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陸陌瑜與他說的最后一句話。心中卻苦笑一聲，自己估計一輩子也戒不掉這毒了。

云玄就這樣開始了自己的被貶生活。季嫣然與他一年見一回，大多是在冬天——因為在天庭晚上她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他本以為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再與陸陌瑜有交集，卻不曾想季嫣然帶來的一個消息。

細細算算，那時他在人間也已呆了幾百年了。

“姓陸的在十年小劫里陷進去了，至今未醒?！奔炬倘徽Z中帶著幸災樂禍。自從云玄因他被貶后，她對陸陌瑜的稱呼就改成了姓陸的。

“陷進什么里去了？”云玄敏銳的捉到了重點，在他說下一條的信息前截了話。

“心魔?！奔炬倘粵]轍，只好說了出去，“陷了有三五天了，估計再出不來就該走火入魔了?！?/br>
云玄聽后不語，此事好似揭過。而在人間一日過后，云玄又將季嫣然叫了下來。給了她一件東西。此時，他的外表卻已發(fā)生了變化。

三尺白布裹住了他的眼睛，那雙燦若星芒的眸子消失了。他遞給了季嫣然一對潔白的珠子。

“你瘋了。”季嫣然難以置信，看著那人緊抿的嘴角。

“這件事你不是在幾年前就知道了嗎？接吧，我的眼睛是世間最好的看破迷障之物。”云玄的語氣卻依舊淡然。

“凌華仙君他們肯定能煉出更好的丹藥！”季嫣然不肯接，看著那人，眼淚險些奪眶而出。

“世間還有幾個云精呢？”云玄輕輕一句話，卻讓季嫣然啞口無言，“何況是成過仙的云精?！?/br>
云精本具迷惑之效，它們的眼睛，卻是最好的看破迷障之物。

“云玄、云玄、云玄……”季嫣然低念著他的名字。眼淚終于奪眶而出。

又是幾百年吧。云玄依舊在世間流浪，他做不成生意了，只好當個乞丐。從北方走到南方，又經(jīng)沿海之處，世間美景萬種，只不過在入不了他的眼。不過他也覺得很滿足，畢竟他擁有很多的回憶。

一年冬季，他從季嫣然口中得知了那人下凡歷劫的消息。便風塵仆仆的趕往那邊。想著即便只能再見這一面，也是極好的。

豈料被那人的馬一蹄子踹倒：“賤民，竟敢擋本公子的道！”

一切孽緣，再次開始。

……

云玄醒來時，感覺自己正躺在一個山洞里。身下是編得整整齊齊的草席，身上是不知從何而來的被子。

洞里悄無人聲。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轉身的那剎那，容軒的劍正中他的心脈。卻不知自身是仙人轉世，那普通一劍，可是可以要他的命的。

倒是沒想到。他略一移動身子。卻發(fā)現(xiàn)預想中的疼痛并未到來，反而有一股充足的靈力在他周身游走。

云玄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能給他做這種事的。除了嫣然，還有誰？！

正恰逢洞外響起一陣腳步聲。他起身的動作立刻頓住，馬上又躺回了草席，閉上雙眼。乍一看，好像從未醒來。

洞里跌跌撞撞走進一人，果然是紀季嫣然。只是現(xiàn)在的她衣袖破碎，神色萎靡，好像受了什么重傷。見洞中人并未醒來，她松了一口氣，拿起放在一旁的紅果，正要吃下去。卻乎感到一陣疾風。那人悄無聲息的來了她的身后。

手中果子“啪嗒”一聲掉下去。她聽見那人彎下腰，窸窸窣窣一陣摸索，不多時便找到了那顆果子。細細品聞，那人嘆道：“嫣然，我真的不愛欠人情。”

“就算是……你只要……當做我的自愿，不行嗎？”她的心如墜冰窟，戰(zhàn)著牙，說出了這句話。

身后一陣沉默。良久才有人似喟似嘆的說！“你是仙，我是凡。”

眼淚，終于又控制不住流了下來。

第9章chapter9尾聲

有時，一生似一瞬，有時，一瞬即一生。

陸陌瑜坐在茶館里，品著一碗粗糙濫制的濃茶。旁邊的茶博士不斷推薦著。

他不住點頭，卻心不在焉?？粗車[的人群，他所想的卻是幾千年前，這里還是一片山的情景。

那人那么久的杳無音信，是因為這兒嗎？

他短暫的笑了笑，付了茶博士的銀錢，轉身向鎮(zhèn)外走去。

“誒！官人！那里可去不得喲，聽聞有個大妖怪，一直在那兒深居簡出！誒官人……”茶博士的叫喊聲在風中漸漸吹散。

陸陌瑜沒有理，出了小鎮(zhèn)，入了山林，穿過溪河，最后停在了一個石洞旁。

一位女子坐在洞外盤膝打坐，見是他，不聞不語，重新又閉上眼。

自己有多招人厭啊。他意味不明的苦笑下，望向了天邊的一抹云。

那云同自己的同伴相比，十分瘦弱。每每吹風，都好似要被吹滅。然而每次，都有一股不明力量護住了它。

“初意入了輪回?！彼裨谡f給什么人聽，卻更想自言自語，“我估計也不會再去找了。每個地方都很好，比我想的好得多。”

說完他便離開了，至始至終，他沒有再看那女子一眼，好似她根本不存在。

回天上的時候，他又看了眼腳下的小鎮(zhèn)，想起以前連綿的山脈，最終卻什么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