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上衣服。他在麥克昏睡時一直穿著濕衣服，用體溫把它烘干了。

“在這里等著”。艾倫說，“我很快就回來?！彼┥献约簼皲蹁醯谋承模谏由盍死淇釟⑹值男蜗?。艾倫撿起霰彈槍，他重又變回了那個傳奇式的殺手。冰冷而堅(jiān)硬，拒絕妥協(xié)，只要結(jié)果。

麥克說：“要回城里去嗎？”

“我們本來就在城里?！卑瑐愓f，“還能到哪去？把罪惡之城掃干凈，這樣就行了。”

第三十二章殺戮的活物

艾倫穿過潮濕的灌木叢，雨後的新鮮空氣滿布在空曠而寂靜的樹林里。

他感到自我在漸漸恢復(fù)。艾倫.斯科特的自我。一個職業(yè)殺手。沒有過去，只看現(xiàn)在，不必考慮未來。這件事本來很容易解決，到了現(xiàn)在這種地步，已經(jīng)超出他的預(yù)想太多太多。

快點(diǎn)把安德魯.凱斯解決，然後回去。

歸心似箭。

艾倫慢慢停下腳步，目光往兩邊掃了一下，迅速轉(zhuǎn)身舉槍。身後沒有人。微風(fēng)叢灌木間穿過，樹葉沙沙作響。他必須小心謹(jǐn)慎，敵人并非手無寸鐵。昨天在電閃雷鳴的暴雨中，艾倫從槍聲分辨，他們至少有一把MP5沖鋒槍。這使他聯(lián)想到康斯坦絲模型店，想到露比.特羅西和他的女人朱蒂，想到昆廷那個大塊頭。

這時，一串的子彈向他射來。

艾倫躍向左側(cè)，翻滾著進(jìn)入濕漉漉的草叢，子彈擦過他的腳踝射向地面。三發(fā)點(diǎn)射，跟著又一次射擊，艾倫躲在一棵針葉樹背後。霰彈槍的彈倉是滿的，八發(fā)子彈足以和任何人較量。

艾倫看清環(huán)境，站起來，往不遠(yuǎn)處的另一棵樹飛奔。他暴露在射擊者眼中時，立刻就響起一連串槍聲。然而這樣盲目的射擊很快會把子彈耗盡，艾倫靠著樹干計算對手沖鋒槍的子彈數(shù)，他不相信這種情況下，還有人會帶著備用彈夾。又一次轉(zhuǎn)移隱藏地點(diǎn)，艾倫終於看清了向他射擊的方位。唐納德正向他瘋狂掃射，射擊次數(shù)超過5次，彈容30發(fā)。艾倫撿起石頭扔向旁邊的樹叢，立刻又聽到一串漫無目的的槍聲，這是精神緊張的表現(xiàn)。

艾倫說：“來賭賭運(yùn)氣?！?/br>
他從樹後走出來，唐納德看到他立刻露出驚訝的表情。這個人一定是瘋了，居然如此悠哉地把自己暴露在對手槍口下。

“別動，不然我會開槍?！碧萍{德虛張聲勢地說。

艾倫不聽命令，一邊向他走過去一邊說：“別動不是你的臺詞，那是警官們的專用語。”

“別再過來！”唐納德尖叫，立刻扣動扳機(jī)，子彈脫離槍膛飛射而去。艾倫向旁邊跑起來，動作迅速如同獵豹。唐納德來不及停止射擊重新瞄準(zhǔn)，只能按住扳機(jī)一邊發(fā)射一邊用槍口跟著艾倫跑。連續(xù)三次點(diǎn)射後，最後9發(fā)子彈消失在灌木中，沒有激起一點(diǎn)火花。只差那麼一點(diǎn)，槍口就能趕上目標(biāo)，遺憾的是彈夾空了。

唐納德仍然徒勞地開槍，空彈夾卻令他無能為力。他驚恐地大叫，扔下槍往後跑。艾倫向唐納德的左腿開了一槍，彈丸穿透腿骨，使他痛苦地摔倒在地上。唐納德掙扎翻身，滿頭大汗，眼中布滿恐懼。艾倫走過去，一只腳踏在他受傷的腿上。劇痛令唐納德發(fā)出了尖叫，瘋狂扭動。

“很痛嗎？”艾倫望著他說，“你從沒想過被人折磨是這麼痛吧?！?/br>
他看著唐納德的臉，忽然覺得惡心。“剛才那一槍是為那些讓你隨安德魯做惡而死去的人，我不認(rèn)識他們，不存在復(fù)仇和怨恨，所以只給你最低懲罰。”他把槍口對準(zhǔn)唐納德的下身，恐怖的武器使唐納德清醒地嚇出一身冷汗。

“不，別這樣。你這個瘋子，殺人犯?！彼饨兄?，忘了究竟在求饒還是咒罵。

艾倫毫無感情地接著說：“而這一槍是為了麥克.艾爾維斯警官。記住，因?yàn)槟銓λ傻哪切┦虏抛屇闶苓@極刑。真正的劊子手不需要戴面具，他們可以微笑著砍下人頭，可以沒有任何心理負(fù)擔(dān)地把惡棍們臨死的表情盡收眼底?！?/br>
“砰”一聲巨響，鮮血伴隨碎裂的rou塊在艾倫的眼前飛濺。唐納德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艾倫松開腳，他竟然沒有昏迷。這樣最好，艾倫也不希望他失去意識。

“安德魯在哪？”

唐納德根本無法回答，他需要大量時間適應(yīng)疼痛。艾倫又問了一遍：“安德魯.凱斯在哪？如果你還說不出話，我會多獎勵你一槍。那樣你永遠(yuǎn)都不必說話了?！?/br>
唐納德的意識已經(jīng)開始模糊，他寧愿就那樣失去知覺，無論怎麼死都可以。但艾倫的話又把他拉了回來，使他明白他的苦難才剛開始。唐納德極力挽留意識以便能夠回答問題。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你已經(jīng)晚了……安迪……安迪知道你們……躲在哪兒。他知道，他已經(jīng)去了……就在，在你……離開的時候……”他忽然笑起來，像痛哭一樣。唐納德反復(fù)說：“安迪不會放過他……是他的獵物……我……我……”聲音中斷，劇痛終於讓他昏厥過去。

艾倫站了一會兒，如墜冰窟。他竟然和這個變態(tài)糾纏浪費(fèi)了那麼多時間。復(fù)仇的快感的確有一度曾經(jīng)充盈他的身心，但這還不是最終結(jié)果。

“安德魯.凱斯?！卑瑐惏l(fā)誓只要一看到他立刻開槍，不管他在做什麼，不管他知道什麼事?，F(xiàn)在他不需要知道過去的事了。除了那個粉碎他童年和家庭的男人，艾倫從沒有像此刻這樣憎恨一個人。

艾倫躍過唐納德血rou模糊的身體，飛快往藏身的山洞而去。

──因你向他復(fù)仇，就是以恨惡的心雪恨，永懷仇恨，毀滅他們。

第三十三章守護(hù)天使

麥克扶著山壁站起來。他不能繼續(xù)呆在山洞里，可又無法與艾倫并肩作戰(zhàn)。這種孤立無援的感覺很陌生。他想起了奧斯卡、艾許莉、本森和艾瑞克，還有很多熟人。這些人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各自說著簡短而有代表性的臺詞。像一場戲中的演員，那麼遙遠(yuǎn)陌生，又像虛構(gòu)人物一樣。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天已經(jīng)放晴了，云層間漏下金色的陽光。四周靜悄悄的，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小心翼翼的腳步證明這不是艾倫。如果他解決了難題，一定會快步走來，不必躲躲藏藏。麥克小心提防，沒有失去警覺。猛然間，安德魯從洞外沖進(jìn)來，一拳向他臉上揍去。麥克躲開這一拳，舉槍對準(zhǔn)他。

“你去哪？路易?！卑驳卖斦f。他的神情有些不正常，緊張情緒反而使他顯得超乎尋常的冷靜。麥克說：“你還活著。”

安德魯吃驚地說：“別用槍指著我，會讓我發(fā)抖的。如果你開槍，我們就都完了?！彼氖稚衔罩粋€液體炸藥填裝的金屬管?！拔遗艿煤芾哿?，你的殺手朋友精力充沛。你們的感情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