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悶悶的，手的那頭聽到了笑聲，輕輕地震動。

后來又說了什么，始終霧蒙蒙的，夢河里游淌，四周是星子，太陽，月亮，一道道水波。

關(guān)聞鳩把他送回了家，阮佲突然問：“關(guān)先生……你為什么要在車?yán)镅b手機(jī)支架呢？一開始都沒有?！?/br>
“嗯——”關(guān)聞鳩看了一眼他，“我不想錯過電話或者消息。”

“哦?！比顏舛?。

“我可以抱抱你嗎？”

關(guān)聞鳩問，阮佲抬起頭，眼睛濕濕的，輕輕點了頭。

（請歡呼，給關(guān)先生掌聲，搓手.JPG）

第49章桃李月（三）

他們抱了好久，在樓道里最暗的地方一方小角落，樓上開門，隨后是來福的聲音，咕隆隆一串聲音，后來又關(guān)上了門。

阮佲推了推關(guān)聞鳩說：“我要回家了。”

關(guān)聞鳩看著他的拐杖問：“你自己能行嗎？”

“我能行的。”阮佲撇嘴，又加了一句：“你別上來，快回去休息。”

“哦?！标P(guān)聞鳩說著好，阮佲見他看著自己就問：“你怎么不走??？”

“我看你上去了再走?！?/br>
“看什么啊……走路的樣子又不好看。”阮佲努努嘴，抬著下巴說：“關(guān)先生你走不走？”

“那好吧。”關(guān)聞鳩無奈。

阮佲還說：“我看著你。等你走了我再上去?！?/br>
“你這樣看著會讓我有點緊張。”

“不緊張?！比顏庹f，又揮了揮手，關(guān)聞鳩才轉(zhuǎn)身離去。

實際上這距離不遠(yuǎn)，車就停在樓下，只是誰也沒說，仿佛是送人到遠(yuǎn)方去，關(guān)聞鳩回了次頭，阮佲站在門口看他，見他瞧過來先是笑笑，又有些不好意思般地?fù)]揮手，像燈下的螢火蟲。

關(guān)聞鳩深呼吸一口氣，才發(fā)動了車。

阮佲慢吞吞地爬上了樓，也有些難，開了門后就想撲倒在地板上，大牙先是搖著尾巴跑過來，但又停在前面，踱了幾步，不認(rèn)識這站起來的生物是誰了。

阮佲翻了記白眼，眼疾手快抓到了狗爪子，頭往肚皮上一靠，死狗肚皮朝上，迷茫地看著燈上的灰塵。

過會累了，掙扎著爬起來，前爪往阮佲臉上拍拍，阮佲不堪其擾，才爬回了沙發(fā)上。

沙發(fā)上有剩下一半的針線，掛在縫的布上面，其中勉強(qiáng)看出了一朵梅花的圓形，小小的不圓的一朵，到挺像臺風(fēng)中被肆虐的花骨朵。

最近他就縫縫這個，然后停下來想事情想得出神，針往他rou上扎，扎得生疼，整個人被扎醒了，那時候他就回過神看著兩個小的，看著看著又出了神，越過撅屁股的大牙，企圖從沙發(fā)底下?lián)瞥鲎约旱那?，越過垂在房頂上的丸丸，不知道怎么爬上去，從墻位置，他的視線穿過了水泥，鋼筋，石灰，穿過了空氣，灰塵，悅耳的鳥聲，呼吸的風(fēng)聲，視線再次穿過了小巷縫隙，墻邊的流浪貓的尾巴，女孩的高跟鞋，爬上了電梯，有個潔白的門，穿進(jìn)去，停在了泥瓦花盆的中間，蹲下來悄悄看著白色的，寬偉的背影。

他放下手，丸丸停在了他的手心里，光靠單只手的話已經(jīng)完全不能包住丸丸了，時光就像它悄悄長大，曬著太陽的功夫就已經(jīng)不是小時候了。

阮佲自言自語說：“我記得他把你給我的時候你還那么小，現(xiàn)在兩只手都托不住你啦，我和他認(rèn)識的時間有那么長嗎？”

就像他問店長，店長說：“春天啦，從冬天到春天難道不長嗎？”

——我可以減了肥，我可以吃光所有的草莓，我還能天天睡懶覺，每天發(fā)紅包，起來和他說早安，親親一下，我有那么長時間來說我愛你，白天說一次，晚上說一次，中午么么噠，難道時間不長嗎？

店長自己說的頭頭是道的，戀愛就是放長了的時間線，像一層層疊的奶油，她嘗的鮮美，有芝士，酒上的白酒，辣辣的，喝醉了就哭，就笑，還會爬上椅子，抱著電線桿叫，也會倒頭就睡，還有一根苦瓜，邊吃邊哭。

店長喋喋碎碎的，說了好多，從東說到西，阮佲好像很久沒有聽店長說自己談戀愛的事了，突然有些嫉妒，這是以前沒有的，同時又有些不服氣，店長人精，聽出來了，調(diào)侃道：“嘿喲，嫉妒了啊?！?/br>
阮佲被說中了心事，店長賊兮兮地問他：“我哪件事刺激到你了？快說說讓我驕傲一下?！?/br>
“行了你，我才不要聽你十八禁黃色廢料?！?/br>
“什么廢料，那是愛！愛！懂嗎！你個快干死的孩子羨慕去吧，你難道不愛啊！”

阮佲被激了下，腦海里浮現(xiàn)什么出來，朦朦朧朧的，赤裸裸的，屏住了呼吸。

店長聽到了他咽口水的聲音，小秘密無限放大了，從一聲聲中窺見了其中某處，她問：“你是不是……”

阮佲回答：“是啊，有事?！?/br>
“我記得你上次好像模棱兩可問了我什么吧？”店長撓撓臉，“嗯……誰和你告白來了？”

“關(guān)先生。”

“哦?！钡觊L的反應(yīng)很平淡。

“你早猜到了?！?/br>
“那當(dāng)然了。女人，第六感的代名詞！”店長拍拍胸脯。

“那你答應(yīng)沒？”店長急吼吼問。

阮佲劃拉著手，“他說要追我?！?/br>
“誒喲喲喲喲喲——”店長發(fā)出一陣怪聲，腦子里抓出了許多煙花，都是黃燦燦的。

把阮佲鬧得紅一陣，在電話里罵，店長臉皮刷了幾層墻皮，混不在意。

“誒，不過我和你說，男人啊，在追你的時候無所不用其極，好的就和你媽一樣，你可別兜不住，心晃晃，就栽進(jìn)去了，你給我放機(jī)靈點！”

“才不會呢！”

“嘖嘖嘖。那明天有說什么計劃嗎？”

“計劃？”阮佲說，“我怎么知道?！?/br>
“這屆男朋友不行啊。”

“什么男朋友……”

店長嘿了一聲：“馬上就是啦，我看你幾天淪陷?！?/br>
“我就是害怕么?！?/br>
“你怕什么？擔(dān)心什么??？不就是下一秒不知道什么事情發(fā)生，人生才那么刺激的么！”

“刺激？下一秒如果你去天上了呢？和天使做朋友去了？哦，不對，該是順風(fēng)耳，千里眼，七仙女他們做朋友?！?/br>
“嘿——我發(fā)現(xiàn)你這個人嘴巴怎么那么壞呢！好好拾溜拾溜，教教你怎么尊老愛幼，我現(xiàn)在反悔了，我壓關(guān)醫(yī)生這只股票，讓你誒呀這，誒呀那的，繃緊了腰天天面紅耳赤，腳軟趴趴并不起來！”

阮佲大叫：“拉倒?jié)L吧你！”

掛了電話，還有店長囂張的魔音貫耳的笑聲，他撲進(jìn)沙發(fā)，拿丸丸扣在懷里，過了會他摸摸脖子，竟是燙的，滾熱的蒸出來的心火。

他又捶了幾下靠背，捏棉花似的捏著角，大牙歪著腦袋看他耍神經(jīng)，對著靠背又捏又打的，接著對著震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