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歡說著，抬眼望望遠處的工地和舊樓區(qū)，又沿著墻壁細細巡視一圈。

“今天你組里不是有兩個報道的？”宋晴從李承天手里接過袋子，問程歡。

程歡看一眼李承天，說：“有區(qū)別嗎？來多少都一樣?！鞭D(zhuǎn)頭，對宋晴說，“尸檢下班前，放在我的辦公桌上?！?/br>
姜海波一進警局大門，就覺得肚子痛，問了守門大爺衛(wèi)生間的位置，急著去解決生理問題，收拾妥當(dāng)看一下表，已經(jīng)足足晚了二十分鐘，他趕緊慌慌張張上了重案組的樓。

天色還沒有大亮，大樓里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他走到岔口，看看左右各一扇門，猶豫片刻，小心翼翼敲敲左邊，仔細聽一下，似乎沒什么動靜，再要敲門，門“吱呀”一聲自己打開了。

“有人嗎？我是今天來報道的姜……”姜海波進了門，看一下四周，屋里拉著遮光窗簾，到處都是黑漆漆的，隱約看見幾張床并排放著，占了整間屋子，每一張床上似乎都躺著一個“人”，從頭到腳蓋得嚴嚴實實。只在最里面的角落，打著一盞落地?zé)簟?/br>
“有人嗎？”姜海波見有燈，就尋著光往里走?！芭椤币魂嚧┨蔑L(fēng)過，門被磕住的聲音把他嚇了一大跳。門口的光亮被堵了個嚴實，姜海波這才完全看清屋里床上被蓋住的幾位，頓時覺得自己渾身汗毛“噌”一下都立了起來。

“我……”

“你是誰？”一個少女聲音的響起，姜海波忍不住在周圍巡視一圈，這屋里除了床上躺著的幾位，確定沒有其他“人”了。

“我……我……”姜海波突然覺得肚子又開始疼了，疼得他額頭冷汗直冒，連著腿肚子都在打顫。

“一個大男人，說話怎么婆婆mama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明顯的不耐煩。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叫姜海波！我找重案組！”姜海波一句話喊出，一字一頓隱約帶上了哭腔。

他話一說完，面前的一個“人”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臉上的布滑落，背著燈光看不清眉眼，姜海波立刻被嚇得“撲通”一聲坐到地上。

這“人”靈活的跳下床，一步一步走近姜海波，姜海波鼓起全部勇氣從腳看到臉，一身紅色拖地長裙，眉眼黑成一片，一張“嘴”紅成一圈，頭發(fā)亂糟糟的散在額前，鬼魅般地傳來“嘿嘿！嘿嘿！”的笑聲……姜海波頓時覺得心臟一下跳出了嗓子眼，腦仁一疼就栽倒到地上。

林樂跑上去，使勁“啪啪”拍著姜海波的臉，噘噘嘴說：“就這點膽子還來重案組，不是走后門姑奶奶我跟你姓。”

姜海半睡半醒，隱約聽見一男一女在說話。

“林樂，你可以啊，剛來就把人給弄暈了?！币粋€男人摸摸他的臉，輕輕掐一下。

“是他自己膽子??！趙胖子，那些尸體你也有份，都說了屋里放不下，你還往回攬？莫非看上人家宋晴了？”

“說什么呢？前天那起事故，死得人太多，我就是順手幫個忙，再說你那地本來就是放尸體的。”

“宋晴？”姜海波一下睜開了眼睛，坐起來嘟囔道，“宋晴？宋晴在哪？”

林樂瞅一眼姜海波，眉是眉，眼是眼，模樣到是清秀，就是說不出的窩囊，“得，弄清楚了，原來是為了這個調(diào)到組里來。”

姜海波撓撓頭，難為情地說：“當(dāng)然不是……”

“宋晴能看上你這個呆子才見鬼了?！?/br>
姜海波仔細打量一下說話的姑娘，白衣T恤牛仔褲，黑框眼鏡配一張淡妝的臉，看上去清清爽爽，有這樣的新同事，心妥妥放下一半。

正準(zhǔn)備起身，林樂突然湊近了悠悠說一句：“程隊讓你醒了去他辦公室，好自為之。嘿嘿……”熟悉又滲人的笑聲響起，驚得姜海波差點栽倒在地上。

他磨磨唧唧從小沙發(fā)上蹭起來，詢問地看一下趙連昕，趙連昕指指拐角說：“拐過去第一間就是，李副也是今天報道，剛進去?！?/br>
姜海波過了走廊正準(zhǔn)備敲門，一個制服筆挺的中年男人突然火冒三丈沖過來，氣勢實在太過強大，他下意識的自己靠邊站。

中年男人門也不敲，一把推開，把手里的文件摔在辦公室桌上，怒氣沖沖地說：“程歡！你自己說，這什么意思？”

程歡選了個舒服姿勢，靠在椅背上，抬眼看著惱羞成怒的宋德令，似笑非笑：“宋局，您體諒一下我，組里工作壓力太大，看孩子這種事我實在干不來?！?/br>
李承天實趣的從座位上站起來，特意給二位領(lǐng)導(dǎo)空出來戰(zhàn)場，看了一眼桌上的人事檔案，又同情的瞅瞅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姜海波。

宋德令敲著檔案袋說：“敢把人給我往回退，你是頭一個！”他壓低聲音說，“不要仗著你那點成績就為所欲為?！彪p手背后，轉(zhuǎn)一個圈，繼續(xù)說，“你得服從組織安排?！?/br>
程歡抬眼看看急到炸毛的宋德令，鎮(zhèn)定自若地點上煙，宋德令指指程歡，無奈地說：“你啊你，這人必須得留下，聽見沒？”

程歡吐一口煙，悠悠地說：“小姜，進來吧?！?/br>
姜海波磨磨蹭蹭地進了屋，鼓足勇氣立正敬禮：“領(lǐng)導(dǎo)放心，我……我會努力的！”

“行，有你的！”宋德令轉(zhuǎn)身，沖姜海波微微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跟著程隊好好干?！闭f完，以最快的速度出了辦公室。

每年，拔尖的隊伍里總有一兩個流水席位，大多數(shù)人都心照不宣，只有程歡仿佛拿到特赦令，只是今年？居然例外了，還一進就進了倆。

程歡拿起桌上的檔案，隨意翻了兩頁，說：“去找林樂，辦個入職，最近的結(jié)案卷宗趙連昕手里都有。我手里從來不攢案子，最快速度專案專辦，最近的一起就是今天早上的‘?dāng)嘀浮?。李副早晨出了現(xiàn)場，下班前整理個報告給我，今天再各自熟悉一下。還有……你……”

姜海波詫異地看程歡一眼。

程歡一字一頓說：“你！姜海波，能被尸體嚇暈的，全局就你一個，真夠長臉的，給你派個任務(wù)，把屋里那幾具尸體送到吳爺那，給我告訴趙連昕和林樂，別什么東西都往回領(lǐng)?！?/br>
“啊？”

“聽不懂？”程歡瞥一眼姜海波。

“哦……”姜海波立即低了頭。

“去吧?！背虤g看著他倆出了門，背影逐漸消失在眸子里，他把煙頭掐滅在煙灰缸，最后吐了一口霧。

不過就是把檔案扔回去測個底，居然這就急了？還有那個人……李承天……

從辦公室出來，姜海波已經(jīng)垂頭喪氣，臉色慘白，李承天看他一眼，說：“你小子到底是怎么調(diào)來的？”

“我……我就是……”

李承天嘆口氣：“得，看你這樣子，尸體我?guī)湍闼桶?。?/br>
姜海波頓時喜出望外，有點不敢相信，拉起李承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