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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行醫(yī)在唐朝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5

分卷閱讀15

    在場生徒無不倒抽一口涼氣,在張起仁面前說自己連書都沒背,不是找打嗎!

張起仁倒沒有發(fā)火。

他只蹙著眉淡淡地環(huán)顧一周,目光落定在吳議稍顯瘦削的面頰上:“神農(nóng)嘗百草,方知毒藥本是一家,華佗走遍江淮,才得出麻沸散的方子,這些圣人先師也是從無到有、上下求索才成行家。能從醫(yī)經(jīng)中得出自己的見解,而非死記硬背、墨守成規(guī),在你這個年紀已屬難得。你父親是誰?”

這話明面上褒揚吳議有先賢之風,深意卻在鞭策在場的生徒學醫(yī)之道。

可惜場下的年輕人大多心浮氣躁,先生的箴言左耳進右耳出,愣是沒幾個字過腦子的。

作者有話要說:

唐朝的科舉分為很多科目,醫(yī)科也是其中之一,在中央官學有余的情況下,會從地方上選拔生徒,一般來說采取的是“貢舉”的制度。

不過勸人學醫(yī),天打雷劈,在唐朝醫(yī)科也是個大冷門,很多地方都沒學醫(yī)的人,再加上科考本來就還不流行,所以這種考試制度非常理想化,實行度并不高

野史中就有博士選拔生徒的記錄,不過是不是類似于當時的男頻就不得而知了233

第11章

未等吳議出聲,早有人搶在他面前作答:“回博士,他叫吳議,是我庶出的弟弟,家父是袁州刺史吳績。因他身患惡疾,原本不在這里上學,弟弟年幼無知,唐突之處,還請博士海涵?!?/br>
一番搶白綿里藏針,恨不得把吳議冒出來的頭頂摁回土里。

張起仁宦海沉浮幾十余載,何嘗聽不出這回護里夾槍帶棒的貶低,瞧也不瞧他一眼:“你并不是生徒?”

吳議無奈一頷首:“學……草民以前不幸患了血癥,幸得老天眷顧茍全一條性命,確實不是這里的生徒,只是在這里做些雜事,無意中聽了些老先生的講課?!?/br>
張起仁贊許中倒多出一分懷疑:“血癥是不治之疾,你是怎么治好的?況且你父親好歹是一州刺史,怎么放你一個人在這里打雜?”

吳議只好把糊弄吳績和江氏的那套神仙理論又復述一遍,末了,才平靜地補充道:“草民母親和吳刺史已經(jīng)和離多年,承蒙吳公子惦念,但草民早非吳府的人?!?/br>
他的母親徐氏不過一廂嬖妾,于情于理都配不上“和離”這個詞,吳議的話不過是個粉飾場面的客套話,其中真實的情形,恐怕只有吳氏夫婦自己心里門清了。

張起仁把眼一沉,心里已有了三四分計較。

張起仁在袁州府的醫(yī)科官學里choucha一番,吳績才趕著一轎人馬來接這位熾手可熱的太醫(yī)老爺。

張氏和吳氏交好于貧寒,長睦于富貴,算得上太醫(yī)班子里的一樁佳話,既然吳公都親自來接,趕赴長安的名額似乎就穩(wěn)穩(wěn)落定在吳家這個驕矜的嫡子頭上。

淪為陪襯的生徒們面上雖早一個個賀過了恭喜,心里卻多有不忿,除了拼爹拼不過,吳栩又比他們強了多少?

吳議是一個誰也沒料到的變數(shù)。

論才,他比吳栩更得青眼,論德,總強過處處打壓幼弟的長兄。

吃瓜群眾迅速振奮了心情,搓手抱拳地望著吳氏父子三人和面色如常的張起仁,準備圍觀一出庶子頂替嫡子的好戲。

吳績親自扶張起仁上轎:“張公舟車勞頓,怎么先來這里了?”

張起仁依舊面色淡淡:“數(shù)年沒回故鄉(xiāng),也想到處轉轉?!?/br>
吳績手心不由捫出點冷汗,為了學子的僻靜,官學特設在一城的最西邊,張起仁這轉也轉得太遠了些。

也不知道吳栩表現(xiàn)如何,他只好點頭賠笑:“我們袁州地偏人遠,生徒們不可跟長安官學相比擬,但出挑的也是有一兩個,不知博士有沒有已看中的學生?”

“學生都是極好學的,個個都是可塑之材?!睆埰鹑士吞滓痪洌掍h直轉,“倒是吳公你……”

吳績心頭一跳,忙道:“下官是博士的后輩,豈敢讓您呼一句吳公。”

張起仁倒也不擺架子:“你我同朝為官,自然就是同僚,你是一方父母官,我異地為客,更該尊重你,論情論理,你都擔得起這一句吳公?!?/br>
吳績還想再謙恭幾句,張起仁已抬起他的手腕,接下方才的話頭:“我察覺吳公你掌心多汗,此多系肺氣虛弱、衛(wèi)陽不固、津液泄露所致,回府我替你開一劑方子調理著吧。”

關起門來好說話,吳績自然心領神會,忙掀下簾子,讓轎夫先走一步。他身為下官,不敢和太醫(yī)博士平起平坐,撿了匹高頭大馬,腆著肚子往上一翻,險些沒摔下馬來。

一陣掩在袖子里的嗤笑中,唯有吳栩一人臉色發(fā)青,在前俯后仰的人群中格外打眼。吳績坐穩(wěn)了屁股居高臨下地晃眼一瞄,便見自家大少爺恨得咬牙切齒的模樣,肖似他的眼睛死釘在吳議的臉上,恨不得用眼刀把他活剮了。

他暗自嘆一口氣,這孩子到底太小氣了些,高低勝負都寫在臉上,別人還沒奚落他,他自己先氣急敗壞了。

倒是他那個口口聲聲要自立門戶的小兒子,就生了根似的扎在原地,明明是松松垮垮一身柴瘦骨頭,卻任吳栩怎么凌人的氣焰壓過去,都站定腳跟佁然不動。

誰良誰莠,頃刻分明了。

袁州城是個撒盆水都要淋濕街坊門的鄉(xiāng)下小城,口口相傳的八卦小道比人跑得快,還沒等吳議走攏郡王府門口,李璟早已牽著李福,屁顛屁顛地撲了過來。

吳議給撞得身板一顫,險些連人帶團子滾在地上,李福忙把李璟拉開,給吳議遞了把手。

吳議回以一個頗無奈的笑容,病去如抽絲,要養(yǎng)回一個正常少年勃發(fā)的體格是沒指望了,李璟要再長大些,他怕是都抱不起來了。

李璟小朋友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日新月異的體重和身高,依舊扭糖似的粘在他腿邊,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賴人的時候,比起大字不識一個的李福、成天繃著一張臉的老爹,天文地理都能說道說道的吳議顯然更討小孩喜歡。

但今天的李璟似乎也失了往日小老虎一般的架勢,也不吵吵鬧鬧要吳議給他念書講故事了,只垂頭喪氣地抱著吳議的手,偶爾往上悄悄瞅一眼,像是準備了一篇小作文要宣講的緊張。

吳議也不覺得還沒三尺高的小孩能有什么心事,估摸著又是給李素節(jié)揍了頓屁股憋著疼,隨口問了句:“今天又惹什么事了?”

李璟鼓著腮幫子搖搖頭又點點頭,半響,才仰起腦袋,眼巴巴地望著他——活似他以前飼養(yǎng)的小白鼠伸頭討吃的情形,都是那樣黯淡中帶著點光的小眼神。

吳議倒被他可憐兮兮的模樣逗笑了,一邊牽著小屁孩往里面走,一邊垂頭溫和地問他:“到底怎么了?”

李璟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快鼓得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