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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yī)擦了把汗,見狀,對皇帝跪道:“陛下,他傷勢太重,箭雖然偏了心臟一寸,卻失血太多,臣只有一成把握!”皇帝勃然大怒:“朕不管你有幾成把握,一定要救他!”武式稍微冷靜,對胡太醫(yī)道:“你先放手去救!”胡太醫(yī)領(lǐng)命,回身剪開斷箭周圍的衣物,那衣物沾了血rou,難以分離,胡太醫(yī)狠心撕下,鄧暄全無反應(yīng)。胡太醫(yī)將傷口附近處理好,對皇帝道:“陛下!臣要拔箭了!”皇帝忙應(yīng)是。胡太醫(yī)深吸口氣,拿住斷箭,猛地一拔,鮮血噴涌,濺了胡太醫(yī)一頭一臉,他擦擦眼睛,忙拿出藥箱里最名貴的藥物撒上去為鄧暄的傷口止血。處理好傷口,胡太醫(yī)對皇帝道:“陛下,臣已竭盡所能,他能不能活,全看天意了?!?/br>皇帝踉蹌了一下,似有些站不穩(wěn),鄧昭和皇后一左一右的扶住他。住持釋空一直看著這一切發(fā)生,臉色無悲無喜,生生死死,自有定數(shù),他身為出家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但釋空還是盯著鄧暄,這少年他五年前便覺有異,這五年過后,釋空可以看到他身上翻滾的煞氣,那煞氣黑沉沉如霧,其中兇厲釋空平生所未見。釋空其實早早就發(fā)現(xiàn)了鄧暄藏在佛像后,那煞氣太顯眼了。但他在這少年身上還看到了一樣?xùn)|西,那是一丁點光芒,那光芒太弱小了,弱小到不注意看幾乎看不到,煞氣翻滾著想吞沒這渺小的光,卻無論如何奈何它不得。釋空認(rèn)識這金色的光,這是天地正氣,但凡人心中有正氣,便會聚起光芒在心中,不為世間鬼魅所惑。但是身負(fù)如此重的煞氣之人,不,簡直不能稱之為人,那煞氣深入他五臟六腑,不能分離,說是妖魔更為恰當(dāng),不沉溺于殺戮為禍?zhǔn)篱g已是難得,竟然還能在煞氣圍堵下生出這一點浩然之正氣。簡直匪夷所思。是以釋空猶豫了,他不知今日所為是對是錯。他望著鄧暄。只盼著這少年今后不要成為禍?zhǔn)赖难А?/br>鄧暄沉沉睡了三日,似乎不斷有人在他耳旁說話,但是他聽不見,鄧暄覺得自己行走于黑暗,四處不見光明。鄧暄不知自己在黑暗中走了多久,此地沒有日月,他分不清時辰。他突然看到眼前升起一道橘色的火光,是一道紅衣的人影,是他!夢中人!鄧暄怔怔看著他。那人筆直的向鄧暄走來,一把抱住鄧暄,鄧暄十五歲的身形,還是比他稍矮了點,那人將鄧暄抱在懷中,鄧暄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簡直想一直賴在這。鄧暄感受著溫暖,種種委屈浮上心頭,他想告訴面前這人自己心中的苦痛,想沖他大喊、宣泄。那人卻推開了他,好聽的聲音輕輕道:“還不是時候?!?/br>鄧暄想問什么不是時候,卻看到眼前黑暗被猛地抽離,世界扭曲,鄧暄仿佛跌入旋風(fēng)中,不住翻轉(zhuǎn)。鄧暄睜開眼,是熟悉的床頂,與他前十年的人生中每日醒來看到的一樣。他又到了皇宮,鄧暄感覺自己后背處的疼痛,微微呲了呲牙。看天色,應(yīng)該是黎明破曉時分。床旁的桌上趴著個守夜的宮人,許是守的累了,趴在桌上睡了去,鄧暄沒有驚動他,披上衣服,推開門。鄧暄來到走廊欄桿前,欄桿下邊是五米高的空地,鄧暄翻過欄桿,一屁股坐在欄桿上,靜靜看著太陽升起。昌平帝剛剛起身,準(zhǔn)備上早朝,半道又轉(zhuǎn)過來想看看鄧暄,遠(yuǎn)遠(yuǎn)的就望見鄧暄坐在欄桿上。太陽升起了,遠(yuǎn)方天空映出如火般的霞光,鄧暄向前伸手,五指虛握,似乎想要抓住一縷光芒。昌平帝并沒有打擾,只遠(yuǎn)遠(yuǎn)看著。天光乍破,黑夜將盡。第16章兵部侍郎叛國一案,審了半個月,震驚朝野。張繼業(yè)被判凌遲處死,劉精忠等虎威軍將士被追封他們應(yīng)得的榮譽(yù)。消息傳到邊關(guān),西夏太子狄欣只淡淡的表示知道了,左右幕僚擔(dān)憂道:“我們失了這內(nèi)應(yīng),如何是好……”狄欣掀了掀眼皮,望了那幕僚一眼。那幕僚頓時不敢再說。狄欣起身道:“張繼業(yè)此人,剛愎自用狂妄自大,身為魏國人,卻為功名利祿所誘叛投我西夏,孤本就不恥與他為伍,他死了倒好,那驃騎將軍馬育揚(yáng)這幾日我軍與他周旋,不過草包一個。我等的心腹大患還是那千里迢迢去京城報信之人!可查清了此人是誰?”幕僚稟告道:“送信去京中的是那魏皇的三皇子鄧暄,此人十歲離家,不知所蹤,不知怎么跟此案扯上關(guān)系。”狄欣咀嚼著這個名字,口中念道:“鄧暄……下次見面,孤必殺之!”狄欣眼底浮現(xiàn)一抹瘋狂,他又對左右說:“北燕那邊怎么說?”幕僚再報:“北燕皇帝年老昏聵,而且懾于馬如風(fēng)之名,不敢動兵?!?/br>狄欣一甩袖:“都是廢物!那北燕太子倒還有些能力,卻被北燕皇帝壓著,不提也罷?!?/br>有一人入了帳中,是個十五歲左右的少年,沖狄欣喊道:“哥!你又在罵誰,那么生氣?!贝巳耸俏飨亩首?,狄欣同父同母的血親兄弟狄毅。狄欣見到兄弟,臉上的怒色褪去,對著狄毅道:“你來做什么?前線危險,你那三腳貓的功夫趕緊回宮呆著去。”狄毅嘻嘻笑道:“我聽說哥你大敗魏軍,一夜拿下平城,特地過來恭喜!”狄欣瞪了自己這倒霉弟弟一眼,卻拿他無法,狠狠揉了揉他的頭,笑罵:“恭喜完了就趕緊走,你哥還有仗要打?!?/br>狄毅摸著被揉亂的腦袋,對他哥悄悄做了個鬼臉。張繼業(yè)案發(fā)后十五日,張繼業(yè)被鬧市處死。同日,西夏發(fā)動對風(fēng)城的圍攻,驃騎將軍馬育揚(yáng)苦苦對抗十日,魏軍大敗。風(fēng)城被破,馬育揚(yáng)帶兵退守木城。木城占據(jù)天險,易守難攻,是阻擊西夏進(jìn)入平原地區(qū)的最后一道關(guān)卡。木城后便是一馬平川,西夏軍若破木城便可率軍直奔京城。西夏軍隊攻下風(fēng)城后原地修整,并不急于繼續(xù)進(jìn)攻。而遠(yuǎn)在京城的鄧暄,修養(yǎng)了大半個月,日?;顒右咽菬o礙。武氏和鄧昭時不時的來探望他,昌平帝其實也來過,但父子二人相對無言,鄧暄仍然不叫他父皇,干脆也不來自討沒趣。今日,鄧昭又來了。鄧昭見鄧暄下床走動,連忙上前把鄧暄拉上床,直把他被角都掖好。然后嘆了口氣看著自己這弟弟,拿過一個橘子開始剝,邊剝邊說:“你都死過一遍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愛惜身體,你都不知你那日出了多少血,直噴了胡太醫(yī)滿頭滿臉呢,快吃個橘子補(bǔ)補(bǔ)?!?/br>說著將剝好的一瓣橘子塞到鄧暄嘴里。鄧暄將將要告訴太子哥哥自己已經(jīng)沒大礙,就被橘子堵住了嘴,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