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一聲沈言的名字。沈言也緩慢地朝他看過來，就在顧榮錚還想再說什么的時候，沈言卻又閉上了眼睛。

然后，顧榮錚看到了沈言的眼淚。

一瞬間，顧榮錚的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猛地蟄了一下。他從沒見沈言哭過，這還是他第一次見沈言在他面前掉眼淚。

他沒想過沈言在被救回來之后會是這個反應(yīng)，心里有些意外，同時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和難過。但是他沒想太多，只當(dāng)沈言還以為自己會被送到老吳那里，趕緊跟他說：“沈言，之前說的那些都是嚇你的，我本來就沒打算把你送到老吳那里?！?/br>
可是他這樣說了，沈言依舊淡淡的沒什么反應(yīng)。

顧榮錚沉默的盯著沈言看了很久，最后他靠近了一些，低頭在沈言的額頭吻了吻，輕聲說：“沈言，對不起，這次是我錯了?！?/br>
這是顧榮錚第一次說出這種話，但是沈言聽了這話也只是默默的將頭轉(zhuǎn)了過去，看著窗外的一片天空靜靜的出神。

顧榮錚看著沈言這種反應(yīng)，不知為什么，心里之前那種壓抑得喘不過氣的感覺又回來了。

沈言傷在喉嚨，恢復(fù)用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受傷之前還是夏天，等到出院的時候都已經(jīng)入秋了。

這段時間顧榮錚一有時間就在醫(yī)院里陪著沈言，但不知是不是這次傷到了元?dú)?，沈言人看著一直都沒什么精神。

沈言出院后顧榮錚把人重新接回了顧家，顧榮錚看出沈言進(jìn)門的時候動作有些遲疑，主動跟他解釋：“家里沒有其他人，婚約取消了?！?/br>
顧榮錚主動牽起沈言的手往里走，“我不會跟別人結(jié)婚的，沈言，我喜歡的是你?！?/br>
顧榮錚說這話的時候有些緊張，連掌心都在微微出汗。他這輩子從沒跟誰說過喜歡的話，這還是頭一遭，他有些難為情。

可沈言反應(yīng)平平，不，應(yīng)該說是有些冷淡了。

顧榮錚停下腳步來回頭看，沈言怔怔的看著某一處出神，像是沒聽到自己的話，他忍不住叫了聲：“沈言？”

誰料沈言像是被嚇到，打了個激靈一臉驚慌的看過來，嘴里下意識就應(yīng)了句：“顧先生?！?/br>
顧榮錚沒料到沈言會是這么大反應(yīng)，心里不禁覺得有些異樣，但沒往深處想，只以為是自己嚇到了沈言。

顧榮錚忍住了沒有發(fā)脾氣，最后還是不甘心地又問了一遍：“沈言，我剛才的話你聽到了嗎？”

沈言垂下眼，“聽到了，顧先生?！?/br>
顧榮錚看沈言這個反應(yīng)，瞬間一口氣卡在喉嚨里。他站在原地臉色變幻了一會兒，最后還是嘆了口氣把人摟在懷里。

顧榮錚知道錯在自己，自己口口聲聲說喜歡，但他之前都是怎么對沈言的呢？他甚至還對沈言動過手。

他知道沈言現(xiàn)在在生氣，甚至還有些心灰意冷。顧榮錚抱緊了沈言，他們的時間還有很長，這段關(guān)系他還有機(jī)會去補(bǔ)救。

顧榮錚有意哄沈言，“等過些天你身體好一些了，我們出海去玩好不好？”

說完顧榮錚想了想，覺得沈言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可能不適合坐游艇，于是又改口：“我們坐船去香港吧，早些年我們?nèi)ミ^一次，當(dāng)時還玩得挺開心的，你還記得嗎？”

沈言的表情依舊淡淡的，對他的話沒有任何反應(yīng)。

顧榮錚把人摟在懷里沒注意到這些，還在自顧自說著：“我記得你那個時候還吃不慣那邊的東西，唯獨(dú)喜歡吃街邊的咖喱魚蛋。地方我還記得，就在旺角那邊，我們這次還去吃，好不好？”

顧榮錚說的倒是真的，早些年沈言剛跟著他的時候，有一次顧榮錚去香港跟人談生意順便帶上了他，但是沈言沒有想到這些細(xì)節(jié)顧榮錚竟然還記得。

那段時光是很開心的，沈言一直記著，甚至在之后的無數(shù)時刻拿出來翻來覆去的回想過，但現(xiàn)在這些都已經(jīng)顯得不那么重要了。若是之前沈言還有心思去哄哄他，但現(xiàn)在卻再提不起任何精神。

沈言在顧榮錚的懷里輕輕的側(cè)了側(cè)頭，去看窗外一角灰蒙蒙的天空。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是有夢想的，也有喜歡的人，也想跟對方好好的過完這一生。

他不禁去回想自己大半生這些過往的年月，究竟是哪一步走錯，竟然走到了今天這種地步。

第九章

沈言這次受傷后精神狀態(tài)一直很差，夜里也總是睡不好。顧榮錚覺得沈言總悶在家里也不利于恢復(fù)，過了一段時間就真的領(lǐng)沈言坐游輪出海了。

顧榮錚這次有意哄他，便也沒帶太多人，大多數(shù)的時間都是留自己跟沈言獨(dú)處。

沈言那天跟他說的話他一直很在意，但是沒再追問。他想知道沈言說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下意識又拒絕去知道。

如果真的是他以為的那個意思，那他之后做的那些事就太混蛋了！

而且這些，沈言可能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

想到這些，顧榮錚又不由去握沈言的手，沈言低垂著眉眼一副乖順的模樣。

顧榮錚輕聲問他：“總在房間里悶不悶，我們?nèi)ゼ装迳洗荡碉L(fēng)？”

沈言這些日子里對什么都興致缺缺，聽他這樣問也只是順從地點(diǎn)點(diǎn)頭。

顧榮錚摟著人將人帶到甲板上，現(xiàn)在是盛夏的夜里，甲板上海風(fēng)徐徐，吹得很舒服。

顧榮錚低頭看著靜靜靠在他懷里的沈言，一時間只覺心里溢著滿滿的柔情，他不禁湊過去在沈言的眼睫上吻了吻，小心翼翼的，像是對待什么珍貴的寶貝。

“沈言……”

顧榮錚沉聲說，“是我錯了，我之前做了很多過分的事，那些我也不打算再瞞你?！?/br>
顧榮錚說到這里頓了頓，接下來的話似乎讓他有些難以開口，他這輩子沒對誰說過什么真情實(shí)意的話，也沒有那個必要。

但沈言到底是不同的。

“沈言，我是真心喜歡你。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jī)會？”

說這話的時候顧榮錚的心臟怦怦直跳，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緊張和期待。

只是過了許久，沈言才抬起頭來，看了顧榮錚一眼，然后低下頭小聲問了句：“我有點(diǎn)冷了?！?/br>
顧榮錚萬萬沒想過沈言會是這么個反應(yīng)，他臉色難看地僵在那里，好一會兒，才長長地嘆了口氣，“我知道了，我去幫你拿件衣服?！?/br>
顧榮錚滿心失望的轉(zhuǎn)過身，魂不守舍的往回走。直到下了甲板還沒走到房間，才終于突然一個激靈猛地清醒過來。

“沈言！”

顧榮錚拼了命的往回跑，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等他終于回到甲板上，遠(yuǎn)遠(yuǎn)的便看到沈言正在往欄桿那邊走。

而欄桿外頭不遠(yuǎn)處，便是汪洋大海。

“沈言你別動！”

顧榮錚從來沒有這么害怕過，開口的時候聲音都在抖：“沈言，你別往那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