車時，經(jīng)常會有人對他行注目禮。對於這些敬畏的目光，魯伯特并沒有什麼反應，不茍言笑是他給人的一貫印象，大多數(shù)人認為他不好相處，無論是他的目光還是長相都有一種死神般的陰森氣質(zhì)。魯伯特走進酒吧，這不是他經(jīng)常光顧的地方，但偶爾也會來喝杯酒，酒保為他留了一個單獨的房間，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但別人無從打探他的秘密。

這是個私密的空間，現(xiàn)在有人已經(jīng)在里面了。露比坐在環(huán)形沙發(fā)上，手里拿著酒杯，桌上的酒瓶已經(jīng)空了一大半。面對緩步進來的魯伯特，露比并沒有像外面的那些人一樣畢恭畢敬，他穿著不適合冬季的薄襯衣，沒有穿襪子，腳上的高跟鞋有一只掉在地上。

魯伯特關上門，把手杖放在沙發(fā)的扶手邊。

“我一直覺得挺奇怪?！彼f，以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作為開場白。

“什麼？”露比問。

“你為什麼總是要和人相反？難道不覺得冷嗎？”

露比說：“為什麼不是別人和我相反？他們做他們愿意做的事，我做我的?！?/br>
“你的腦子里沒有正常這個詞。”魯伯特重新拿了個杯子，自己倒了杯酒。他親自倒酒的機會不多，做這件事讓他感到很愉快，沒有表情的臉上露出了微笑，嘴角深刻的笑紋讓他的形象變得親切起來。

“愿意和我坐在一起喝酒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老朋友一個個離世，他們的晚輩不愛結交老家夥，認為我頑固，自私，不通情理，再過幾年我就會被人完全忘記了?！?/br>
露比看著他說：“頑固，自私，不通情理，也有人這麼說我，看來并不是老家夥們才會有這些毛病?！?/br>
魯伯特無聲地笑起來：“你怎麼也開始承認自己的毛病了？”

“我沒有承認，我只是說這是某些人對我的評價。別人對你的評價未必就是對的。”

魯伯特說：“自我評價也不一定正確。我會對外宣布買下那家古董店，修整完之後就可以開始營業(yè)。你什麼時候決定做軍火這行了？”

“就這兩天?！甭侗日f，“像你每一次突發(fā)奇想地去做一件所有人都覺得不會賺錢的事一樣，事實證明他們都錯了?！?/br>
“突發(fā)奇想？”

“也不完全是。”露比說，“我想要一個落腳的地方?！?/br>
魯伯特看著他，似乎想從他完美無缺的臉上看出點門道，但露比的面具比任何人都堅固?！澳銥槭颤N不回去？”

“回哪去？”

“在我面前裝傻有用嗎？”魯伯特說，“安格斯和我交情不淺，否則我可不會這麼幫你?！?/br>
“想讓我領他的情？”露比說，“還是你已經(jīng)告訴他了？”

“我不需要告訴他，別忘了他是干什麼的，只要他想關心，他就會知道一切?！?/br>
露比換了個姿勢，是個姑娘不太會做的姿勢。他問：“我像女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