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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思所想盡是如何掙脫祭祀殿的束縛捆綁,成就一番帝王霸業(yè)。而現(xiàn)在,他卻寧愿一切如舊,只要換得藺無缺性命無憂。他說,阿玠,若是懲罰,已經(jīng)夠了。他說,阿玠,拋下我,你可真的舍得。他說,阿玠,倘若隨你而去,可會怪我?第十日上,斜陽將盡的時(shí)候,映得天邊云彩紅彤似火,仿佛燒盡了整個(gè)天空。最后一縷日光離開窗棱的時(shí)候,藺無缺睜開雙眼。蕭陌不禁喜極而泣,只謝上天眷顧垂憐。藺無缺雖是方才醒來,精神卻似極好,甚至在蕭陌的扶持下,能夠坐起身來。蕭陌忙抱了孩子予他,握著嬰兒柔軟的小手,藺無缺眉眼之間盡是柔情無限。「可有了名字?……」「興平名盞,建平便單名一個(gè)盈字,可好?」蕭陌伸手逗弄著嬰兒的臉頰,心情大好。藺無缺能夠醒來,他便以為再無所憂,以致竟不曾覺察,方才韓霖為他診脈的時(shí)候,神色忡怔,癡癡惶惶。「月滿為盈,團(tuán)圓美滿自然很好?!?/br>「阿玠喜歡就好,等你身體好些,朕便將興平歸還膝下,到那時(shí),他們兄妹三個(gè)都可長伴你身邊,再不分離?!?/br>蕭陌說著,將人摟入懷中,臉上笑意晏晏,全不覺藺無缺已是淚流滿面。「那樣……真的……好極了……」將臉埋入蕭陌肩頭,淚水便也迅速打濕了對方衣衫。韓霖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他早也知曉,所以并不想哭,可是聽他說起三個(gè)孩子,卻再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終究還是不舍,不甘,不愿,不想放手……「阿玠?……」蕭陌惶恐地望著對方,不知所措。他因何那般悲傷?是他說錯了什么?還是——還是……他不敢接著想下去,卻無法不那么去想。藺無缺醒來的時(shí)候,他欣喜若狂,恨不能立時(shí)大赦天下,以謝上蒼??芍皇琼汈еg,便知曉那不過是老天與他開了個(gè)大大的玩笑,一切只是他的癡心妄想,夢境虛幻。要去的,終是要去,憑他如何祈求,都再留不住那人一分,縱是帝王之尊,縱是奄有天下,又能如何?蕭陌的身體無法克制地顫抖起來,他似乎聽到幽如鴟梟的笑聲,卻不知自何處傳來。「阿徹……」藺無缺望向他,湛若寒潭的一雙眼,落在人身上,望得蕭陌一顆心緊緊揪成一團(tuán),疼得無法言語。「好久不曾聽到你吹奏了……」他說。蕭陌怔怔望著他,但轉(zhuǎn)瞬,便明白了他的心意。「我記得……那日,去上苑前,你說作了首曲子,要奏于我聽??墒呛髞?,一直也沒有聽到——不知可還記得……」自然記得,那曲子——燒了又寫,寫了又燒,卻是印在了腦海里,這輩子都忘不掉。望著他,蕭陌在心里回應(yīng)著,卻不愿宣之于口。藺無缺似乎沒有看到他的哀切,又或者,他只是故意不去看他,他只想在臨行之前,說完該說的話,做完該做的事。「一直……都想聽你吹奏,卻總是沒有機(jī)會……」「阿玠……何時(shí)想聽,我都會奏于你聽……」蕭陌的聲音已是哽咽,卻仍硬撐著不肯落淚。他知道對方的心意,便不愿他為此失望。可眼淚偏偏還是掉了下來,忍也忍不住。點(diǎn)滴落下的淚水浸濕了藺無缺的衣衫,讓他不能無視,顫抖的眉心到底還是出賣了心里最真實(shí)的情意。千般萬般,終求不得。「我送你的那桿紫簫……可還在么?……」盡管如此,他仍是竭力平穩(wěn)著自己的氣息。蕭陌別過臉去,不能自已地捂著唇齒,只怕啜泣的聲音泄露出一分一毫,越發(fā)加重藺無缺的哀痛。「就在——麟德殿內(nèi),我日日看著它——想象——阿玠——日日伴在身邊……」「可否……奏給我聽?……」「……」低下頭,避開對方的目光。可他卻咄咄相逼。「阿徹……」蕭陌終是慘然一笑。他總是那么自以為是的為自己付出,卻不問究竟他要是不要。將自己支開,便能心無旁騖了無牽掛地離開了么?那樣的話——那樣的話,便如他所愿。……簫聲響起的時(shí)候,月亮正慢慢地從細(xì)細(xì)的層云里露出半邊的臉,幽華傾瀉一地,似水瀲滟。遠(yuǎn)遠(yuǎn)的,悠遠(yuǎn)綿長的簫聲越過宮墻,越過回廊,載著漫天遍地的離別之苦,傳入舒和宮,傳入寢殿。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韓霖立在大殿的門前,透過帳幔,遙遙地,望著那個(gè)他從來也只能遠(yuǎn)觀的人。「勞煩你了……」他說。「……最后一次……」他說。轉(zhuǎn)過身,望向殿外的夜色。那并不算明亮的月光,卻亮得刺眼。「你知道,我從來也不會拒絕你?!?/br>他回答。望著簫聲傳來的方向,藺無缺撫在胸口的手漸漸低垂。眉宇之間,趨于寧靜柔和。如春曉之花,美好而瑰麗。如秋霜之月,淡泊而清遠(yuǎn)。簫聲戛然而止,如水月光也仿佛隨之驟然黯淡。扶著桌案,蕭陌緩緩滑跪在地上。手中玉簫已裂成兩段,血淚斑斑。阿玠——阿玠……他一聲聲念著,辜負(fù)了許諾。他說要陪他到最后,卻食言了??赡鞘菍Ψ降男脑?。他不愿自己眼睜睜看著他離開——因?yàn)槟菢拥脑挘氵€可以自欺欺人下去,以為他仍在身邊。立在階前,韓霖等了許久,方才看到他等待的人出現(xiàn)。蕭陌白色的衣袍上染著點(diǎn)點(diǎn)血痕,宛若紅梅泣雪。看到韓霖,他停下虛浮的腳步。半晌,開口問道。「阿玠他……說了什么……」「他說,徒增傷悲,不若不見。」韓霖似乎早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他復(fù)述著那人最后的言語,淡漠從容。「是么……」蕭陌似乎懂了,又似乎不懂。「他說,愿葬在伽珈山上,可終日相望。」是怕自己執(zhí)拗地守著他,不肯令他下葬么?他就那么篤信自己會癲狂至斯?最終,蕭陌仍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