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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張氏勸走了。我悚然想起,當日相府來人,娘囑曾咐娘親不能多言,難不成母親幫外公說了情?我不依不撓,硬要她把話說清楚。 蕭長謠見人已遠去,也不拉我,微微俯頭,撫著我不停發(fā)抖的肩膀,用輕若柔絲的聲線說:“沒用的?!?/br> “即使我告訴了你,你又能怎樣?你只能跟我走。真相對弱者其實沒有意義?!?/br> 我拉下他的手,卻死死握住,仿佛那是一根救命稻草:“我爹不要我娘了,我卻不能丟下她孤魂野鬼般活著,所以今天即使我死,也要做個明白鬼?!?/br> 他看著我,又仿佛透過我看著別人。嘴角的淺笑仿若高殿中佛陀眼角的魚尾紋,那么了然,那么安詳,悲天憫人的輕輕上翹:“真是小孩子,死了就什么都沒了。你活著,她即使吃糠喝稀,仰人鼻息都能等下去。你死了,她還能靠誰活著?你為她忍了這口氣,就是為她留一口活命的氣。” 我好一陣不再開口,細細咀嚼著他的話,等吞了梗在喉中的淚意,才放開他問道:“聽著都有理,不是胡編亂造懵我的吧?”說完了才突然覺得突兀,人家好心勸我,我不聽就算了,何必還狗咬呂洞賓。 正在猶豫要不要把話收回,卻聽他一字一句的說:“這是親身體會,句句肺腑?!?/br> 我看進他的眼中,他也一瞬不瞬的看著我,目光坦然,胸無城府。我知道,這個人沒騙我。這么自信的人不屑于騙我。這一刻,我才懂了驕傲的真意:這個人,不會以往日困苦為恥,相反,他因歷過萬難而獲得的一切而自豪,所以他才能每每安靜地走在人身后,因為他知道自己不需跑在前面,也會燦然發(fā)光。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離開以前,最后回望那緊閉的房門。詩曰:兔絲固無情,隨風任傾倒。誰使 11、決絕 ... 女蘿枝,而來強縈抱。兩草猶一心,人心不如草。莫卷龍須席,從他生網(wǎng)絲。[1]連我情意綿綿,舉案齊眉的爹娘,最后都還是如此結(jié)局。那遠赴南疆的璧哥哥,又有什么好期待的呢?人心如水,用水筒載著的,日久天長,終究會發(fā)臭長霉,不如由它順勢而去,細水長流。 從今以后,我就是無寵無靠,孤身一人了,當年我看不起的寵愛,原來是可以救命的,而我恰恰在失去時才領略得到。就當我今天將這份寵愛留在這里,終有一天,我會自己把它贏回來。 注釋: [1] 引自李白的,全詩為: 錦水東北流,波蕩雙鴛鴦。 雄巢漢宮樹,雌弄秦草芳。 寧同萬死碎綺翼,不忍云間兩分張。 此時阿嬌正嬌妒,獨坐長門愁日暮。 但愿君恩顧妾深,豈惜黃金買詞賦。 相如作賦得黃金,丈夫好新多異心。 一朝將聘茂陵女,文君因贈白頭吟。 東流不作西歸水,落花辭條羞故林。 兔絲固無情,隨風任傾倒。 誰使女蘿枝,而來強縈抱。 兩草猶一心,人心不如草。 莫卷龍須席,從他生網(wǎng)絲。 且留琥珀枕,或有夢來時。 覆水再收豈滿杯,棄妾已去難重回。 古來得意不相負,只今惟見青陵臺。 12 12、三問 ... 那是一輛無窗無飾的木頭馬車,木縫夾著rou,路一陡便磨得生痛。剛開始我還咬著牙不吭聲,過了兩天終于忍不住。煩躁起來,就以使喚蕭長謠為樂,硬跟了來的抱香看不過去,脫了外衣給我墊座。 我狠狠一瞪,怪她胳膊往外拐,竟敢當著我面幫蕭長謠,低低一聲哼了句“叛徒”。哼得她面色發(fā)白,眼有淚意。我有氣沒地兒撒,那頭對蕭長謠的作弄更是有增無減,或是偷他的薄衾作墊被,或是挑那些爛掉的果子給他吃,他都一笑置之,毫無怨懟。 破馬車顛簸了數(shù)日,才在一處竹林外停下,光影橫斜,風喃夾澗。我們下車跟著蕭長謠步行而上,卻見那花木掩映下竟是一座門深庭廣的豪門巨宅,里面曲徑通幽,廊亭錯落。 蕭長謠進門便被管事攔住,說烏龜有任務交待要單獨召見。他眉頭一皺,最后還是親自帶我們安頓好才忙活去。可往后幾天,除下人出入伺候飲食,便再無人過問。抱香坐不住,打聽了幾次都說蕭長謠外出辦事,烏龜事忙,等閑了才能招待,急得直跳腳。 我也明白,這是老烏龜特意在擠兌我,才特意打發(fā)走了惟一能幫我求情的人。雖然我跟蕭長謠相識不久,不說他是勸我振作的人,單這一路上的照顧,傻子也能看出他的真心。如今我在家失勢,孤身在外,便只有低頭認錯一路可走。 我撇開抱香,在孔像前從早跪到天黑,才見烏龜施然而至。我腹饑腿軟,稍稍存了力氣,才說:“國昭愚鈍,開罪了先生,特脫簪待罪,聊慰爾心。”誰知他也不看我,上完香轉(zhuǎn)頭便走。 我又驚又恨,枉我送了不少銀子,才打聽到他每天會來拜孔像,還白白跪了一整天,他居然一言不發(fā)就走了!我賭咒再也不做這蠢事,還將他的歷代祖先輪著問候了一番??墒堑诙煨褋?,想著夢里母親的苦況,我還是去跪了,這次他來,我什么都沒說,等第三天再去,地上多了個蒲團。我嘴里咒著這個喜歡看人家跪的變態(tài)烏龜,心下卻是一寬。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看他上了香又欲離開,我突撲過去拉他袍角:“昭兒跪了這么些天,您還不原諒嗎?師公?!彼犖疫@樣喚他,方住了腳步,轉(zhuǎn)過身在一旁太師椅上坐定,“你說向我請罪,不來跪我,每天在這跪孔圣算怎么回事兒?” 聽他調(diào)侃,我反倒松一口氣,狗腿地嘻嘻兩聲:“那至圣先師可不是師公的先生么?我跪得太師公原諒我了,看現(xiàn)在師公不也來了嘛?!?/br> 他定定看了我一陣,倏然笑了。我看他高興,忙跪倒他腳邊嗑頭:“昭兒先前不識抬舉,求師公大人大量,不計前嫌,收我為徒?!?/br> 他笑得不置可否,頓了一頓, 12、三問 ... 方繼續(xù)到:“我讓你問三個問題,若問的我滿意,便叫你在身邊伺候罷?!?/br> 他這算什么奇怪要求?不如就先問問什么才是他滿意的問題是什么好了,但腦中靈光一閃,沖口而出的卻是:“我娘可好?” 烏龜顯是未料到我緊要關頭也如此感情用事,但也不屑瞞我:“令慈被侯爺軟禁在城外的衡川別院,身邊都是以前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