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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馬車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到了門口,葉寶葭在梨兒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抬頭看著這個她曾經(jīng)生活了二十多載的府邸。 雖然才離開了一年多,卻真的好像已經(jīng)過了一輩子那么長。 那威嚴肅穆的門庭依舊,卻透著一股子老朽腐敗的氣息,看上去是如此陌生;而她剛剛出來的武寧侯府,是如此得親切溫暖,有著人世間的煙火味道,有著她這輩子想要長長久久的家人。 她的目光轉(zhuǎn)了轉(zhuǎn),落在了大門前那兩座石獅子身上,石獅子的眼睛瞪如銅鈴,中間的石球上原本嵌了黑色琉璃,如今卻換成了棕色貓眼。 她的心一沉,果不其然,衛(wèi)婻的確想要見謝雋春。 “咦,這不是十姑娘嗎?”遠處有個聲音叫道,葉寶葭倉促地抬起頭來一看,居然是霍雎。 她的腦中電光火石般地閃過了些什么,立刻朝著霍雎笑了笑:“霍將軍,真是巧了,我替母親來祭奠一下謝大人,剛要進去呢?!?/br> 霍雎欲言又止,瞧了瞧她身旁跟著的葉慕彥,覺得有點不太方便,只好遺憾地道:“我也順路經(jīng)過,以后有機會再說吧?!?/br> 葉慕彥上前見了禮,兩人寒暄了幾句,霍雎便策馬離去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這霍雎顯然就是奉了衛(wèi)簡懷埋伏在這里的黃雀,衛(wèi)婻的暗號,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 不知道霍雎會不會把她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事情稟告給衛(wèi)簡懷,也不知道會不會讓衛(wèi)簡懷起了疑心…… 一時之間,葉寶葭心如擂鼓,不由得低低地喘息了兩聲,扶住了梨兒的手臂,唬得梨兒輕呼了起來:“十姑娘……你怎么了?” 葉慕彥一回頭也嚇了一跳:“十妹,你的臉色怎么這么白?” 葉寶葭捂著心口深吸了一口氣,覺得狂跳的心漸漸平穩(wěn)了下來,這才輕笑著道:“不礙事,走,我們趕緊進去吧?!?/br> “真不礙事?”葉慕彥面帶憂色地看著她,“可別逞強,要是不舒服日后再來?!?/br> 葉寶葭搖了搖頭,緩步朝里走去。 一旁的仆從上前遞了名帖,謝府不一會兒便有主人出來了,是謝家三房的庶子、謝雋春的堂兄謝汝庭。 葉寶葭愣了一下,沒想到,謝汝庭會在府中。 從前謝雋春在世時,謝汝庭一直跟著她,算得上是她的半個心腹,只是為人急功近利了些,有一回讓她發(fā)現(xiàn)私吞了一筆軍餉,她沒有當場戳穿,只是將出了紕漏的簿冊放在了他的臥房中,過幾天再去查時,那筆軍餉被補上了。 畢竟是堂兄弟,這事就這樣過去了,事后過了一陣,她擔(dān)憂謝汝庭是不是真有什么難處,便讓長姐找了個理由送了點銀兩給他。當時衛(wèi)簡懷剛剛登位,百廢待興,謝府和安南長公主的家產(chǎn)也被她暗中資助衛(wèi)簡懷去了,她身邊也沒多少銀子,只能算是暗中聊表心意吧。 最后一年謝雋春官至中書令,謝汝庭入了兵部,任兵部主事一職,顧忌著軍餉之事,謝雋春并未讓他擔(dān)任要職,謝汝庭卻毫無怨言,鞍前馬后,不僅將所轄之事打理得干干凈凈,還鞍前馬后,對謝雋春尊敬異常。 后來她自請去清剿廢帝余孽時,原本想要將謝汝庭留下,并安排好了他最后的升遷,沒想到謝汝庭主動請纓跟著他一起剿逆,押運糧草輜重,倒是讓她愈加刮目相看了。 “葉公子,十姑娘,里邊請?!敝x汝庭拱手行禮,微笑著將人往里請去。 葉慕彥和他寒暄著,葉寶葭在旁邊含笑聽著,偶爾插上幾句話,不一會兒便到了謝府西邊的祠堂中。 謝府是北周的百年世家,祠堂中供奉著列祖列宗的牌位,一眼看過去黑壓壓的一片,謝雋春的牌位在右下角,算是故去的謝家子嗣中最年輕的一位。 葉寶葭點了三支香,恭恭敬敬地跪在了蒲團上,口中念念有詞。 葉慕彥早就聽聞過這位中書令的事跡,心中敬佩得很,感慨道:“令弟真是英年早逝,令人扼腕?!?/br> 謝汝庭的目光幽然地落在謝雋春的牌位上,好半晌才道:“是啊,謝府沒了我這三弟,人心渙散,我好不容易才重新整頓了起來?!?/br> 不知怎的,葉寶葭的腦中忽然掠過一絲不對勁。 謝汝庭站在她的右側(cè),借著進香的動作,她稍稍側(cè)了側(cè)臉,掃了這位曾經(jīng)的堂兄一眼,謝汝庭長了一張馬臉,五官平平,祠堂內(nèi)光線幽暗,他的臉背著光,顯得有些陰沉沉的,看向謝雋春牌位的目光幽暗,嘴角卻微微翹著,仿佛帶著幾分得色。 剛才一路走來,好些仆役都好像換了臉龐,就連從前的劉管事也不見了蹤影。 難道,現(xiàn)在謝府掌事的成了謝汝庭了? 不過,現(xiàn)在就算謝府天塌下來,她也管不了了。 又寒暄了兩句互表了謝意,謝汝庭一路將他們倆送到了府門口,短短這么一點時間,他已經(jīng)讓人備好了回禮,其中一份特意單獨包著,請他們帶回去給老夫人。 回到馬車上,葉慕彥忍不住夸了一句:“這位謝大人接人待物很有風(fēng)范,倒是個人物?!?/br> 葉寶葭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一聲,又看了一眼門口的石獅子,心情低落地道:“走吧?!?/br> 馬車一路往前,走了一會兒,到了個拐角處停了下來,葉寶葭等了片刻也不見馬車動,不由得探頭出去問道:“六哥,出什么事了?” 馬車外葉慕彥沒了身影,只站了一個豐神俊朗的身影,正是她的未婚夫秦桓。 “你怎么來了?”葉寶葭詫異地問,“我六哥呢?” 秦桓的耳根一紅,輕聲道:“寶葭meimei,我拜托慕彥讓我見你一面,我……很想你。” 葉寶葭怔了怔,不禁有些汗顏:“這……放生宴的時候不是才見過嗎……”說到最后她也有點心虛了,放生宴已經(jīng)過去幾個月了,她趕緊彌補,“你寫的那些信我都看了,寫得真好,可惜我不會?!?/br> 秦桓貪婪地看著她的臉,平生才會相思,便害相思,這十八載的日子來,他整日里和書香為伴,從未有過男女之情,這一動情卻一發(fā)不可收拾:“你喜歡就好,這都六月了,我家別莊里送來了一些桑葚果,酸酸甜甜的,我想著你該喜歡,便帶了些過來?!?/br> 他朝著車窗里遞進來一個籃子,里面裝了紫黑色的桑葚,一個個顆粒飽滿,里面的蜜汁仿佛要從顆粒里爆出來似的。 “你嘗一個試試。”秦桓期待地看著她。 葉寶葭取了一個放進了嘴里,果然甜得很,她舔了舔嘴角,意猶未盡:“謝謝秦大哥。” 秦桓的眸色一深,若是現(xiàn)在就能把佳人娶回家去,那該有多好。 “我該走了,”葉寶葭朝著他笑了笑,“以后的日子還長呢?!?/br> 秦桓應(yīng)了一聲,戀戀不舍地看她拉上了簾子。 “瞧瞧你這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