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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有那些溫柔體貼的類人類陪伴在身邊,回家仍然是不存在的——那對他來說完全就只是一間沒什么人氣的房子。可亂法在他眼里已經(jīng)是一個人,一個為他活活把自己榨干了的人。如果亂法能回來,就算是他跟個垃圾場似的整備庫他也樂意住下去。他說不準(zhǔn)他為什么會突然變成這個態(tài)度,但是絕對不是強行的扭曲。亂法裝大腦的時候他沒敢看。說來可笑,他一個在偌大宇宙里取了無數(shù)人性命的人如今卻不敢看一個簡簡單單的開腦。“小子,醒醒。”老爺子拍了拍他的腦袋,“亂法,你是要帶走還是先放這兒?我先提醒你,放這兒我可不確保不會發(fā)生什么事?!?/br>“放在這兒,我陪著。”酉黎抓了一把頭發(fā),站起來,“回去我也照顧不好他?!?/br>“你小子,打以前就是讓類人類照顧的,什么時候才能學(xué)著自己照顧一下自己?”“研究所管飯嗎?”酉黎撓了撓后腦勺。老爺子斜了他一眼,背著手走了出去:“餓不死你。”-十一年前,酉黎剛從優(yōu)甲士兵的培訓(xùn)基地結(jié)業(yè),踏進這間研究所。一般來說,士兵是不會來研究所的。他們的熱血揮灑在戰(zhàn)場上,只要接手已經(jīng)呈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完成了的武器便可以了,不必去見那些丑陋的半成品。然而酉黎是個年輕人,他來研究所一來是因為所長是他的爺爺——酉黎常常管他叫老爺子。二來他是為了更好地了解機甲,細(xì)致到一個齒輪的那種。頭回上戰(zhàn)場,酉黎不想提差的,也不想提最好的,以免惹來是非。他提了一臺b級的機甲,眼瞅著還沒到點,就在研究所坐了會兒。一個研究員替他拿了一盤午飯來:“所長說讓你吃完就回去?!?/br>“老爺子呢?”“說不定在研究室里。”酉黎點了點頭,端著餐盤往老爺子的研究室走去。老爺子并不在他的研究室里,燈火通明的房間里只有一個披著白大褂的男人低頭看著自己夾板上的紙張,窸窸窣窣地在寫著些什么。酉黎低下頭扒了一口飯,再抬起頭來時正好撞上男人視線。男人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周圍,又抬起頭來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怎么見人對自己笑過的酉黎被這么一笑頓時有點不大自在,兩三口吞掉了飯菜就匆匆離開了。研究室里的男人盯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耳尖有些發(fā)紅。-完成手術(shù)后的第一天,亂法泡在培養(yǎng)缸里一點動靜都沒有,完全靠培養(yǎng)液存活。第二天,亂法的各項數(shù)值在緩慢回升。第三天,亂法還在恢復(fù)。第四天,亂法的數(shù)值突然超出平均值。第五天,亂法被進行搶救。第六天,亂法的人工心臟停止跳動。☆、TSS12星砂-12酉黎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怎么回事……?亂法怎么了?”他迷茫地問道。“心臟停跳了……是大腦和心臟不符嗎?”老爺子喃喃道。隨后,他抬起頭對其他研究員說道,“換個心臟來。”“您明知道有了這一次,后面的再移植的成功幾率也很低!機械對生物的損耗您也清楚?。?!”“那你說說怎么辦?!讓這孩子就這么走了嗎?!”老爺子壓低了聲音,言語間隱隱有些怒意,“酉黎那孩子還等著!亂法還在等著!”“老爺子,”酉黎上前扒住老爺子的肩,“有沒有可能……能把亂法的大腦移至回他原來的身體里?”老爺子愣了一下:“你在說什么傻話?!他原來的身體已經(jīng)……”“但是,但是那是幾年前吧?我相信您這幾年根本就沒有放棄研究怎么治他,近幾年醫(yī)學(xué)也進步不少了吧?有可能治療他的疾病嗎?”酉黎飛快地說著,嘴唇不住地打顫。“你冷靜一下……”老爺子扶住他,低聲道,“你是我孫子,我不得不自私地考慮一下你——雖然我現(xiàn)在有一點把握能讓亂法回到人類的身體里,可是你作為優(yōu)甲士兵,你的機甲怎么辦?”“我不要機甲了。我要亂法?!庇侠鑾缀跻蘖顺鰜怼Uf完,他咬了咬唇,低下頭去。老爺子嘆道:“你太孩子氣了,你會后悔的。”“后悔是以后的事,我只知道現(xiàn)在不這么做,我連后悔的機會都會沒有。”“爺爺?!庇侠柢涇浥磁吹亟辛怂宦暎U些將他這把老骨頭激得渾身起雞皮疙瘩。老爺子在他后頸上落了一手刀:“行了!給我閉嘴!”酉黎扯了扯嘴角,站在了一邊。老爺子抖著胡子指揮研究室中的研究員們將亂法的大腦放入培養(yǎng)缸里,推進了存放著亂法的身體的研究室。看著那扇磨砂玻璃的門,酉黎的手指微微蜷起,眼皮狂跳,有點喘不上氣。“Ss968,您身體的部分指標(biāo)似乎有點不大正常?!?/br>酉黎猛地抬頭看向開口的醫(yī)用類人類,嘴唇還在打顫,有些發(fā)白。“我的建議是為您注射一劑低階鎮(zhèn)定劑,再服用一瓶營養(yǎng)劑。或許您該再采取稍微更簡單易懂的措施——好好吃一頓飯?!?/br>酉黎理了理額前被汗濡濕的碎發(fā),把手伸了出去:“鎮(zhèn)定劑和營養(yǎng)劑?!?/br>“并不意外?!鳖惾祟惻跗鹚氖直?,指尖彈出兩根細(xì)針,扎進酉黎的皮膚里。“你……你會想什么嗎?”“我并未被編入這種程序,我是不會想的?!?/br>“你會委屈嗎?”“我并未被編入這種程序,我是不會有感情的?!?/br>“是呀……這就是你們的區(qū)別?!辨?zhèn)定劑和營養(yǎng)劑已經(jīng)生效,酉黎長舒一口氣,靠在椅背上,沒頭沒尾地說道,“他用的不是程序是大腦,我怎么可能讓他待在冰冷的機械身體里委屈一生?!?/br>類人類微笑著向他欠了欠身,遞給他幾顆補充血糖的糖丸就離開了。過了大約五小時,又好像過了一億年,酉黎才被緩緩?fù)崎_的玻璃門從迷茫中驚醒。他渾身都震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慢慢站起了身。“一天后,把他接回去?!崩蠣斪影咽稚系南鹉z手套扯掉,拍了拍白外套,“記得領(lǐng)證了喊我、你爸媽和其他研究員吃頓飯?!?/br>酉黎恍惚地點了點頭,等研究員都走光了,他才輕輕“啊”了一聲,心頭的石頭落了地。-兩個月后,研究院收到了成堆的請柬,分發(fā)下來剛好一個人一份。“院長,這……這是?”老爺子冷哼一聲:“這臭小子剛扯證擱這兒得意呢……把他叫過來,還嘚瑟,再嘚瑟優(yōu)甲總部就該封殺他了,這都兩個月沒去訓(xùn)練了!”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