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
都攜帶專業(yè)潛水器材,互相擠兌玩笑歸玩笑,上陣時不敢有絲毫怠慢馬虎,全副武裝。下去一趟前途未卜,這事也不敢派給普通打撈隊,他們更沒見識過這種場面。所以現(xiàn)場督陣的領(lǐng)導(dǎo)都沒阻攔這二人,只是叮囑一定小心,遇險趕緊撤回來。他們是掀開鏟車后蓋,從駕駛艙位置進入。車頭沉入水底恰好把井口卡住了,楚晗探身在前,摸到扭歪的方向盤。水十分渾濁,視線極差。他環(huán)顧四周沒發(fā)現(xiàn)什么,沖后面的人打個手勢,摸出攜帶的切割工具,準備切開前擋風玻璃。他能感覺房三兒就緊跟身后,穿潛水衣的身體偶爾撞在一起。楚晗緩緩沉降身體,趴到擋風玻璃上,調(diào)整角度,專心作業(yè),鉆頭剛戳上玻璃,抬眼仔細一看,“啊”得喊了一聲!擋風玻璃對面兒,就井口處,一大坨濃密的黑色毛發(fā)從墨汁兒黑水里涌出來,發(fā)散式的漂浮在水里,以怒放的姿態(tài)猛地堵住玻璃!倘若不是隔層玻璃,肯定直撲他面門。套著潛水服,水下聽不見他喊,但瞬間身體應(yīng)激反射做出的后撤動作已經(jīng)足夠警醒。“砰”一聲,楚晗撞到身后另一只活物。撞那一下他渾身激靈,后脖子毛兒都豎起來了,活的啊臥槽!他想轉(zhuǎn)又轉(zhuǎn)不過身去。直到一只戴黑手套的手壓上他右手,做出一個“淡定”的手勢,他才確定身后動來動去的家伙不是另一只禁婆。他撞上的是房三兒,后腦勺八成是磕了對方的潛水鏡。姓房的用手壓上他,攥了攥,似是讓他心安別怕。沒法兒動手打,那一坨恐怖毛發(fā)在玻璃窗下面。當然也不能就地切割玻璃,掀開玻璃那玩意兒肯定噴一臉。楚晗為剛才略微暴躁的反應(yīng)感到懊惱。他今天絕對失常了……房三兒那人倒是鎮(zhèn)定,不緊不慢整理著撞歪的面罩。楚晗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駕駛室之前是密封的,可是鏟車司機呢?他以為發(fā)生事故司機可能殞命在駕駛室里,也可能被“那東西”纏著拖走了,然而車前窗玻璃完好,后蓋是他們剛打開的,打開才灌進水來,卻不見司機蹤影。房三兒顯然在跟他考慮同一個問題,并且打手勢說,咱從側(cè)面繞出去,再對付那坨可惡的“頭發(fā)”。然而楚晗用眼丈量,從側(cè)面繞開頭發(fā)團,縫隙就不夠他倆任何一個成年男人擠進井口,太窄。而且……那哪是什么禁婆,他屏息凝視那一團黑漆漆的東西,愈發(fā)覺得,為什么不能是喪命的司機的頭發(fā)……某一具漂浮泡脹的尸身……他已經(jīng)開始飛速腦補刑偵法醫(yī)課上學到的某些令人不適的內(nèi)容……楚晗確實想太多。事實是他尚未琢磨妥當,姓房的小子已經(jīng)奪過他手中的切割機。這一回鉆頭正對前窗正中那一團東西,那小子把功率擰到最大!楚晗明白了,來不及阻止,另手抄起激光射槍。晶石鉆頭威力迅猛,瞬間穿透玻璃,直穿了一個洞嵌入頭發(fā),再下一秒窗戶從鉆孔處噼噼啪啪散開一大片華麗裂紋,在水壓下如瀑布般潸然碎裂……他二人一左一右使兩把家伙,沒敢喘氣,一股腦把眼前東西搗到徹底散架不能動彈。四周陣陣腥臭,頭燈開辟出不足半米視線。蕩滌的水下塵埃散去,他才看清被搗爛分尸的那團東西,竟像是被泡至腐爛的一坨墩布條子。這世界上根本沒有禁婆這種生物,盜墓里忽悠觀眾的,楚晗自己知道的。純粹心理上的恐懼發(fā)生效應(yīng),見鬼了……這井下太臟。楚晗慢慢往深處摸,心里感嘆,這哪里是“鎖龍井”,龍王爺能屈就這鬼地方?別說是龍,這底下小魚蝦米都沒有,不毛之地寸草不生,絕養(yǎng)不住一條真龍,也就能湊合養(yǎng)一兩只丑陋的禁婆。那條從隧道最深處延伸出來的鐵鎖鏈,溫順地掛在井壁上,靠近深處的部分大約是幾十上百年都沒被移動過,黑色金屬儼然與痕跡斑斑的石壁融為一體,扯都扯不動。他們也沒能下潛至最深處,腰間保險繩“咯噔”一下卡住,標示了最大勘潛距離,而四周寂靜,眼前一片漆黑,井底幽深難測。楚晗一路用水下微型相機拍照。但光線太差,相機遠不如rou眼好使,他貼近井壁,用眼球晶體膜仔細描摹石磚上最細微的凹凸痕跡和文字,讓那些蛛腳似的痕跡像燒灼一樣在眼里復(fù)制影像,留待上去以后研究。這才是他下來的主要目的,但他沒告訴房三兒自己在干什么。他這一手雕蟲小技,比他爸當年差遠了,只傳承些皮毛功夫。井下中段,曾發(fā)現(xiàn)有兩棟青銅立人像,身著盔甲,手持兵戟,像是鎮(zhèn)龍的衛(wèi)士。暗綠色綴滿浮游物的青銅在水下透出神秘光澤。楚晗在重慶博物館也見到過,從三星堆遺址二號祭祀坑出土的那具青銅立人像,但這井下的銅人面目氣質(zhì)與三星堆銅人又完全不同,眉目英武,身著鱗狀鎧甲。房三兒潛游到此處,就停下來,凝視那一對青銅像,仿佛踩到一處看不見的禁門,不愿意繼續(xù)往前走了。這人貼著井壁轉(zhuǎn)了個圈兒,徘徊躊躇,所幸下墜安全繩也到頭了。這一路上除了墩布條子、腐爛的舊衣物,還有各種城市下水道匯集的生活垃圾,甚至白花花不能分解的塑料袋和衛(wèi)生巾。房三兒這人看來還帶幾分潔癖,不斷打手勢說,臭,老子要窒息了,你差不多看夠了沒,咱上去吧。楚晗最后端詳幾眼青銅立像,正要回頭,突然發(fā)現(xiàn)銅像后方渾水里還有石雕。大約終年遭黑水侵蝕,雕像花紋逐漸剝落模糊,只有身子,沒有頭顱,橫貫地上。石雕下面壓著東西。他勤快多邁了一步,在水里略艱難地沉下身形,伸手摸去。借著頭燈微弱光亮,他看到,那是一只暗綠色帆布小挎包,單肩背的,以前那個年代常用的,現(xiàn)在早就沒人再用。帆布挎包上縫一個紅五星,顯露一行模糊字體:府學胡同小學。楚晗吃驚,盯著那個帆布包。房三兒顯然也看見了,折回來,一個大動作突然沉下去。房三兒好像突然又不想走了,試圖扯那個包,但被石雕像壓著,扯不出來,再扯就徹底撕爛糊了。上面的人在拽安全繩,拼命打暗號,可能時間太久,以為兩人出事了。楚晗攔住房三兒的動作,打手勢:扯呼!他幾乎是扯著這人脖領(lǐng)子往上升,后來又托住對方腋下,隨安全繩回拽的力道緩緩升井。房三兒猛然回頭,死死盯著一對青銅立像把守的井道,雙臂前踞想要抓住什么,那動作和神情詭異……直到井底的一切徹底消失在渾濁水下。作者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