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氣四溢。

服務(wù)員走了，張喬盛好湯放到他面前，又給自己盛了一碗。他小喝了一口，覺得滋味不錯，卻發(fā)現(xiàn)對面的郝凡沒有動靜，盯著滿桌的菜發(fā)愣，心中微沉。

“這湯不錯?！睆垎陶f完，郝凡抬頭看他，張喬看到他黑眼珠濕潤，整顆心都沉下去了。他斟酌著問：“怎么了，不喜歡，還是？”如果郝凡不舒服，他寧愿這頓飯不吃了。

郝凡微弱地搖頭。

張喬小心翼翼：“那——”

郝凡說不出話，因為胸中情緒太多。他快速拿拾起湯勺喝湯，掩飾心中情緒。

張喬的“燙”只說了一半，便見到郝凡急急忙忙又吐出那口湯，整張臉漲得通紅。

張喬忍不住笑，趕緊叫服務(wù)員拿了一瓶半冰的水，給他擰開倒進杯子遞給他。郝凡含著半口水，全身發(fā)紅，眼淚汪汪。

張喬憋著笑給他重新盛了一碗湯，提醒他：“這次可得小心了，舌頭燙熟了，吃什么都沒滋味的?！?/br>
話里帶著一點揶揄，郝凡聽了恨不得鉆到桌底。剛好此時張喬手機響了，他拿起看了一眼，斂去笑意，略顯凝重地跟郝凡說抱歉，起身到外面接電話。

郝凡吐出嘴里的水，探頭看著張喬順著走廊快步走出了后門，那邊有一個露天中庭。他琢磨著張喬離去時嚴肅的臉色，舀了一勺湯，吹了很久才喝下，多種食材混合而成的濃郁味道在口腔散開，香而不膩。

他喝下半碗，又吃了些別的，差不多過了五分鐘后，張喬帶著一點陰郁匆匆回來，看到郝凡已經(jīng)開吃了，坐下來換上笑臉問他：“好吃嗎？”

郝凡嘴里包著蝦，眼神在張喬臉上轉(zhuǎn)了幾個來回，才默默點了點頭。

張喬把手機放到桌面上，自然說起：“我媽打來的?！?/br>
郝凡差點硬吞下嘴里的蝦。

“她要結(jié)婚了，想我觀禮?！睆垎滩痪o不慢地說著，語氣再平淡不過，好像在說別人的事。

郝凡已經(jīng)硬吞下嘴里的蝦，不得不連喝了好大幾口湯，剩下半碗湯很快見底。

張喬順手拿過湯碗，給他盛滿，又夾了半碗佛跳墻里的rou給他，嘴上不停：“我爸媽關(guān)系不好，我大四那年他們離婚了。她去年重新找了一個人，沒想到這么快就要結(jié)婚了?！?/br>
郝凡對此有些印象，當初系里傳過張喬的八卦，他特殊的家庭背景以及突然發(fā)生的變故。

“你要去嗎？”郝凡問完，埋頭吃碗里的rou，酥爛的蹄花，入口即化，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吃過蹄花了，味蕾再次被打開的感覺讓他找回了久違的滿足與幸福。

可是張喬的話聽起來不太幸福：“想去，又不想去?！?/br>
郝凡聽出了他的迷惘，嘴里的rou化開了順著喉嚨往下。他小心問著：“為什么？”

張喬微微一笑：“我大四出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這么多年沒見，有點怕?！?/br>
“類似，近鄉(xiāng)情更怯吧?！睆垎陶f完，也開吃了。

郝凡想說點什么，又不知道該說什么，想了一通干脆埋頭吃東西。

張喬見他吃得很香，心情漸漸變得通暢。郝凡吃完一樣，他馬上給夾上另一樣，份量都拿捏得很好，剛好讓郝凡嘗到不同食物的味道。

一邊細心問著郝凡：“覺得這個菜怎么樣，好吃嗎？”好像真的試菜一樣。郝凡中肯地給著評價，好能說出如何好，不好也能講出哪里不好。

張喬笑道：“想不到你還挺專業(yè)的，張二哥真該聽聽你的意見！”

郝凡被說得臉紅，張喬給他夾了半只蟹：“試試這個，福州空運過來的野生紅鱘，上海別地可吃不到?！?/br>
桌上還剩半只蟹，郝凡猶豫再三，夾給了張喬：“你也吃！”說完趕緊埋頭掰螃蟹。

張喬盯著碗里的半只蟹看了很久，望著對面擺弄了半天螃蟹也沒吃到rou的郝凡淡淡一笑，說：“如果有人陪著，或許會敢去?！?/br>
郝凡聽到張喬這突然冒出來的話，心里咯噔一下，手上力氣加大，半個螃蟹被他捏開了，黃色的蟹膏流出來，沾到手上，耳邊嗡嗡的，又麻了半邊腦袋。

偏偏此時屏風外邊有人的手機響起，鈴聲里李健唱著：“你是愛我的，你愛我到底，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深深去愛你……”

李健溫柔的嗓音，一個字一個字地敲進了郝凡腦袋里。將原本就刻在腦中的歌詞，照著之前的痕跡，又重新刻過一遍。他看著張喬，張喬也看著他。他看到了張喬眼底的認真與期待，張喬也看到了他的意外與震驚。

郝凡眼底還有更多別的情緒，張喬仔細確認過，沒有他擔心的東西，這讓他放下心來，直接問道：“你要不要幫個忙，陪我一起去？”

第31章

郝凡一直看著張喬，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張喬低聲追問著：“可以嗎？”

屏風外邊的手機又響了，李健剛唱了一句“你是愛我的”，電話被人接起，外地口音的女聲應(yīng)著：“我知道啦，我去我去我去，你別再打了，我在工作啦！”語氣聽起來又兇又不耐煩，不過還是泄露出一絲甜蜜與得意。

張喬執(zhí)著地盯著郝凡不放，郝凡被他盯得全身發(fā)燙，全麻的腦袋不由自主地點了兩下。

張喬的笑來得很快，氣氛變得很微妙。郝凡垂下眼皮看著桌面，小盆小碗里的各種菜肴都被吃了一半，佛跳墻的瓦罐里還冒著騰騰熱氣，順著暖風的方向飄向桌角。

桌角放著張喬的黑色蘋果手機，型號跟他之前丟的那只一模一樣。他順口問出：“你昨天說你撿到一只手機，好像是我丟的那只，你有帶來嗎？”

張喬答得很快：“已經(jīng)被行政部的同事領(lǐng)走了?！?/br>
郝凡看他，他正挖著蟹膏，動作熟練。張喬挖好蟹膏，放到他面前：“吃吧?！?/br>
郝凡盯著他的臉，張喬笑著問：“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郝凡搖頭，低頭吃蟹膏。張喬看著他頭頂?shù)膬蓚€發(fā)旋，眸光漸漸變沉，那手機里玄機很多。

“什么時候？”郝凡突然抬頭，撞上張喬來不及收回的沉郁目光。

“本周日?！睆垎痰ǖ鼗卮稹?/br>
郝凡輕輕“哦”了一聲，埋頭繼續(xù)吃東西，沒吃兩口又抬頭問他：“要穿西裝嗎？”

張喬挑眉：“你要穿也可以?！?/br>
郝凡面露為難：“我沒冬天的西裝?！?/br>
“那就隨便穿?！?/br>
“哦?！?/br>
“我去接你?！?/br>
“好?！?/br>
兩人剛吃完，張二哥又來了，這回他坐到了郝凡身邊，親切地攬著他的肩膀問他哪個菜好吃。

郝凡說都好吃。張喬卻拆他臺：“你剛剛說咕咾rou太老，rou燕不夠彈，對張二哥不用客氣，盡管提意見?！?/br>
張二哥也說不用客氣，郝凡只好認真地每個菜都點評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