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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發(fā),我卻知道那其實是拒絕的意思,只好又退一步:“那等忙完了母親的頭七,我就讓張?zhí)t(yī)看看?!?/br> 他這才笑了,一副受不了我的樣子:“看個病也拖三阻四的!”明知道他想哄我,我也盡力的咧開嘴,可嘴角稍稍一動,就感覺筋疲力盡了。 他也不勉強,更用力的抱緊了我。在這一刻,我多么慶幸我重遇了他,不管是以什么樣的方式,不論兩人有過哪些傷心猜疑,在親人的死亡面前,這些仿佛都微不足道。因為是他,給了我有勇氣和力量,去度過這骨rou分離的哀痛時刻。 回到母親的寢宮,下人已換上素服,脫下簪珥。偌大的寢宮中,白綾翻飛,佛號裊裊,被素白燈籠照得得空靈如海。 娘親靜靜地躺在浴床之上,由護喪人換上換上壽衣鞋襪。我只覺得眼睛脹痛,舌底發(fā)苦,親手掰開她不再柔軟地雙唇,將飯唅(1)置于嘴中。寄望她來生能穿金戴銀,衣足飯飽,不再受病痛之苦。 小斂過后三日,便是大殮入棺。我跪在靈前燒紙嚎哭,接待問喪的親友,片刻不敢稍離??墒悄赣H子嗣單薄,盡管堂前已堆滿祭品,還是顯得辛酸而冷清。歲千紅知道我不高興,下了值,便過來陪我跪著,我看在眼里,暖在心頭。 按照皇家慣例,人死后三月后方啟殯下葬。但考慮到酷暑難當,內(nèi)務(wù)府上書諫議,為怕尸身腐壞,勸諭將母妃盡早下葬。我雖然不舍,但知道所陳在理,也就未有二話,可當拿到陪葬的禮單,卻止不住忿火中燒。 傳旨的宮人竟借口說以防沖撞父親的大壽,所以出殯的儀式想一切從簡。 我盯著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小太監(jiān),語帶幽森:“你剛剛說什么?”見他不敢復述,又質(zhì)問道:“那你告訴我,這到底是誰的意思?”他把身子越縮越小,更是半天說不上話來。 我也不再為難??傻人蛔?,連孝服也未脫,就跟在他后面。果然那人前腳才到父皇所在地含涼殿(2), 32、懷珠 ... 我后腳便至,連通報也不等,風風火火就往里面闖。 既然這是父皇的旨意,我倒要親耳聽聽他本人怎么說! 那人見我在追,竟跑了起來,一見張氏,就求教般躲到她的身后。 我冷冷一笑,正好一齊清算:“聽說父皇怕沖撞了天長節(jié)盛會,打算替母妃從簡治喪?” 父親責怪地往張氏那邊一瞧,她立刻低下了頭,轉(zhuǎn)過頭去擦淚水,卻還死犟著不肯開口。他疲倦地閉上了眼,“張妃說的也不無道理,畢竟你娘是前朝宰相之女,要是將她風光大葬,我朝臉面何存?” 我心中一陣發(fā)寒,堪比臘月寒風。他竟為了維護張氏,就要草草安葬母妃嗎! 反正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怕什么了,掏出了那個還沒繡好的荷包,就扔到桌案上:“我母親她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大熱天的,還硬撐著回來給您祝壽。病重彌留,仍熬夜給您趕繡壽禮?;实郾菹?,您撫心自問,是不是太虧待她了!” 我在這兒怒發(fā)沖冠,張氏那邊哭嗓還未收,卻拿冷眼瞟我:“自己生了副刑父克母的命格,還這么囂張地責怪長輩。不是我說,戴妃到底是誰害死的,這還說不準呢?!?/br> 我聞言變色,幾乎要氣厥過去。果然剛回到靈堂剛跪下,就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醒來時,已被眾人扶到了床上,奶媽握住我的手,語重心長:“主子生前也沒在意過這些身外之物,你現(xiàn)在何必跟你父皇置氣呢?” 我何嘗不知道,何況要大cao大辦,自己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心里替母妃不值?!蔽颐髦肋@是張氏的陰謀,這幾年,她仗著二哥的威風,在宮中興風作浪。這次卻連個死人也不放過 奶娘不知道再怎么勸,嘆了口氣:“你從小到大都是這么爭強好勝。主子也沒什么遺愿,只求往后,你能平平安安?!?/br> 她扶我起來,又給我喂了點水,遲疑了好一陣,才湊到耳邊問我:“你這暈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會不會是,有了?” 我打了個激靈,心中砰砰直跳,回想起種種癥狀,直覺她說的對,卻又害怕著不敢做聲。 她見我默認,才打開了話匣子:“我看你走路的姿勢就像!你可不敢糟蹋自己的身體?得讓太醫(yī)來瞧瞧?!?/br> 我還是有些不安:“千萬別聲張,讓張?zhí)t(yī)悄悄過來?!?/br> 果然,太醫(yī)三指在脈上一搭,冷汗立刻就下來了。我當下有了數(shù),示意奶媽屏退宮人。 鎮(zhèn)靜地收了手,看著奶媽將一包財寶塞到太醫(yī)手中,才在一旁開口:“太醫(yī)有話不妨直言,本公主恕你無罪。” 他深深吸了口氣,一溜地說出來,似乎怕一停下來,就沒了再說的勇氣:“往來流 32、懷珠 ... 利,如珠走盤,是為滑脈。公主此脈,應(yīng)是有喜無疑。” “說下去。” “算起來該有三個月了,只是公主最近憂思過度,胎兒有些瘦弱?!?/br> 他見我不發(fā)一言,一臉凝重,又怯怯地建議道“我是否現(xiàn)在就開些紅花、巴豆,畢竟如果要墮掉,還是趁早......” 有那么一刻,我也在認真思考他的話。畢竟大哥剛剛得位,正是我大展拳腳的時候。 奶娘在身邊聽了,立刻出聲反駁:“太醫(yī)在說什么?!這可是主子的第一個孫子呢!”我心中突然一軟。 安靜地撫摸著那尚未隆起的腹部,是啊,或許,這是母親在天有靈,特意賜給我的禮物。她怕我一個人寂寞,特意給我送來一個小人兒,一個與我血脈相連,唇齒相依的親人。 想到這,我甜甜的笑了起來,跟太醫(yī)吩咐道:“母親的事一直都辛苦你了。安胎的事,我也想繼續(xù)交給你。往后這七個月,你負責替我照料好胎兒,記得把嘴巴閉得緊緊的,日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br> 聽他連連稱是,我心中方始大定。 胸中頓時溢滿沉甸甸的喜悅,讓我想馬上飛到歲千紅身邊,與他附耳細說。 注: (1)又作飯含,古喪儀之一。把珠,玉,谷物或錢放入死者口中的習俗。飯,是根據(jù)死者身份不同,把谷,貝放入死者口里;含是把珠,玉放在死者口里。所放之物根據(jù)死者地位不同而有不同。 (2)此處化用唐朝大明宮的含涼殿。含涼殿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