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

“我恨這里。”尼克伸手擦著腮部的黏液，仍然不敢回頭。

利奧走過去，從地上撿起被打掉一半的蜘蛛，節(jié)肢動物覆蓋著剛毛的腳還在顫動。

“我們可以把它烤來吃，聽說味道和螃蟹一樣?！?/br>
“快扔了它?！蹦峥苏f，“就算餓死也別想讓我吃它?！?/br>
“叢林里有的是美味?！?/br>
“利奧，扔了它好嗎？”尼克盯著他把死去的蜘蛛扔掉才敢靠近，對于這些毛手毛腳的家伙，他簡直束手無策。

“有時你像個姑娘。”利奧把槍放回去，拍了拍手掌。

他們一起步行回營地，那里已經(jīng)搭起了帳篷，還生了一堆火，艾倫正用杯子煮濃湯。

尼克對此顯得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們打算到外面再吃晚餐?！?/br>
“是的，本來是這樣。”艾倫說，“但現(xiàn)在情況有變化，我們得在這過夜。”

“什么？”尼克看了利奧一眼，后者則表示完全不知情。

“要下雨了?！丙溈私忉?，“這個時節(jié)午后很容易下暴雨，為了避免在雨中行走，我們要在這里過一夜，明天早上再出發(fā)。”

尼克看了看樹林間的天空，碧空如洗，萬里無云。

“現(xiàn)在天氣很好，真的會下雨嗎？”

“想想大海?！卑瑐愓f，“前一分鐘還是晴朗的好天氣，下一分鐘就可能電閃雷鳴，這是常有的事。你們剛才去懸崖了？”

“去了，還遇到了一只該死的蜘蛛?！蹦峥苏f，“我真不該答應(yīng)露比來這里度假。”

“為了省錢，他什么事都干得出來?！卑瑐愓f，“要喝湯嗎？”

“不，謝謝，給我個罐頭就行了?！?/br>
麥克從背包里挑了一個rou罐頭拋給他，尼克坐在一段樹根上，把罐頭打開。

“露比給我機票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卑瑐愑毛C刀割開香腸分給同伴，對于中介人，他總有很多話要抱怨。

“既然你早就知道，那就不該收下機票。”利奧說，“露比是和我們一起下飛機的，現(xiàn)在他在哪？”

麥克說：“他和導(dǎo)游坐車去小鎮(zhèn)，離這里不遠(yuǎn)?？梢俏覀冏叩锰麜然厝??！?/br>
“他還有個導(dǎo)游？”艾倫驚訝得合不攏嘴。

“是的，他甚至還有車?！丙溈搜a充了一下。

“他到底想干什么？”

“實際上，他希望我們能在困境中增進感情?！?/br>
“什么困境？”

“困境一直在我們周圍，如果我們自己不設(shè)置障礙，就會被別人困住。”麥克說，“艾倫，他覺得你最近缺乏緊張感。”

“那是因為最近的工作沒有新意?！?/br>
“我可以問個問題嗎？”尼克吃著罐頭食品說。

“請講。”

“既然這是你們的工作問題，為什么要把我和利奧也找來，他已經(jīng)不打算再干殺手這一行了。收到機票時我還以為這是一個別開生面的假期，一次愉快的自然之旅?！?/br>
尼克回想了一下當(dāng)時的情景，他對露比的印象仍然停留在康斯坦絲模型店的地下室，一個不愿拋頭露面的美女。可真相總是那么驚人，當(dāng)他知道露比·特羅西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時，簡直不敢相信是真的，這顛覆了他一貫的看法。

“真相是，永遠(yuǎn)別去猜測露比的用意，他只是喜歡捉弄人，還自以為十分聰明?！?/br>
“不管怎么樣，我們已經(jīng)在這里了，得想辦法安然無恙地走出叢林。”

“這么說還會有別的意外發(fā)生？”尼克說，“除了蜘蛛和蟲子，還會有什么？”

“什么都有可能?！丙溈丝粗?，“我們常說叢林就像天堂和地獄，它很美麗，同時又很危險，經(jīng)驗老道的探險者也有可能死于非命。”

尼克想了想：“我不是探險家，不需要這樣的經(jīng)驗?！?/br>
“這可能是露比的失誤，他把你算作和我們一類的人。”艾倫說。

“我倒覺得他是故意的。”麥克提出不同意見，“嚴(yán)苛的環(huán)境可以考驗人性?！?/br>
艾倫和他相對一笑，尼克無奈地繼續(xù)品嘗罐頭：“從理性上來說，我不能同意這種說法，人性往往禁不起考驗?！?/br>
艾倫對利奧說：“你還是沒辦法下水嗎？”

“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一些了?！蹦峥舜嫠卮穑⑶疑焓治兆×死麏W的手掌，“這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仍然感到不安就不必勉強自己?！?/br>
利奧說：“我不會勉強，就像你不會主動去碰蟲子?！?/br>
尼克看了他一眼，不想解釋，而利奧也立刻就能領(lǐng)悟其中奧秘。

他們不像艾倫和麥克那樣自在地，或者說露骨地表達自我，但互相卻能心領(lǐng)神會。

艾倫和麥克是他們的榜樣，麥克坐在火堆邊時，艾倫會很自然地伸出手臂摟著他，撫摸著他的背。他們總是坐得很近。相比之下尼克和利奧就含蓄得多，甚至可說有些拘謹(jǐn)。他們還不習(xí)慣在外人面前放松心情，表達愛意。

“等一等，我好像掉了點東西?！崩麏W忽然說。

“什么東西？”

“是一件很小的東西?！?/br>
“很重要嗎？”

“也不是很重要，我去找一找，也許是剛才拔槍時弄丟的?！?/br>
利奧站起來，仍在摸著口袋。起初尼克沒有注意到這個細(xì)節(jié)，覺得那確實是件不怎么重要的小東西，可過了一會兒，利奧仍然沒有回來。

“我該去看看他?！蹦峥苏f。

“最好快點回來?！丙溈丝戳丝刺煺f，“暴雨快來了?！?/br>
艾倫微微一笑，他的眼神是祝你好運的意思。

尼克一邊看著周圍的樹木——盡量不碰到它們，一邊注意著腳下。他走得很慢，不確定會發(fā)生什么事，也不認(rèn)為會有什么事。利奧有足夠的自保能力。對于舒適生活的細(xì)節(jié)常常顯得有些困惑不解，可一到了嚴(yán)苛的環(huán)境，他就成了無所不知的專家。

尼克在這片叢林中很不自在，總覺得有些什么可怕的東西會突然冒出來。他想起自己也曾經(jīng)懼怕大海，曾經(jīng)在游泳池邊害怕得大哭。

——這對你來說一定很困難。教練說，可如果決定了，你就該想法克服。

他可以選擇，可以不再接近任何可能淹沒他的液體?？墒悄峥送涣吮缓Ｋ蜎]的父母，他堅信只要學(xué)會游泳，就能再次從大海中把他們救起來，然后緊緊擁抱在一起。

尼克深呼吸了一次，午后的空氣有些悶熱。他沿著布滿常綠灌木的小路回到剛才的懸崖，利奧還在那里，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