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不休。雖然淺嘗輒止，但其中滋味，卻比前兩次更加美妙醉人。

“師父,我不要博士加身,更不要妻妾成群?！?/br>
一吻畢,李璟拿開手,用自己的額頭抵住對方的，軟語溫存：“我腦中想的,心中念的,始終只有一個人?！?/br>
吳議的臉上不由一陣發(fā)燙,他素來不是個將心事表露于外的人,于他而言，默許二字，就是最大的回應(yīng)了。

微一抬眼，便撞上對方灼熱的視線，李璟垂眸望著他，明澈的眼中罕見地暴露出深藏于心的固執(zhí)。

“你呢，師父？”

他太明白眼前這個人的脾氣，太懂得這個人的分寸，師父在別的事情上都有主見，唯有在情愛一事上，素來都是他逼迫一步，他才退讓一點，倘若今天不問出口，下一次就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了。

吳議被他逼得退無可退，只好覆在他的耳畔，低聲道：“愿為雙鴻鵠?！?/br>
愿為雙鴻鵠，振翅起高飛。

李璟臉上頓時綻開驚喜的笑容，萬沒料到能逼他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吳議臉紅如醉，這才把話題扯回了正題：“你將來究竟有什么打算？”

李璟自然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趕緊抹平了笑痕，說起正事：“師父，我已經(jīng)向天后請旨，剩下四年的學(xué)制都不再留在太醫(yī)署中，而是效仿華佗神農(nóng)，走遍大江南北，涉取百家之長，在全國各地學(xué)習(xí)各地的疾病和療法。”

吳議不由有些驚訝：“你要離開長安？”

李璟點點頭：“長安繁華遮眼，卻不如天下山高水長開闊廣大，我想要成為平民百姓的大夫，為天下人請一脈平安。”

這個想法，還是他不到十歲的時候就曾向吳議提出來過的，數(shù)載宮廷里刀光劍影的時光匆匆而過，反而更加堅定了他彼時的想法和決心。

“天后已經(jīng)應(yīng)允我離開長安，師父，你覺得呢？”

昔日李璟因為佯裝天花躲避和親而觸怒了天后，甚至禍及了其父李素節(jié)，他自己也未嘗就沒有失信于天后。若能遠(yuǎn)離長安，就可以從政治斗爭的漩渦之中抽身而出，對于身為李氏宗親的李璟而言，自然是一個上佳的選擇。

吳議微微頷首，雖然出發(fā)點不同，倒很同意這個想法：“那你想要先去哪里？”

李璟望著窗外一路錯落的風(fēng)景，笑道：“我想先回袁州看看?！?/br>
他自幼隨著父親漂泊流落，唯有在袁州落下了自己的腳跟，如今有了離開長安的機(jī)會，自然要先回自己的“故鄉(xiāng)”看一看。

馬車一路疾行，不出個把月的功夫，就已經(jīng)到了袁州城。

望著苔痕青青的古老城墻，吳議不由在心中暗嘆一句，當(dāng)初他離開袁州的時候，不過是個身無長物、孑然一身的小少年，而今近十載的光影一閃而逝，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輾轉(zhuǎn)各地，最后竟然又回到了這個最開始的地方。

兩人換了京城來的馬車，又另外租了一輛袁州城的馬車，李璟親自駕著馬，慢慢悠悠地轉(zhuǎn)在袁州的大街上。

馬蹄一步步踏過青石板的聲音敲在耳側(cè)，轉(zhuǎn)過一個街角，便來到昔日的郡王府門前。

自李素節(jié)一家被遷往岳州安置之后，這里就成了袁州城的一塊禁地，如今封條貼在門上，只剩下落灰積塵，唯有一只蜘蛛懶洋洋地倒掛在門楣上頭，在這里織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二人在門口佇立片刻，才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夾著驚訝傳來。

“這莫不是李府的小公子？”

兩人循聲望去，原來是郡王府昔日的舊鄰，住在隔壁的王老太，難為她一把年紀(jì)，還記得李璟的五官模樣。

“太婆，您記錯了吧，我不是什么李家的公子。”李璟對小時候照顧自己不少的鄰居很是親切，但又不愿暴露自己和吳議的身份，引來口水之禍，便信口胡謅道，“我姓吳，叫吳景?！?/br>
老太瞇縫著眼睛瞧了半天，才點點頭：“是了，是我記差了，李公子早就被接去長安的親戚家了，這都快十年了吧，連他爹都走了，他怎么還會回來呢？那這一位是……”

吳議也跟著李璟一起扯謊：“太婆，我姓李，叫李議，是李公子的遠(yuǎn)親，這回專程來探親的，沒想到一家人都搬走了，這不，撲了個空?！?/br>
王老太也覺得眼前這位身長玉立的青年頗為眼熟，但實在記不得在哪里見過，也就信了他的話，拉著吳議嘮起了家長里短。

“別說是李家了，連當(dāng)初那么富貴顯赫的刺史吳家，如今也沒了蹤影，這可真是世事難料啊?！?/br>
提到吳家，吳議不由心思一動，攙著王老太的手，跟她嘮起嗑來：“吳家也搬走了嗎？”

王老太深居老宅多年，難得有人肯搭兩句話，還是個兩個俊俏風(fēng)流的青年，早笑得合不攏嘴：“吳家是咸亨年間就搬走了，聽說是因為他們家的嫡公子牽扯到了什么大案子，才禍及全家，連吳刺史都被貶去了巴蜀之地，再也不準(zhǔn)回來了?！?/br>
“那吳府現(xiàn)在是改名換姓了？”

王老太點點頭：“如今已經(jīng)換了新的刺史住進(jìn)去了。”

本以為是故地重游，沒想到全然物是人非，吳績一家竟然都被貶去了窮山惡水的巴蜀之地，這倒是吳議萬萬沒想到的。

吳議和李璟相識一望，心中俱已了然。

對于那一家子，吳議自然沒有半點惋惜之情，只不過沒想到時遷事移，滄海桑田，袁州城早已不是昔日的樣貌了。

二人和王老太站著閑聊幾句，天色已是薄暮暝暝，斜陽欲墜，王老太還要忙著回去給孫子孫女做晚飯吃，也就不多嘮叨，和吳議李璟二人笑著告辭了。

“沒想到吳家上下竟然都被當(dāng)年的案子所牽連。”吳議不由感嘆一句。

就算是禍及九族，也算不到學(xué)生頭上，天后遷怒至此，足可見她心中對孝敬皇帝的愧疚。

只是再遷怒多少個吳栩，逝去的人都不可能再回來了。

心中正百味陳雜，手上已覆上一只溫暖的手掌。

“師父，從前的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br>
吳議明白他話外之意，也回握住那只手，示意他不要擔(dān)心。

兩個大男人手牽手站在大街上，少不得有些惹眼，好在吳府門口人跡伶仃，冷冷清清，就算有幾個人側(cè)目而視，指指點點，吳議也只做看不見。

從舊郡王府門口離開之后，兩人又歸還了馬車，順帶將行李寄存在本地的客棧之中，卻沒有住下來，而是舉步緩行，慢慢走到一個熟悉的地方。

“我就知道師父你還想來這里看一看?！崩瞽Z猜中了吳議的心思，不免有些得意，連帶腳步都變得輕快了許多。

吳議緩步跟在李璟背后，微微一笑：“我方才已經(jīng)和客棧老板打聽過了，吳家主宅雖然已經(jīng)換了主人，但有座鬧鬼的別院卻成了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