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尼爾緩緩拍打著翅膀停在半空，盯著那水流看，等它沖到近前的時候瞇了一下眼。水流像被無形的墻阻住，洶涌的勢頭馬上一緩，幾乎是溫柔地流過來，把獨木舟抬起向下流飄去。

想像中被沖得人仰馬翻的情形沒有出現(xiàn)，索德舒了口氣，放松了身體靠到船上，拍了拍船舷問道：“殿下在哪學(xué)的做這東西？”

塞坦尼爾收了翅膀落到船上，反問道：“陛下難道不會嗎？”

“呵呵，我只是看人做過不少次，還沒親手做過?！?/br>
塞坦尼爾看著前方的河道說：“我也一樣?！彼f得很平淡，就像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作為這世上最早的神族，他幾乎見證了所有事物的出現(xiàn)和衰敗，看得多了想不會都難。

一棵枯死的大樹橫在前面的水道上，塞坦尼爾用風(fēng)魔法把它卷到一邊。

不經(jīng)意中回頭，發(fā)現(xiàn)索德正看自己，微皺著眉，紫色的眼眸中一片溫柔，帶著渴望和悲傷。塞坦尼爾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不由眨了下眼，再看過去時索德還是那種滿臉漫不經(jīng)心的神情。對上塞坦尼爾的目光時，他咧嘴笑了一下，似乎隨時又會說出什么莫名其妙惹人討厭的話來一樣。

剛才的是錯覺？塞坦尼爾放下疑惑，轉(zhuǎn)回頭看向前方。

這里的河道已經(jīng)比較寬闊，水流卻比剛才急了，中間還有好些旋渦，獨木舟不時打著轉(zhuǎn)。塞坦尼爾說：“這里已經(jīng)是第二重天的邊境了，佩尼奧斯河從這里傾瀉到第一重天?！闭f著，獨木舟就接連打了幾個轉(zhuǎn)，等它再穩(wěn)下來，兩人已經(jīng)看到前面不遠處就是一片懸崖，水流從懸崖邊緣傾倒而下，形成落差達幾萬米的瀑布，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塞坦尼爾站起來，神色有些嚴(yán)肅，就在獨木舟到達懸崖邊緣的時候，他抓住索德的一只手飛起來。獨木舟被水流帶著沖下懸崖，塞坦尼爾帶著索德在瀑布邊往下飛。也許是怕被看到，他沒有飛得離瀑布太遠，而是保持在離它僅五六米的地方慢慢下降。飛濺的水花不斷灑過來，卻被他的魔法擋在外面。

兩人周圍是一片奇異的景象，一邊是浩瀚得看不到邊際的宇宙，無邊的黑暗中億萬星辰旋轉(zhuǎn)發(fā)光。一邊是第一重天的天空，絲棉一樣的云彩懶散地飄在空中，被沉到山頂?shù)奶柸境山鸺t色。晚歸的燕子從空中飛過，為這副靜謐的畫面添上了少許動感。

突然，塞坦尼爾的手一緊，飛快地向旁移動，進入瀑布里面。強勁的水流打在他的魔法防護上，逼得他硬生生地往下墜了幾十米才穩(wěn)住。索德知道他肯定是看到了巡邏的天使軍，才會進瀑布躲避。

塞坦尼爾藏在瀑布里，繼續(xù)保持勻速下降。湍急的水流像墻壁一樣包圍著兩人。落差幾萬米的瀑布的沖擊力非同小可，正常情況下塞坦尼爾如果施展大魔法，倒足以令它倒流，可現(xiàn)在這樣被動地與它對抗，因為怕被發(fā)現(xiàn)連強一點的魔法都不能用，時間一長，他也顯得很吃力，細密的汗珠從臉上滲出來。

似乎過了很長時間，塞坦尼爾終于飛出了瀑布。索德發(fā)現(xiàn)原來他們離地面已經(jīng)不遠。下面是一片長滿青草的平原，水流把地面砸出一個深潭，然后漫出來，在平原上開出河道，向遠方流去。

索德晃了晃身子。

塞坦尼爾低頭看他，說：“陛下請再忍耐一下，我們就快……”他還沒說完，手上突然一滑，索德的手脫出去，他整個人馬上向下掉。

這一下猝不及防，塞坦尼爾反應(yīng)過來后迅速掉頭向下急沖想接住他，可還是慢了一點，索德筆直地掉到水潭里，濺起了一大片水花。

塞坦尼爾在快碰到水面時急剎住。他停在水潭上方，只看到深綠色的水面上陣陣波紋蕩開，卻不見索德的影子。他猶豫一下，一咬牙收起翅膀，落到水里。

他身周環(huán)繞著一層氣泡，隔絕了潭水。由于瀑布的不斷沖擊，水面下的浪涌也很大，沖得他一陣陣搖晃。他以索德的落點為中心，上下前后都逡巡了一陣，沒看到索德的影子，心里開始有些慌了。正想回水面上再看看情況，腳上突然一緊，像是被什么東西纏住了。他低頭看去，只見索德正在下方，一手抓著他的靴子，一手胡亂撥著水。塞坦尼爾松了口氣，彎下腰下去把他拉起來。索德閉著眼，手腳像所有溺水的人一樣亂抓亂蹬，很快就像八爪魚一樣把塞坦尼爾纏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動彈不得。

塞坦尼爾說：“陛下，沒事了，請您放松一點?！?/br>
索德卻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反而把他越抱越緊。

塞坦尼爾抓著他的手臂拉了兩下，紋絲不動，不禁有些奇怪他不久還是一副虛弱得走不動路的樣子，現(xiàn)在怎么會有這么大力氣，這難道真的是所謂的求生時的爆發(fā)力？

氣泡里的空氣本來不多，塞坦尼爾開始有些呼吸急促。他想浮到水面上，索德卻像一塊石頭一樣帶著他往下沉。他放了個小雷電術(shù)。索德哼了一聲，彈開了少許，塞坦尼爾剛剛緩過一口氣，他又纏上來。

塞坦尼爾已經(jīng)覺得窒息，眼前一陣陣發(fā)黑。水里的暗涌不斷沖擊著氣泡，也帶來不小的壓力。像所有不會游泳的人一樣，呆在深水里本來就讓他覺得不適和緊張，目前這種狀況更是雪上加霜。他想再放個雷電術(shù)，又怕索德重傷之下承受不住，就猶豫了這一會，又是一陣急流打來，氣泡終于破碎了。冰冷的潭水馬上把兩人圍住，塞坦尼爾猝不及防嗆了幾口水，意識開始模糊。朦朧中好像有人拉著他的手，帶著他在水里游動。一些飄渺不清的片段從腦海里滑過，竟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迷迷糊糊中他覺得自己被拉出了水面，放到了硬地上，有什么東西在他臉上抹了幾下，然后向下移到他的頸間摸索著。

他猛地睜開眼，看到索德的臉離自己不過一尺遠，而他的手正在解著自己領(lǐng)口的扣子。塞坦尼爾騰地一下坐起來，抬手就是一巴掌打過去。

索德沒有躲，這一下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在他臉上。

塞坦尼爾用的力氣不小，索德麥色的皮膚上很快出現(xiàn)了一個泛紅的巴掌印。

兩人都呆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失去的愛情

塞坦尼爾用的力氣不小，索德麥色的皮膚上很快出現(xiàn)了一個泛紅的巴掌印。

兩人都呆住了。

頭發(fā)上的水滴順著額頭滑到塞坦尼爾眼睛里，他終于像回過神似地抹了一下，問：“你為什么不躲？”

索德睜大了眼，無辜地說：“殿下是在怪我嗎？我現(xiàn)在可是傷員，你怎么能指望我和平時一樣反應(yīng)敏捷？”

塞坦尼爾啞口無言。

索德呲牙咧嘴地摸臉，“我只是想幫你松一下領(lǐng)口，讓你呼吸通暢一些，誰能想到一向舉止優(yōu)雅的塞坦尼爾殿下會突然變得這么兇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