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時候，否則每年稅收上頭多一點(diǎn)少一點(diǎn)的其實(shí)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亂子。

    國庫每年稅收不少，維持朝廷的正常運(yùn)營綽綽有余，而額外的最大的花銷也多是在賑災(zāi)或軍事上頭?？墒ド想S著年事已高，在軍事上已經(jīng)沒了年輕時候滿心盼著萬國來朝的銳氣野心了，只但求一個守成無過罷了。至于賑災(zāi)桑透……這國土幅員遼闊帶來的直接后果就是從沒哪一年能處處風(fēng)調(diào)雨順祥和太平，從南到北從東到西的總是得出些亂子才正常，哪怕這里頭的花銷也同樣不小，不過這事情總歸在每年差不多的時候都是有心理準(zhǔn)備的，戶部也能提前預(yù)估籌措一二，左右之前那么多年都能過得了之后同樣也不是不能將就，更沒什么大不了的了。

    唯一的區(qū)別也只是心里的信任又被磨滅了一點(diǎn)罷了，若說圣上原先放縱甄家是因為對甄家的情分和信任，而如今只剩下奉圣夫人幼年相護(hù)風(fēng)雨同舟的情分了而已。

    與林家直指稅收不同，薛蟠遞上來的折子上的東西直接講了金陵在甄家治下的民生，無疑戳狠了他的肺管子。

    為君者從來都不會怕底下的人貪吝又沒本事，卻實(shí)在是怕人既貪婪又膽大又沒本事又心狠手辣。說句不好聽的，這織造其實(shí)是個不大容易闖出大禍的差事，更別提是在從來都富庶的江南了，打從一開始圣上將甄家放到織造的位置上時，就不是讓甄家去抓民生的，已經(jīng)默認(rèn)了甄家為官的本事其實(shí)很一般的事實(shí)，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林家遞上的東西只能充分證明甄家的確沒什么能耐，而薛蟠送上來的報告卻在說明甄家不僅貪得無厭還對百姓格外刻薄，也就是江南富庶民眾承受能力強(qiáng)一些，換個地方指不定就官逼民反了。

    ——誰都知道，甄家以一個非地方父母官的身份對百姓刻薄如斯，可不就是仗著圣上對他們的信重嗎，換句話說，就是在變相的敗壞圣上的名聲。

    而且若是說之前圣上還因為各種原因?qū)Υ蠡首佑行┲赜玫男乃?，哪怕并沒打算將江山托付，總也惦記著給徒明昳一些資本，這樣哪怕他和他弟弟關(guān)系不好日后也總有些可依仗的東西?？扇缃窠姓缂业氖虑檫@么一弄，憑圣上再愛重這個兒子也難免猶豫了。

    皇子能不能出頭，外家其實(shí)算是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因素，尤其是如徒明昳這樣政治基礎(chǔ)本來就建立在外家身上的皇子。之前圣上能夠因為甄家而偏寵甄貴妃和大皇子，如今也能夠把對甄家的不滿發(fā)泄在大皇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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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蟠父親已經(jīng)過世了很多年，誰都沒法斷定他有沒有在上頭暗地里交代的差事里放水，畢竟死者為大，而且這事情真的年代久遠(yuǎn)到讓圣上懶得費(fèi)心去專門考證這里頭的貓膩。

    只要薛蟠是能用的就行。

    正如之前薦了薛蟠的人說的那樣，初生牛犢不怕虎，最起碼這頭一件差使，薛蟠還是辦的不錯的。

    負(fù)責(zé)和薛家聯(lián)絡(luò)的人其實(shí)算是圣上的心腹，嗯，微服出宮的時候認(rèn)識的，原本也是家官宦人家的庶子，只不過他父親早亡，后來他嫡母外家入罪連累了他嫡兄，也使他被牽連了不能入仕，索性領(lǐng)了幾百兩銀子出來分家單過，如今也算是掌著圣上一部分暗樁的勢力，哪怕依舊并未出仕好歹也有了些地位的。

    按理這樣的人經(jīng)歷的見過的事情多了，并不容易被人打動，但誰知道就是莫名覺得薛家的小姑娘靈氣十足分外討人喜歡，這才難得的為薛家說了句話，又給了薛家一回機(jī)會。

    然后薛蟠就直愣愣的捅了甄家一刀，在誰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說句不好聽的，其實(shí)也算是拿甄家來換自己的前程了。

    當(dāng)然了，無論是在官場上還是商場里本來也就沒什么該不該的，說到底還是以利為本的，若是暗地里捅人一刀就能換來大好處，自然有不害怕的人敢上手去做這些事，尤其是如薛蟠這樣不怎么知道畏懼的人。

    值得一提的是，哪怕薛蟠這些年的確長進(jìn)了不少，薛姨媽教養(yǎng)孩子的套路并沒變動多少。只瞧著曹公筆下的鳳姐兒能說出“就算告?zhèn)€謀反也是使得的”之類的話，就知道王家女天生受了什么樣的教育，而被王家女養(yǎng)大的薛蟠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憨勇氣也不奇怪了。

    這其實(shí)算是一種引火上身，幸運(yùn)的是薛家和甄家都地處金陵，對上面的情緒波動變化并不敏感。

    圣上之前對甄家有多寵愛那是有目共睹的，輕易還真不能把人處置了，哪怕撇開情分不說，這自己原先千喜歡萬滿意的人闖了大禍，也是種丟面子的事情，總得潛移默化一陣子，不能突然變了態(tài)度。

    不過哪怕圣上并沒在明面上變什么態(tài)度，暗地里的潛移默化也足夠不少人得了益處。

    比如之前已經(jīng)徹底和甄家撕破了臉皮的林家。

    林如海當(dāng)初靠著鹽政和御史臺的特殊渠道遞上折子給甄家上了一回眼藥，因為動作太快的確打了甄家一個措手不及，可后來卻難免漏了些消息出去，讓甄家有了打探的余地。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哪怕圣上為此起了寫芥蒂，但是甄家可并沒因為被林如海彈劾就此一蹶不振，自然有余力對林家再動動手腳。

    所謂上有所好下有所效，甄家本就算是簡在帝心又有個皇子外孫傍身，他們家一旦露出什么情緒偏好出來，自然有不少人愿意效犬馬之勞。

    本來四王八公這邊該幫襯著林家一些的，尤其是榮國公府里頭，這甄家害了的可是他家嫡嫡親的外孫子，合該和林家同仇敵愾才是。偏賈母一味惦記著甄家是老親眷人家，再加上因為路途遙遠(yuǎn)的關(guān)系賈敏并不能將所有的事情都一一說明給賈母聽，使得賈母在知道女婿似乎和甄家鬧出些小矛盾的時候，想也不想的就去信想讓女兒勸一勸女婿別使小性子。

    這個……賈敏必須不能忍啊。

    林如海這邊得罪了甄家，偏能在勛貴人家為他周旋一二的賈敏又和娘家鬧翻了，一時之間可不就左右為難被前后夾擊了，再加上他家差不多成了絕戶少不得聽人風(fēng)言風(fēng)語，這日子可真心不算好過。

    然后就差不多在這時候，薛蟠因為meimei從甄家回來疑似受了委屈，也不知哪根弦沒搭好的一時沖動就狠告了甄家一記黑狀。

    圣上固然一時不能去收拾了甄家，但總會做一些其它的動作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比如對之前同樣對甄家表示不滿的林家格外關(guān)照了一些。

    甄家在除了甄應(yīng)嘉并無其他朝中重臣的情況下，并不可能真撕破了臉皮一定要致林家于死地——一是這事情真挖下去畢竟是甄家理虧的，二來也主要是因為甄家覺得不值得，而略有些認(rèn)慫了。在甄家人眼里頭，林家沒了繼承人，眼看就是個絕了香火的絕戶人家，那可真是能破釜沉舟什么都不必顧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