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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攔著他們不準外帶食物。楚晗跟那店員說半天,又尷尬地回頭看房三兒,于是很倔地說:“我不吃了,我們走吧。”房三兒嘴角一聳:“別不吃。你想點什么?點。”結果是楚晗端了一大托盤的果木烤培根芝士三明治配鱷梨沙拉、鵝肝醬慕斯冰激凌以及一大杯黑咖啡,又轉回到慶余包子鋪……兩人對桌而坐,埋頭各吃各的。楚晗吐槽說這鵝肝醬吃進嘴里分明已經同化成炒肝的味道。房三爺翻了翻窄窄的眼皮,笑得不懷好意:“特難聞啊,是么?”話音未落房三爺抄起勺子從豆腐腦碗里舀起一勺混合了蒜末與香菜末子的醬湯,精準優(yōu)雅地甩進楚晗那杯黑咖啡里。楚晗“啊”得大叫一聲,撲倒面前桌上……楚晗自個兒印象里,多少年沒有過在公共場合眾目睽睽之下?lián)渥廊缓笾钢鴮γ嫒舜舐暳R娘,對別人絕對不會,完全不顧及形象風度。他邊笑邊噴了口水,然后薅著房三爺脖領子,逼這人把這杯自制“蒜蓉香菜瑪奇朵”喝下去。“俺日你勒啊?!背线@口音是跟他二武爸爸學的,他二武爸每次被楚珣找茬兒吵架逼急了又說不過嘴,臉憋紅時就剩下這一句殺手锏,“你再矯情,俺日你嘞”。“咖啡那東西太苦,你怎么喜歡喝那些?”房三兒面露無辜地辯解。“……我喝過比這個苦一百倍的東西?!背险f。房三兒看著楚晗,笑意慢慢斂入嘴角,沒有問他那會是什么。肚子填差不多了,房三兒開始詢問那天恭王府地宮的后續(xù)。楚晗略奇怪對方主動提這些事,但還是一件件捋清楚說了。后來,劉雪城大隊長請考古隊專家去現(xiàn)場“收殮”,小心翼翼將那穿官服戴朝冠的人包裹了抬走,肯定是運進“501所”保存,調查研究去了。據(jù)說,專家們上了各種儀器,想盡辦法維持延續(xù)那個人的生命,甚至試圖將其喚醒,但目前效果甚微。那個人沒有血流脈搏,只有極其微弱的心脈波像圖譜。服飾是萬歷朝錦衣衛(wèi)官服官靴,然而區(qū)區(qū)一個鎮(zhèn)撫使,正史上不可能找到“澹臺敬亭”這么個名字。“他們可能去請神刀張,你或許沒聽說過,我爸的一個朋友,想辦法把那個人‘弄醒’,實在弄不醒就開顱看看?!?/br>房三兒眉頭閃過微瀾,迅速就被楚晗捕捉到。楚晗試探問:“……你認識那個人?”房三兒搖頭否認,口氣特自然:“不認識?!?/br>楚晗心里又是一陣失落,心想您主動約我,原來就是打聽地宮里那個活死人,而不是為哪個活人……這話他也習慣性地吞回了,不說出來,胃酸突然增多,一頓早餐脹得他很不舒服。兩人當日從包子鋪出來道別分開,臨別時悵然無話。房千歲平日來往去留都是孑然一身,有時背個包,走路瀟灑飄然,背影很快沒入人群中看不見了。可是楚晗仍然遠遠地看了很久,不知下次又是何時才能見面。他直勾勾盯著對方背影,心里反復琢磨一件事:你為什么一直一直在瞞我,永遠都不說實話?……就幾天之后,他羅三大爺又叫他去飯館里吃飯。羅老板自打年輕時就豪爽好客,廣結天下狐朋狗友。一開始他家那口子還說說他,后來都懶得說了隨他折騰。許多江湖朋友來羅戰(zhàn)店里吃飯,這人也不收錢,好酒好rou伺候。楚晗說三大爺有您這么倒貼著賣的嗎,您這樣賣不虧錢?可是羅戰(zhàn)就是沒虧錢,反而是手里家當越攢越多。用這人話說,老子掙的都是“活錢”,活的。母雞能下蛋,錢能給他再生錢。對外人朋友尚且如此,對家里小輩就更疼愛。在羅戰(zhàn)這里,楚家和沈家孩子,都跟他自個兒養(yǎng)出來親生的沒多大區(qū)別。后海這間透著古色幽香的私房菜館,就是他們幾家人的“活動據(jù)點”。再回來說眼前這事,原本也應該是羅老板陪楚晗走訪大翔鳳胡同地宮這件案子。羅戰(zhàn)對楚晗說,侄子啊,老子最近不方便陪你出去野了,走不開,你別介意啊,找你那些小朋友們玩兒吧。楚晗一聽就知道,笑問,程警官在家拾掇您了吧?我跟他解釋解釋唄。羅戰(zhàn)爽快一笑,哪能啊,我們家那位不管我出去玩兒,程宇最近身體不太好,我在家陪陪他。程警官老早就調離后海派出所,有一段時間就在北新橋派出所,現(xiàn)在在東單派出所,上班地點在長安街附近。東單派出所級別很高,后來改分局了,比地級市的市局級別待遇都更高些,工作單位也由平房小院變成很氣派的三層白樓,幾十間辦公室,門前停一溜掛“公安”、“巡警”標志的改裝越野車。羅戰(zhàn)就最踏實他家程宇升了官而且調去東單,因為這樣一來,程宇基本上是再也不用親自值勤掃街、接那些貓三狗四的警情、或者便衣反扒上街抓壞蛋了,每天上班大部分時間就是他媽的開會、開會、與各級領導下屬開會!程宇自己是寧愿回到從前的生活,在胡同小院里接警跟各路大媽大爺斗智斗勇,可是羅戰(zhàn)私心里希望程宇能永遠坐辦公室里,別出警了,程所長您就負責接電話吧!程警官一直有胃病,以前胃切掉一半,勞累熬夜仍會胃疼。羅老板每天精心給程警官做三頓飯。楚晗有一回跟沈公子說:“我那天看見三大爺和程宇叔叔在后海胡同里遛彎,還悄悄拉著手?!?/br>沈公子不以為意:“他們倆遛彎怎么的?哪天你要是看見咱三大爺敢領著別的男人上街,你趕緊告兒我,我立即報警?!?/br>楚晗說:“他倆在一起多少年了?每回程宇叔叔不用值班晚上回家,他們都這么遛彎的吧?!?/br>……飯桌上,羅戰(zhàn)還告訴楚晗,噯大侄子,就昨天,你那個姓房的小朋友又來過南苑浴池,最近難得一見啊這人!楚晗忙問:“哦?他又來過?”羅戰(zhàn)說:“這人可有一陣子沒來我這個澡堂泡澡了,有幾個熟客老家伙還問過,那挺逗的小孩兒怎么不來了?我還琢磨著,那小子可能找見更好的去處,去別家玩兒了?!?/br>楚晗心事重重:“是啊……他去別家‘澡堂’泡著去了。”羅戰(zhàn)不明所以:“咱北京城哪還有別家?我這就是獨一家了我告兒你,其他的全忒么在舊城改造的時候就被強拆了,一片瓦都沒留下!”羅戰(zhàn)又道:“房小朋友順便還跟我打聽,大翔鳳胡同底下抬出來的那個人,有沒有消息了。”楚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