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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漢全席;午后天晴,樂顏開挑著鞭炮把費無儔攆得滿院跑,費無儔抓著雪球把樂顏開打得四處藏。鬧到了半夜,兩個人坐在石階上,聽著此起彼伏的爆竹聲守年,誰也沒說話,就這樣靠著坐到了天明。新年的清晨靜得空曠。天色微蒙,路上檐上籬上俱落著一層雪,遠處一只公雞的報鳴聲能直直傳到耳中。“新年……真好啊。”樂顏開說。“你不想家?”費無儔試探道。“不想。我現(xiàn)在可比在家開心多了!”她歪著頭看他,“我還從沒有玩過雪。你往常過年也總是這么玩嗎?”費無儔只當她自小被家人逼著修煉內(nèi)力,揉揉她頭發(fā):“這本該是孩童間的樂趣,是你不曾玩過而已。不過你的手都起了凍瘡,還是不要碰雪好些?!?/br>“這點凍瘡算什么呀!”樂顏開渾不在意地揮手,“最慘的時候,每個指節(jié)都要裂開出血,可事情不還是照樣做么?!阅兀砍诉@個,江湖里還有什么好玩的習(xí)俗嗎?”寒冬臘月還要練功……費無儔看著她纖細的身材,更加覺得心疼?!叭ミ^廟會嗎?”“聽過……但是沒去過。廟會是什么樣的?”真是可憐。費無儔愈發(fā)覺得樂顏開的家人不講情理,心中忿忿,對樂顏開便越發(fā)和氣:“江湖鎮(zhèn)的廟會算得上天下一絕,畫糖畫的,捏面人的,賣糖葫蘆的,還有好多別的點心果子,都是新年獨有的花樣。廟會里也賣許多小玩意兒,瓷娃娃,布老虎,萬字結(jié),多了去了。還有變戲法和算命的,大多數(shù)是騙人,但是萬一真遇上了厲害的,那可相當好玩?!?/br>“哇……”樂顏開的眼睛亮晶晶。“等多幾日,到了初七廟會開始,我就帶你去。”“初七……還要等那么久啊。”樂顏開神色突然一黯,“那算了吧。我還想趕去嶺南的武林大會呢?!?/br>費無儔微訝:“離廟會不過七日你都等不得嗎?嶺南的武林大會我知道,只是些初出茅廬的人相互比試罷了,倒不如廟會有趣。何況二月二還早著呢,路上若走得快些,還是能趕到的?!?/br>“我只是不愿在一個地方花太多時間罷了?!睒奉侀_搖頭,“這個江湖,我也想一路都認真看過去——可惜沒有那么多時間?!?/br>“丫頭。你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于江湖呢?以你的內(nèi)力,這江湖上已經(jīng)沒有能吸引你的東西了吧。”“怎么會?!睒奉侀_失笑,“實力只是行走江湖的護身符,追求這種東西,充其量是舍本逐末吧?江湖里有意思的,是人啊?!?/br>“……那么現(xiàn)在就啟程吧?!辟M無儔看著她,突然起身。“好啊?!彼匆谎蹢溲┑拿╅?,瀟灑地走了?!拔以谕饷娴饶??!?/br>院內(nèi)徒留一串伶仃的腳印。費無儔笑著搖搖頭,走進屋里收拾包袱。54之后的一段時光,在費無儔看來,就像年少時無數(shù)美夢中最甜的一個,由于太過美好,以至于記不真切。由北到南,從天寒地凍漸漸回春,走過筆直的康莊大道,也走過曲回的羊場小路,看過雪地的臘梅,冬眠的羆熊,也看過早市的炊煙和午夜的刺殺。費無儔一路上都留心照顧著這個丫頭,等到了嶺南,樂顏開的臉色已經(jīng)變得紅潤起來。武林大會以不出所有人所料的結(jié)果圓滿閉幕——主辦方羅浮派包攬三軍,徹底坐實了東道主的優(yōu)勢。雖說是武林大會,實際上諸多規(guī)則阻撓,比起對戰(zhàn)倒更像舞劍,看得費無儔和樂顏開大打哈欠。“失望了嗎?”費無儔打著哈欠問。樂顏開往嘴里丟了顆花生米,語氣百無聊賴:“我第一次知道世上竟然有東西能無聊到這個程度。這些自稱江湖中人的小人真是讓人作嘔。哼——我且去鬧他一鬧?!闭f著就起身,竟是徑直跳到了頒獎的場地中央,左拍一巴掌右踹一腳,中路頭錘一撞,轉(zhuǎn)瞬間就把那三個等著自家長老頒發(fā)寶物的“少年英才”打飛,還嘲諷地拍拍手:“比武就是打架,打架就要拼命,你們呢?一舉一動文縐縐的,一點力氣都無!真是不嫌丟人。”眾人嘩然之際,她卻施施然抓過那幾個用作獎勵的法寶掂了掂,非常嫌棄地皺皺鼻子,然后——將那三件寶貝往天邊一扔,轉(zhuǎn)瞬就沒了影子。羅浮派長老平白被一個丫頭搶了寶貝,驚怒自不必說,連愛徒也顧不上,就要來抓樂顏開。然而樂顏開在場中東躲西藏,非但沒叫人抓住,還得閑向看蒙了的觀眾喊話:“各位還等什么?無主的大好寶貝失落荒野,先到先得咯——”費無儔在旁看熱鬧,干脆來一把火上澆油:“呀!追上去的那人面相甚惡,莫不是魔教中人?這法寶要是落到了惡人手里,豈不是禍——事——了——”這下可好,有了正義的借口,觀眾們也不再假仁假義,頓時魚貫而出,人群中還不時傳出“我看你獐眉鼠目”“定是邪魔”“替天行道!”之類的只言片語,一邊內(nèi)亂一邊遠去了。而始作俑者還在致力于弄大新聞:費無儔看得分明,羅浮派多為庸才,但年長的幾位還算有些本事。樂顏開這丫頭最近學(xué)會了不少cao控內(nèi)力的把戲,于是揚長避短,只一味把弱者往老頭子們身上搡,外加幾招簡單的招式,倒也讓羅浮派眾人無可奈何,只能白挨揍。嗯……果然是自己手把手教出來的丫頭,就是聰明。費無儔笑吟吟看著樂顏開,后者玩性起了,神采是飛揚的,落在眼里格外明亮可愛。而他尚不知道,夢將醒了。55費無儔每每回憶接下來的事情時,總是不敢用力??墒敲缐艏纫殉闪怂槠貞浭禽p是重也便無關(guān)緊要了。畢竟碎片和粉末又有什么區(qū)別呢?不過是……前者尚能茍存,而后者會漸漸風(fēng)化罷了。☆、56-6256殺手找上門,他是不驚奇的。世人傳說羅浮派地下有條金礦,此話未必是實,但羅浮派富甲一方卻是真的。這樣的財力,又被這樣駁了面子,報復(fù)實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費無儔萬萬想不到,羅浮派雇來的,竟是殺手組織里的人,竟是這樣鋒利的一把匕首。他白日防毒,黑夜防藥,對方卻不做這些手腳,只靠刺殺——那道突如其來的尖銳殺意是他生平僅見。他要是反應(yīng)慢上剎那,樂顏開的心臟已經(jīng)對穿了。但是真正覺得肺腑俱涼,是因為殺手撤退時那一聲笑。女人的聲音。極輕,幾乎聽不見。但分明如事成之后一般輕松。殺手的那一聲笑如同陰霾籠罩在費無儔心上。他強烈覺得不安,便不停追問樂顏開是否覺得身體不舒服,樂顏開卻等閑視之。似乎在與生死有關(guān)的問題上,她總是等閑視之的。她仍然一路走一路玩,把無數(shù)雷同的“慣例”鬧出不同的花樣,把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