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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太吵了?!?/br>“小狗都是皮的,長大了就老實了?!眳亲h假裝聽不懂這話里的譏諷之意。他遙遙望著這些青蔥年華的學(xué)生,不由想到了自己遠(yuǎn)在長安的那個小徒弟。李璟也該到了這樣吵吵鬧鬧的年紀(jì)了吧?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結(jié)交什么朋友,又有沒有人陪他嬉嬉笑笑呢?想到自己那個素來獨來獨往的小徒弟,吳議不由抬眼遠(yuǎn)望長安,仿佛能看見李璟那堅韌而挺拔的少年背影。南來的風(fēng)撩動起他的發(fā)絲,將遠(yuǎn)目的視線和淡薄的思念一起送到遙遠(yuǎn)的北國。——感慨過一番,吳議還得繼續(xù)手頭的工作。吳議和許捷二人鍥而不舍地實驗了近一個月,麻醉的最終方劑還沒有定下,倒是研究出了狗rou的一百種吃法。“照咱們這樣吃下去,下個月就該喝稀飯了。”和吳議相處了一段時間,許捷也略會說兩句玩笑話了。“也該吃點清淡的降降火了?!眳亲h陪他笑一句。笑完了,兩人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其實麻醉的方劑都已經(jīng)大體擬定,在狗身上做的實驗也已經(jīng)十拿九穩(wěn),只是從來沒有在人身上施展過,所以還不敢擅自定下方案。“實在不行,就讓我‘以身試法’一回,就知道能不能行了。”許捷道。吳議斷然搖頭:“要來也該是我來,我若出了什么三長兩短,許兄還可收拾場面。但許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這官學(xué)可就辦不下去了?!?/br>兩人正爭相要做第一只小白鼠,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急雨似的腳步聲,一個氣喘吁吁的小廝從門口一陣小跑攆過來,照面便撲通一身跪在二人身前。“求二位神醫(yī)救救我家主子吧?!?/br>“你家主子,可不就是秦娘子?”吳議不認(rèn)得此人,許捷卻是知道的,他見這小廝行色匆匆,心頭已道一句不好,趕緊抓住重點問,“她怎么了?”那小廝一口氣沒勻上來,便撥拉算珠似的噼里啪啦道來:“唉,夫人上一回喝了您的藥,不過三四日的功夫,底下果然有蝦蟆子樣物隨血而下,瀝瀝而出,一直到今天都還有,并也不知道排干凈了沒有。今天不知怎的,夫人突然說見了紅,也流了些血,這會子已經(jīng)人事不清了?!?/br>說罷,朝吳議和許捷兩個猛地磕了個頭:“求求二位神醫(yī)挪步咱們府上去瞧一眼,也好叫我交差呀。”吳議心中一震,下意識和許捷對視一眼,果然見他眼中亦是一片隱憂。“速速帶我們?nèi)ヒ娔慵曳蛉恕!?/br>那小廝忙誒了一聲,才領(lǐng)著兩人登上守在外頭的馬車,一路快馬加鞭,不過片刻功夫,就已經(jīng)攆到秦府前頭。秦府門口早立一個瘦長的青年,細(xì)長的脖子左右一引,像只才出洞的土撥鼠似的,著急地左右張望。一眼瞧車馬回來,馬上走上前去,掀開車簾,見兩位醫(yī)助教都被請來了,在胸腔里上躥下跳的一顆心才算是安定下來。他撫了撫心口,暗道一聲阿彌陀佛,趕緊請兩位大夫下車。“秦二爺,這到底怎么回事?”許捷一面隨他快步疾走,一面簡略地問問病情。秦二哪里敢有半分隱瞞,也不過是小廝交代的那幾句話,車轱轆似的又說了一遭。三人匆匆趕到秦娘子的病房,連輾轉(zhuǎn)呻吟的聲音也聽不見了,唯有空落落的鳥鳴混著婆子丫頭喧鬧尖叫的聲音,針尖似的扎進(jìn)人的耳朵里。“快快快,快去請南山仙人來做法!你,快把這碗香灰灌給夫人喝下!”“喝什么喝?”許捷也顧不得忌諱,直接撩開簾子,一手搶過婆子手中的水碗,砰一聲砸在桌面上,“若這種東西有用,還要我們這些做大夫的做什么?”他本就生得冷峻,一雙眉眼不抬還好,一抬便如刀劍出鞘,要生生剮掉人的一層皮似的。在這種冷如冰霜眼神之下,那婆子本憋在心頭的一股火氣也就硬生生咽了下去,只訕訕一笑:“咱們這是舊里的老規(guī)矩,您來了,自然是您說了算,我這就出去!”說著便三步并兩步,飛快退出簾子外頭。里頭的人見許捷冰山似的往那里一杵,誰還敢再多言多語,都垂著頭不語,等著這位小有名氣的神醫(yī)發(fā)話呢。吳議也后一步趕到床旁,見許捷正隔著床簾替秦娘子切脈,直接將床簾卷了起來,要觀察病人的情況。“少爺,這……”“什么這呀那的,都人命關(guān)天的時候了。”秦二干脆揮退了沒事的丫頭婆子,朝吳議一拱手,“只要先生能救我夫人,俗規(guī)雜事自有我這個做丈夫的擔(dān)著,您二位萬萬不必考慮?!?/br>吳議匆匆朝他一點頭:我盡力而為。他掀開秦娘子的眼瞼一瞧,果然是蒼白無一絲血色,再掀開被子往下一瞧,鮮血已經(jīng)浸透了厚厚幾層床單。和許捷目光一對,都知道情況大大不妙了。這是鬼胎里轉(zhuǎn)歸最差的也是最致命的一種,zigong破裂大出血。到了這個程度,湯藥已經(jīng)不可能挽回病人的生命了,唯一的辦法就是剖腹摘除zigong,才能得到一線生機(jī)。“什么,要剖腹?”秦二雖聽過吳議的大名,但萬萬沒想到這太子妃的待遇也會落到自己的夫人身上,一時間也慌了神:“那豈不是很疼?”許捷和吳議對視一眼,才轉(zhuǎn)向秦二:“如今我們新發(fā)明了一種方子,可以鎮(zhèn)痛麻醉,保證尊夫人不會感到痛苦,但這方子還無人用過,所以請秦二爺好好想想清楚,要不要冒這個風(fēng)險。”秦二望著兩位面色沉重的大夫,聲音不由一抖:“敢問二位,有幾成的把握?”這回是吳議來回答他,這個問題,他在現(xiàn)代已經(jīng)解釋過很多次了。“眼下只有兩種后果——治好了,就是生路,失算了,就是死門,沒有折中的辦法。所以哪怕我們有九成的把握,你也必須做好剩下那一層的準(zhǔn)備,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但若不剖腹……”“則九死一生?!?/br>秦二仿佛凌空遭了一道霹靂,整個人有些搖晃地站不住腳,只能扶著雕花梨花木的桌子,勉強(qiáng)穩(wěn)定住心神。“另有一遭事你要考慮清楚。”吳議還有一件事不得不告訴這位年輕的丈夫,“一旦摘除了zigong,她這輩子就不能再替你生兒育女。”秦二神色一震,窗外寒風(fēng)一掠而過,將他心頭點燃了多年的希望也一起吹滅掉。“真……真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倘若有別的法子,我們也決計不愿意到這一步?!眳亲h深深望著眼前這個兩難的男人,鄭重地提醒他,“但如果不摘除zigong,她也決計活不下去,更不可能為你生兒育女,要她死還是活,就全在你的一念之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