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的準(zhǔn)星的確出了點(diǎn)問題，但還不至于惹麻煩，他曾開過一槍，已經(jīng)可以適應(yīng)這樣的手感。利奧緊握住槍把，這里很暗，幾乎沒有光。他用另一只手輕輕推開門，看到只有極少擺設(shè)的房間中央，放著一個巨大的玻璃魚缸。

天氣在這個季節(jié)不該這么寒冷，唯一的窗戶打開著，太陽卻黯淡無力。

“歡迎回來——”

一個聲音說，但他沒說完，利奧的槍口已對準(zhǔn)了他的腦袋。

說話的人似乎有些吃驚，但并不慌張。因?yàn)樗览麏W也同樣感到有東西刺在他的背上。

他們準(zhǔn)備得比他周全。

“你真是一個勇敢的人。”男人說。

“霍里斯?！?/br>
“你還記得我？”

房間很小，一切盡收眼底。利奧知道自己處于劣勢，至少有十個人，從概率來說，他是不可能在一場毫無遮礙的槍戰(zhàn)中勝出的。

Agro像一團(tuán)白色的獸皮地毯一樣被扔在角落里，希望它并沒有受傷。利奧知道那個叫“霍里斯”的男人不會手下留情，他一貫惡名昭著。

透過那個巨大的魚缸，他看到尼克被綁在暖氣爐的后面，有一些布條塞進(jìn)他的嘴，再用一根布條把嘴綁上封住。他們還用一根繩子從身后繞在他的脖子上，另一頭綁著腳。

“你看起來似乎無動于衷。”霍里斯說，“你知道，我們可以殺掉他，也可以把他打得面目全非，或者弄瞎他的眼睛。我們之所以沒有動手，只是想給你一個選擇的機(jī)會?！?/br>
利奧感覺到刺在自己背上的并不是槍，而是尖銳的物體。

他們對尼克總算不是太狠，畢竟他們還無法估計對于利奧來說這個人質(zhì)有多少份量。

“我們剛來時真是大吃一驚?！被衾锼拐f，“一個外行，也許連槍都不會用，最多只是體能好，他能干什么？”

“至少他會救人，這是你不會的?！?/br>
“說得好極了，可你也一樣不會，我們是同類?！?/br>
霍里斯是個可怕的人，他做過的事可能經(jīng)常會被刊登在報紙上，只是沒人知道是他做的。

某個樹林或是出租屋里發(fā)現(xiàn)尸體的報道，男人女人孩子都有，偶爾也有老人，他們無一例外都死于非命，有些可能還遭到虐待。他不滿足于單純殺人。

利奧的目光落在地板上，那里有一串水滴的痕跡，還有幾個腳印。

他說：“是的，我也不會救人?！?/br>
這個詞曾讓他感到迷惑，它聽起來那樣美妙動人，但又那么虛無，他到底該怎么做？

“父親最近脾氣不好，你的行為讓他很生氣，但是他說你仍然是他最不愿失去的孩子，只要把錯誤更正過來，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

“原來的什么樣子？”利奧說，“你的想法就像一條狗?！?/br>
“這種說法不錯?！被衾锼沟哪抗忾W動了一下，他的嘴角揚(yáng)起，牙齒似乎泛著光，“我們來玩一些狗喜歡的游戲。”

他并不在意利奧對準(zhǔn)他的槍口，用眼神示意了身邊的同伴。

那些人解開尼克脖子上的繩子，把他從暖氣管那里拖過來。他的綠眼睛緊盯著利奧，然后難以察覺地挺直了脊背。

“我記得你是個救生員，應(yīng)該很會游泳，你能在水里呆多久？”

他們抓住尼克的頭發(fā)，讓他抬起頭來。

“我以前見過幾個孩子把一條狗丟進(jìn)水里，想看看它多長時間才會被淹死，我們也來試一次，你應(yīng)該能比那條狗撐得久一些?！?/br>
利奧的手指一動，但霍里斯用目光警告了他。

“別亂動，你知道這樣做救不了他?！?/br>
是的，他毫無勝算，如果只有他一個人，他大可以中幾槍，和他們廝殺，最后可能兩敗俱傷，但至少不會慘敗。

尼克被扔進(jìn)魚缸的時候有一大片水從里面溢出來弄濕了地面。

“你有幾分鐘可以做決定？”

那些人抓住尼克的頭發(fā)把他緊緊摁在水里。

他不是一條魚，他撐不了幾分鐘。利奧看到他的金發(fā)在水中變得更加柔軟，那使他忽然想起自己的母親，他意識到自己一直以為她早已離開人世，但實(shí)際上她還活著，在某個地方。

有一次她為他洗頭發(fā)，因?yàn)樗f他總是洗不干凈，其實(shí)那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到處都是致命有毒的物質(zhì)。那是父親帶回來的，從某些不干凈的女人身上，那些灰塵和細(xì)菌將置她于死地。

母親的手冰冷僵硬，用力把他按在水中。她走路的時候像風(fēng)一樣飄來飄去，可手上的力氣卻不小。那一次的經(jīng)歷讓利奧感到可怕，覺得她還不如死了好。

一串氣泡從水缸里冒出來，霍里斯發(fā)出一聲毫無意義的嗤笑，沒時間了，他們很快會榨干他最后一點(diǎn)氧氣。

利奧看到尼克掙扎起來，雖然動作并不大，但是讓人感到難受，好像自己也窒息了。

主持這場游戲的人并未宣布游戲進(jìn)行到何種地步，他只是一味地微笑著，眨著眼睛，仿佛沉浸在無比的樂趣之中。

“好了?！崩麏W說，“你贏了?！?/br>
他移開槍，槍口向上，他作出了妥協(xié)和讓步，這是沒辦法的事。

霍里斯維持著笑容，神態(tài)慷慨寬厚，就像要給予別人些什么東西?？删驮谒胝f話的時候，利奧的槍口又迅速下滑，“砰”的一聲巨響，子彈射中了魚缸，一大片玻璃粉碎的聲音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剎那間，整個房間都響起了槍聲。利奧感到背后尖銳的東西刺進(jìn)了身體，他往前一躍，腰部傳來一陣劇痛。

一種急不可待的心情像大浪一般將他淹沒。一槍，兩槍，三槍，既準(zhǔn)又狠。一聲巨大的尖叫從某個地方傳來，就像野獸受驚時的嗥叫。

利奧不知道尼克有沒有受傷，他躲到那張被推翻了的彈簧床后面時，看到流了一地的水中有鮮紅的顏色。他只希望碎玻璃沒有傷到他的要害。

“你弄傷我了！”霍里斯在門背后大叫，聲音氣急敗壞，他很少受傷，但每次受傷都會激發(fā)他的殺人欲望。

利奧的位置還算安全，但是子彈不夠了，

他忽然舉手示意，然后丟掉空槍，從藏身之處出來，霍里斯朝他的頭部揮了一拳。

“你知道自己不會有勝算的?！?/br>
“我知道。”利奧回答，“我只是討厭那個玻璃缸，而且我也知道你不會殺他，因?yàn)橹挥形乙粋€人的話，勝負(fù)很難說?！?/br>
“很好?！被衾锼裹c(diǎn)點(diǎn)頭，他的額頭受傷了，子彈擦過左額角，他血流滿面。

“你的腦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