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栩這樣說。

祁杉有點不懂，“人怎么可能會記起上輩子的事情？我又不像你這樣沒喝孟婆湯?！?/br>
“對，你確實跟我不同。我問過鐘菡了，她說可能是因為青玉身上有你的血，所以他才對你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他的記憶會經(jīng)由你們的血脈傳遞給你，所以你才會記起一些東西?！?/br>
祁杉有點兒驚愕，“也就是說他也記得這些？”

“這個……”祁栩斟酌了下，“其實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之前童然偶爾提起過，青玉小時候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大概他那時會記得一些事情吧。但他的年齡太小，心智不足，并不明白那些事情究竟是什么意思。這就好比一個小孩子，他眼中看到的是大人的世界，可他看到了也沒有用，他并不懂?！?/br>
“哦?！逼钌紤艘宦?。

祁栩笑笑，問他:“你問這個做什么？”

祁杉摸摸鼻尖，“沒什么，就問問?！?/br>
“好吧。”祁栩有點無奈，她忽然又說，“既然你醒了，那我就放心了，也該回南塘鎮(zhèn)去了?！?/br>
聽她提起回南塘鎮(zhèn)的事，祁杉愣了愣。對了，就是因為他之前暈倒了，祁栩和青玉才會多呆了幾天，現(xiàn)在他醒了，他們也就該回去了。

祁杉不說話，手機兩頭都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祁栩才問他:“你怎么不說話了？舍不得？”

祁杉沒多想，張口就反駁:“才沒有，我是舍不得你?！蓖耆珱]注意到祁栩根本沒問他是舍不得誰。

電話那頭，祁栩笑得很放肆，“好吧好吧，你舍不得我。我明天出發(fā)，你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等青玉睡著了，你給我打電話，我去把他抱走?！?/br>
“我送他過去就好了，干嘛要你來接？”祁杉直直地問。

“你傻??！”祁栩嫌棄道，“趁他睡了趕緊抱走什么事都沒有，要是你來送，到時候萬一他醒了又要鬧?！?/br>
“可他回了南塘鎮(zhèn)不還得鬧嗎？”祁杉不解地問。

祁栩?qū)λ@不會拐彎的腦回路沒轍了，“等回了南塘鎮(zhèn)，見不著你了，他再鬧能怎么樣？小孩子忘性大，鬧不了幾天的。”

祁杉嘴唇動了動，卻好像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說什么。只能“嗯”了一聲。

事情就這么定下了。

祁杉掛了電話，坐在客廳愣了好半天，腦袋基本呈放空狀態(tài)，可能想了很多，也可能什么都沒想。

到了晚上，一向倒頭就睡的人躺在床上，破天荒的有點失眠的先兆，心里煩躁得睡不著。

翻來覆去地大半個小時，他索性坐了起來，側(cè)頭看向不遠處的嬰兒床。

青玉那老鬼真把自己當成了小孩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又不用拉撒，現(xiàn)在正躺在小床里人事不省，安安靜靜的像個精致的娃娃。

祁杉看了一會兒，掀開被子下了床。

這兩天的夢還在他的腦海里留有殘影，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也同樣余韻不斷。他一個看戲的，終于被一場戲觸動了內(nèi)心。

“你說你圖什么呀？”他伸出手去，輕輕碰了碰青玉的臉頰，軟軟的，涼涼的，滑滑的。

祁杉沒談過戀愛，初戀剛剛萌芽就被掐死在了泥土里，所以他不懂。他喜歡蔣鈴，最初是因為喜歡她的聲音，那青玉呢？他對祁連宇和祁童然的感情又是從哪里開始的？為什么？

這個問題，現(xiàn)在的青玉當然不可能回答他。祁杉蹲在小床邊看了一會兒，期間青玉只是撲騰了下手腳。

腿都蹲麻了，祁杉才起身。他低頭捏著腿部又疼又癢的肌rou，只是稍微動一下，就覺得針扎似的。

“哥哥～”有些迷糊的聲音忽然響起，祁杉看向小床里面，青玉正用手背蹭著眼睛，一副睡得懵懂的樣子。

“怎么醒了？”祁杉的腿剛舒服了一點，又蹲了回去。

“哥哥?！鼻嘤裼纸辛艘宦?，張開胳膊要抱抱。

祁杉順手就把他抱了起來，回了自己床上。除了在南塘鎮(zhèn)的時候和青玉一起睡過，祁杉就沒再跟青玉睡在一張床上了。躺到床上的時候，看著自己身邊多出來的一小團，忽然覺得有點神奇。

青玉對于祁杉抱他上床這件事同樣感覺很新奇，眼睛一下子亮了許多，看起來好像也不困了。他把上下左右都看了個遍，最后把目光鎖定在祁杉身上，翻了個身就要往祁杉身上爬。

“哥哥?！彼种煨?，祁杉仔細看了看，這么幾天的功夫，青玉的第二顆牙也開始冒尖了。

“你只會叫哥哥嗎？”青玉快爬到祁杉頭上了，被祁杉一把抱住，翻了個身又搬回床上躺著?！笆遣皇窃摻棠阏f話了？”

說完了又覺得不對，這不是他該cao心的事。

“睡吧?！逼钌夹睦锏臒┰昙觿×艘怀?，揮之不去，干脆閉上眼睛。

青玉悉悉索索地在他懷里鉆了鉆，直到滿意了兩個人的姿勢才安生下來，乖乖睡覺。祁杉沒動，任他自己鬧騰，看他最后滿意地閉上眼睛睡覺，心里的煩躁忽然減弱了那么一點。

第二天中午，青玉例行午睡。

半個小時后，接到祁杉電話的祁栩和祁杭趕了過來。

家里靜悄悄的，生怕有一點動靜就會驚醒了青玉似的。但這種寂靜卻給了祁杉一點不真實感。心里有點飄，落不到實地。

祁栩進門后，所有人都一句話不說，只用手勢和眼神交流。前后不過五分鐘，青玉就被抱出了家門。

祁杉送他們到玄關(guān)，無聲地跟祁栩說了聲“再見”。然后大門在他眼前輕輕地被合上。

“走了?！逼顙尦雎暤?。

家里安靜太久了，祁媽一出聲就像個炸雷一樣，祁杉的神經(jīng)整個振奮了一下?！班拧！彼麘艘宦暎亓朔块g。

路過青玉的嬰兒床時，他不經(jīng)意地瞥了一眼，卻覺得有點不對。

祁媽看著祁杉回房間的背影，嘆了口氣。剛剛轉(zhuǎn)身要去上班，卻見自己兒子風風火火地沖了出來，頓時一腦門的問號，“怎么了？干嘛去？”

“青玉的手鐲忘帶了?！逼钌剂粝逻@句話，風一般跑出了家門，拖鞋都沒來得及換。

祁媽看著他，又嘆了口氣，比剛才那口氣更長。

青玉的手鐲是祁媽買的，銀制的手環(huán)上掛了幾個鈴鐺，一揮胳膊就“鈴鈴”的響，青玉喜歡得很，閑著沒事就要戴在手上玩。

“等一下！”祁杉一下樓，眼看祁栩已經(jīng)上了車，腦袋一熱就大喊了一聲。

隔著這么遠，祁栩都聽見了他這一嗓子，疑惑地下了車。青玉卻睡得跟頭小豬似的，半點沒被打擾到。

“有什么事？”祁栩問。

祁杉腦袋還在發(fā)著熱，他快步走過來，把手里裝著手鐲的盒子塞到祁栩手上。一聲不吭的，他忽然伸手從祁栩手里抱過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