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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相視而對,苦笑一聲,仰頭一望,但見烏云蔽日,天光黯淡,沉沉的云影深深地籠罩在東宮之上,仿佛再也不能見到撥云見日的一日。張文瓘父子在東宮之前踟躕片刻,便驅車打道回府了。李賢自窗畔遙遙望著離去的馬車,心中百味陳雜。方才見劉仁軌時,對方那股權柄大臣的氣焰還讓他有些厭惡,而瞧著病弱不堪的張文瓘,他卻有些于心不忍了。“道生?!彼挥捎行﹦訐u,“你說本宮是不是太過無情?!?/br>趙道生仔細地剝好一顆葡萄,遞到李賢唇畔,聲音細柔如水:“怎么會?是他們太不懂分寸,失了君臣的本分。”李賢聽了,只覺得心中更加煩悶,撥開趙道生的手:“好了,你下去休息吧?!?/br>“是?!壁w道生跟他多年,自然知道什么時候該進,什么時候該退,也不多加言語,便翩翩然轉出宮門。才走出兩步,便撞見跟著陳繼文來請平安脈的嚴銘。“嚴太醫(yī)。”他半支著腰身攔住嚴銘,伸出手向他招了招。嚴銘自知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道理,早備好了沉沉一袋的金子,趁此機會遞給了趙道生:“辛苦趙公了。”他原是最不齒這種諂媚小人,但為了能救吳議一條性命,也就少不得拉下點臉皮,擠出兩分友善的笑意了。趙道生嘆了口氣:“只可惜你那好友還是死了,只不過太子殿下已經答應保全他的尸首了?!?/br>嚴銘自然是封緊了嘴一個字也不敢亂講:“能不暴尸亂葬崗,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這都要感謝趙公您啊?!?/br>趙道生莞爾一笑,似乎并不放在心上。“我還要去跟陳博士一起去請平安脈,就不多留了?!卞X貨兩訖,嚴銘跟這位金貴的養(yǎng)戶奴自然無話可說了。趙道生點點頭:“嚴太醫(yī)好走?!?/br>等嚴銘走遠了,他才斂去唇畔的笑意,掂了掂手中的金子,信手掖進自己的袖中。他沒有回到自己的住處休息,反而轉身出了宮門,走到一個人跡罕至的角落之中。這里,有一個人正等著他。“王公公久等了?!?/br>王福來還是一副笑吟吟的老樣子,但并沒有和他寒暄,便直奔主題:“太子殿下那一邊怎么樣了?”趙道生此刻卻收斂起了平日輕狂的樣子,謹慎地低語道:“太子殿下已經決意不再追究此事,天后大可以放心了。”聽到此言,王福來慣來波瀾不驚的臉上更添了兩分安定的神色:“有你這樣得力的心腹在太子身邊,天后自然沒有不放心的時候。”“公公說笑了,臣不過一個低賤的養(yǎng)戶奴,若不是天后肯抬舉,哪有今天的風光呢?”他自哂般一笑,言詞中不由泛出絲絲恨意,“人人都當我是個狐媚惑主的男寵,我偏要讓他們知道他們就是連我這樣出身低賤的人也比不上?!?/br>王福來道:“此事你做的極好,天后心中自有分寸,決計不會薄待你的?!?/br>“道生明白?!彼@才湛然一笑,眉梢眼里皆是風情,饒是王福來見慣宮中佳麗,也不由暗嘆一句妖媚。有這樣的美人在側,太子自然難以安心政務了。而有這樣一枚棋子在手,天后早已在這場對弈之中,先勝了一籌。第115章莊周夢蝶七月的天兒,像是天公扣在人間的一個大蒸籠,滾滾熱氣從柏油馬路上蒸騰而起,渲出一種淡淡的刺鼻味道,給本來就燥熱不堪的城市添上一股令人不太愉悅的體味。如今大城市已不多見的夏蟬突然雨后春筍般一股腦鉆了出來,藏在城市的角落里頭暗自吹奏著自己求偶的樂章,撕扯著人們已經煩躁不安的神經。饒是如此,動物手術室的冷氣也開得有些過足了,吳議忍不住在厚厚的手術衣中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抱怨一句:“誰開的冷氣啊這是?!?/br>等等,這里是……吳議下意識地舉目一望,冰涼的手術燈就罩在頭頂,照出四周忙碌的身影,身著綠色手術衣的同事們正在這冷冰冰的燈光底下聚精會神地做著一臺動物手術,聽到他的抱怨,從中才抬起一雙笑眼彎彎的眸子。“師弟,多運動運動就不冷了,來,這個皮你縫了,師兄就先下臺了??!”吳議一臉懵逼地接過他手中的持針器,腦子還沒轉過彎來,手指已經隨著成百上千的經驗熟練地運作起來。等最后一個手術結干凈利落地打出來,吳議才算是回過神來,自己這是穿越回了現(xiàn)代?那唐朝的自己呢?難道假死藥炮制失敗,讓吳議的身體死在了一千多年前,而自己的魂魄又重新穿越回了科技發(fā)達的現(xiàn)代?那么那些眼巴巴等著他“死而復生”的人呢?沈寒山傷心的樣子,他倒是從未見過,太平想必已經哭成了淚人了吧,還有璟兒……你若是長眠不醒,我也必將隨你而去,不會讓你伶仃孤苦在九泉之下。低喃的話語仿佛猶帶溫熱的氣息,還輕輕回響在自己的耳畔。不由攢緊了手心,璟兒,你可千萬不要做什么傻事。還未放下心中的擔憂,便聽得旁邊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是誰,動了,我的,苯巴比妥鈉!”吳議無可奈何地脫下手套,走到周師兄身邊一瞧,果然,藥瓶中的麻醉劑已經被抽空了。在這個麻藥管制的節(jié)骨眼上,麻醉劑就成為了動物手術中最寶貝的藥物,難怪周師兄一副被搶了女朋友的樣子,這樣下去,今天剩下的手術就都別想做了。麻醉劑……吳議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熟悉的方子。沉思片刻,還是拍了拍師兄的肩膀:“周師兄,你說,咱們能不能用中藥麻醉的辦法?”周師兄頗為懷疑地抬起頭,仿佛看著一個陌生人:“中藥還能麻醉?你咋不說華佗穿越過來了?!?/br>華佗是沒穿越過來,可他這個在唐朝學了十幾年中醫(yī)的人卻的的確確發(fā)明了一種麻藥的方劑。吳議沒理會周青云滿臉的質疑,抓起桌旁的圓珠筆,在廢紙上揮筆寫下了麻醉散的方子。許久沒有用圓珠筆了,筆尖接觸紙張的手感熟悉而又陌生,吳議不禁在心中自哂一句,自己真是連握筆寫字都不會了。倒是周青云露出震驚的目光:“師弟,是什么時候學會這一手的?”“嗯?”吳議低頭一瞧,原來自己下意識寫下的方子,已經習慣性地用上了繁體字,還是唐朝較為流行的行書,看上去倒頗有行云流水、一氣呵成的氣勢。可惜落在現(xiàn)代人的周青云眼里,這就和醫(yī)生專用的字體一樣,都是看不懂的鬼畫符。“小時候興趣班學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