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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說什么盟主準備轉移大本營到更北的地方去,沒地方住了死皮賴臉要留在吟落谷。說的就好像留在平陽城的盟主府邸會長腿跑了似的。不過鐘離秋也不好輕易趕客,加上蘇青君也似乎默許他的行為,也就留著他在吟落谷了。就是這戚德音不知道是不是閑的沒事干,總是喜歡趁蘇青君不在的時候假扮蘇青君撩鐘離秋玩兒。幸而鐘離秋每次都能一眼認出來,不然兩人一個會累得下不了床,一個就得殘得下不了床。只不過戚德音怎么說也是易容第一人,頻頻被看破以后還是忍不住問了一下原因。“眼睛啊?!辩婋x秋笑看著戚德音,“師父是瑞鳳眼,眼尾微翹。他笑起來的時候帶著些許挑逗意味,不笑的時候又使人覺得正經(jīng)?!?/br>鐘離秋還想繼續(xù)說,就被戚德音一副“好rou麻我不想聽你快閉嘴”的模樣打斷了。他啞然片刻,才笑著總結道:“所以你的偽裝騙不了我的,放棄吧?!?/br>戚德音低聲呢喃了一句:“沒想到除了他還有人能看破我。”他的聲音很小,鐘離秋沒有聽清楚,只是留意到他的情緒變得低落,秉承著不多問的原則告辭離開了。自那天以后,戚德音再未假扮過蘇青君去撩撥鐘離秋——主要還是因為被蘇青君威脅恐嚇了一波。又是一年十二月,吟落谷除了浮云閣的院子外,其他地方早已被一大片的雪白所覆蓋。亥時,鐘離秋從徒弟藍蕭元所住的生死閣匆匆趕回不久前重新搬進去的浮云閣。吟落谷的夜晚格外寂靜,偶爾會有風吹動葉子的沙沙聲。鐘離秋抬頭望了眼皎潔的圓月,腳步突然慢了下來。左右這幾日沈云回來暫住,蘇青君在浮云閣里也不是一個人,他也不就不著急回去了。難得今晚夜色如此之好。自從當上谷主,鐘離秋才知道谷中大大小小的事務全都要由他處理,晚上還得被蘇青君折騰,一時間可謂是忙了不少,很難得能這么放松地走在路上。不知不覺間,鐘離秋漸漸偏離了路線,一路走到了蘭苑。看著眼前熟悉的小塔樓,鐘離秋暗自笑罵了自己一句“迷糊”就打算轉身回浮云閣,卻突然聽見了一陣若有似無的簫聲。吹簫之人心情似乎不太美好,若虛若幻的聲音仿佛低低的幽咽,在寂靜的夜晚透露著絲絲凄涼。鐘離秋心有所感,順著簫聲去尋找吹簫之人。他一路走到專供來客居住的那一塊塔樓,遠遠望見有一個白衣男子坐在塔頂。鐘離秋不自覺走過去,卻發(fā)現(xiàn)此人他從未見過。或許是察覺到了鐘離秋的靠近,簫聲亦戛然而止。男子放下簫,低頭俯視著鐘離秋。鐘離秋腳尖一點,躍到塔上與男子平視。出于體諒對方心情不太好,他輕聲詢問:“敢問閣下尊姓大名?”男子定定地看了一會兒鐘離秋,才淡淡地開口道:“免貴姓戚,名德音?!?/br>鐘離秋當即反應過來,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笑,道:“這一次我倒是沒看破你的易容?!?/br>“不?!逼莸乱舭涯抗夥呕刈约菏种型w墨黑的簫,“我沒有易容。”鐘離秋一愣,問:“那你平日里的模樣……”戚德音垂眸,輕道:“那是我愛人的模樣?!?/br>看他的神情鐘離秋就知道多半是個悲情故事,說了一句“抱歉”。戚德音扯扯嘴角,歪頭看向鐘離秋,問道道:“谷主,你愿意聽一段往事嗎?”他的聲音帶著些低啞,帶著縷憂思。鐘離秋不好拒絕,點點頭坐到了他的身旁。戚德音輕輕摩挲這黑簫的掛穗,平復了一會兒心情才緩緩開口。“我愛人叫易長行,本是盟主身邊的侍衛(wèi),后來盟主見他資質不凡,便還他人身自由。后來我就和他一起練功,一起玩,久而久之就產生了感情?!?/br>“我們互相表明心意時,我十七歲,他十八歲。我們都正值年少輕狂的時候,所以就一起去朝廷那邊浪蕩?!?/br>“那三年可以說是我一生中最歡樂的三年?!?/br>“但我的輕狂終究還是害了長行。三年之后,我執(zhí)意要去京城那邊玩,長行拗不過我,也就隨了我的便?!?/br>“后來我們的身份被人識破,有人來追殺我們。而長行……就在被追殺途中為了保護我,以一人之力去抵擋朝廷部眾,最后命喪京城?!?/br>說到這里,戚德音頓了一下,抬頭望了會兒圓盤似的皎月。“我還記得,他跟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是要我‘活下去’。因為他知道,我還有大好的年華,他怕我會一時沖動。”“活下去……他說,我便做。只不過從今往后,用的是他的樣子。我只是想假裝他還在,假裝……他從未離開。”戚德音哽咽了一下,自嘲一笑,繼續(xù)道:“我這一生,千變萬化。到最后,終究是忘了本來的模樣?!?/br>見君樹下清淺笑,驚醒才知方夢回。君走奈何枯殘葉,坐停人間調松竹。話及至此,戚德音已經(jīng)壓不下心中nongnong的悲傷。今日是易長行的祭日,他和他的姻緣線已經(jīng)斷了整整十年了。為了扮得更像他,戚德音換上了黑衣,學會了吹簫。他用的是易長行的面容,拿的是易長行的劍。只是這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自欺欺人。鐘離秋心下一陣酸澀,卻也知此時他什么都不能說,靜靜地坐在他身邊陪著他,抬頭望著那輪圓月。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只是一個不小心,或許就是一輩子的悲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