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冷颼颼的。

車窗敞開著，風從窗外灌進來，現(xiàn)在還是夏季，晚風并不算太冷。

他們沿著小公路一直往前，最后停在了一個交叉路口的小旅店。

這里距離海岸很遠，而且很冷，不是季節(jié)的關(guān)系，總之就是很冷。

尼克不喜歡利奧選擇的這個臨時歇腳處，狹小陰暗的房間，銹住的窗戶無法打開，里面充斥著一股多日抽煙留下的惡臭，墻角的淋浴房又小又臟。他們簡直就像在逃亡，實際也的確如此，雖然尼克至今仍然無法向自己解釋清楚為何會變成這樣，可事實就是事實。

他們把為數(shù)極少的行李搬下車來，Agro乖乖地跟在尼克身后，這地方的旮旯污穢不堪，有野貓留下的sao味，嘔吐物的惡臭，甚至有糞便。

他們要了一間房，利奧用尼克的錢付帳，他不能用信用卡也不能去提款，這樣很快就會被找到?，F(xiàn)金雖然不多，但足夠在這樣的小旅店住幾個星期。

這個房間位于三樓，后面的窗戶外有一條獨立的通道，可以直接通向公路邊的小路。這對利奧來說最好不過。

他關(guān)上門就去那個狹小的鍍鋅淋浴房洗了個澡。橡膠浴簾年代久遠骯臟不堪，淋浴器用膠管掛在墻上，帶著一個金屬的蓮蓬，冷水順著噴頭滴在地板上。當然這還比在另一邊布滿了陳年尿漬和銹斑的馬桶好得多，尼克簡直不知道這樣的旅店為什么還能夠經(jīng)營得下去，也許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玄機。

房間里只放著一張床，兩個人睡似乎有點擁擠，但還不算小，靠墻的柜子上放著一臺收視不良的老舊電視機，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尼克坐在床邊，Agro安靜地臥在地上，浴室里的水聲持續(xù)不斷地響著，利奧不管身處何地都能夠把一些日常的事做得有條不紊，他就不行。

他原本還以為自己做得很不錯，他救過不少人，得到過不少贊賞。他還有很多朋友，他們都對他贊賞有加，但這一切現(xiàn)在全部破滅了，就像凱西?溫斯頓的一通分手電話。

尼克站起來走到窗邊，并向外看了一下。外面靜悄悄的，什么也看不見，因為路燈壞了，旅店的招牌也不夠亮。

“該你了?！?/br>
身后傳來利奧的聲音，他光著上身，正在用毛巾擦頭發(fā)。

現(xiàn)在他看起來干凈了，不再滿身血腥味。他有迷人的黑眼睛，還有完美的喉部曲線，皮膚光滑肌rou結(jié)實，可尼克知道他有著更為復雜和不干凈的一面。

“洗澡的感覺真好?！崩麏W說：“自從離開你家之后，我還沒能好好洗過澡。”

“你早就把我的浴室弄臟了。”

利奧把手放下，睜開眼睛。他注意到尼克的表情，皺著眉，然后他自己先掉開了視線說：“抱歉。”

這是他第一次表示歉意，尼克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于是情況又回到了原先那種慣常的、單調(diào)的秩序之中。仿佛有一種無聲的約定，他們彼此不再說多余的話，只是利奧對夜晚仍然意猶未盡，等尼克洗完澡出來，發(fā)現(xiàn)他正在來回地按電視頻道。

那臺老舊的電視機顯然并不能滿足他的需求，很多頻道里都只有跳動的波紋，彩色的交叉線條和混亂不清的雜音。但是利奧并不死心，他比想象中更有耐性，連著幾個空白頻道后，終于出現(xiàn)了畫面，是深夜電影。正是他要找的。

他往后靠了一下，仿佛松了口氣。尼克為Agro安頓好一個舒適的窩，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怎么睡？只有一張床?！?/br>
“但足夠大?！崩麏W說，“你愿意和你的狗一起睡我不會反對?！?/br>
尼克掀開被子睡在屬于自己的那一半床上。

剛開始誰也沒有動，也沒有人出聲。

他們躺在聞起來有些發(fā)霉的被子里，上面還蓋著衣服。尼克好像能感覺到利奧的肋骨，奇怪的是他們并沒有碰到，可卻能感覺到肋骨間的肌膚。

電視里的對白斷斷續(xù)續(xù)，不過這并不重要，也許沒有對白更好。情節(jié)正發(fā)展到最激情的高潮部分，女主角是個長著一頭金發(fā)和肥嘟嘟嘴唇的姑娘，男主角有著執(zhí)拗的個性，赤裸的手臂似乎能夠聚光。這一切令人激動，帶著點潛意識、負罪感和赤裸裸的欲望，但同時又很含蓄。人們知道什么時候必須要含蓄。比如高尚的就從來不提rufang和屁股，也不提jiba，總是說胸脯和臀部還有那物兒，這樣就好了，除了沒知識的流氓，所有人都會很滿意，而且還不會被封掉。

尼克把自己放在床的邊緣，電視機一閃一閃讓他睡不著，但是利奧看得很入神。實際上他看什么都很入神，好像他從未看過這些東西一樣。

“說點什么。你睡著了？”利奧忽然開口。

“我想睡覺，不想說話?！?/br>
“你喜歡這部電影么？”

“不喜歡，女主角太胖，男主角像蘇格蘭人。”

“原來你在看，我還以為你睡著了，蘇格蘭人有什么不好？至少他還很英俊?！?/br>
“我沒在看，但我知道這片子?！?/br>
尼克用一種不愿開口的聲音說：“，90年代末的電影，夠大膽的，當時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著這場床戲打手槍?！?/br>
“你也試過？”

“別煩我，我要睡覺了?！?/br>
“尼克。”

“什么事？”

“我希望你能陪我玩一會兒?！?/br>
尼克在被窩里笑了一聲：“你可以一個人玩，這種事一個人也可以做，不需要相互。”

“但是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玩?！?/br>
利奧在他身邊動了一下，然后發(fā)出紙張磨擦的聲音。

“瞧，你剛才洗澡的時候我在柜子的抽屜里找到的?！?/br>
尼克把頭探出來往身后看了一眼，利奧拿著一張舊報紙，發(fā)黃的紙頁卷著邊，看來已經(jīng)有些歷史了。

“我想你能陪我一起玩上面的填字游戲。”利奧說，他很認真。

尼克脫口而出問：“為什么？”

“因為上面空著，而你又睡不著。”

“聽著。”尼克拼命讓自己保持注視他的動作，臉上毫不動容，“現(xiàn)在已經(jīng)2點了，如果你不想看電視就把它關(guān)掉，這樣我就能睡上幾小時。誰知道你的‘兄弟’們什么時候會追來，什么時候這里又會變成一個火窖，我想睡覺了，我現(xiàn)在一閉上眼睛就能睡著?！?/br>
利奧沒有出聲，尼克躺下去背對著他。過了一會兒，他聽見電視機被關(guān)掉，喘息聲、掙扎聲和rou體摩擦床單的聲音一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