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怪論，什麼愛情、生死與共、犧牲、纏綿悱惻。艾倫從沒想到一個真正下流無恥的壞人在戳人痛處時竟會如此幽默風(fēng)趣令人捧腹。不知道這些屁話中的哪一個字眼刺激到了狄恩，使他臉上變換不定的表情終於定格，艾倫猜測不是付出就是犧牲。

“對，是犧牲?！钡叶髡f，他說話時神情嚴(yán)肅得讓人覺得他即將開始一番關(guān)於拯救世界的演說，以“我的人類兄弟”開頭，以“為宇宙奉獻(xiàn)生命”結(jié)尾。這樣的演說雖然沒有出現(xiàn)，但狄恩的認(rèn)真并非假裝，他說：“如果你真的這麼想，我可以?！?/br>
“你可以什麼？”林克的表情也像好戲演到半途被人搶了臺詞一樣驚訝，生怕聽錯似的追問一遍。

“你想怎樣都可以?！?/br>
“你瘋了?！边@不是演技，艾倫就想這麼罵他一頓，“瘋子，在他們眼里你就只是一個洞，你居然愿意當(dāng)一個洞，你的棉花腦袋里到底在想什麼?！?/br>
“這是考驗(yàn)?！钡叶鳉馊说卣f。

“好啊，那就隨你的便?！比绻梢?，艾倫真想替他臉紅，這個瘋子，精神病患者，被露比洗刷得連褲子都提不住的蠢貨?？傻叶鬟€在專注地挑釁他：“我又不是為了你，是為了他。他說得對，我來這里是為了滌蕩心靈成為一個干凈、潔凈、懂得感恩的人，過去我做了太多錯事，現(xiàn)在到了贖罪的時候。我愿意犧牲，可你得記得不是為了你，我一點(diǎn)也不喜歡你?！?/br>
艾倫剛才已經(jīng)放棄了裝腔作勢的掙扎，這次玩真的，如果後面的人不用盡全力抓住他，恐怕狄恩已經(jīng)被一拳打翻在地，至少一個月說不成一句完整的廢話。

林克只用半張臉很難表達(dá)他對這段三角戀的看法，但他很快從糾結(jié)不堪的情節(jié)中恢復(fù)過來。

“這麼說我們的難題解決了？”

“沒有難題，從來就沒有?！钡叶麈?zhèn)定地說，他抬頭看天上的云層，要不是陰天，這時真該圣光千里。

林克問：“你呢，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艾倫沖著遠(yuǎn)處的麥克大喊：“長官，救命。”

第14章幸運(yùn)兒

朱蒂正在招呼客人，今天她有點(diǎn)不耐煩。店堂內(nèi)只有一位顧客，但那個挑剔的家夥已經(jīng)把架子上的所有樣品都摸了一遍，談價(jià)錢時甚至企圖摸她的手。朱蒂從柜臺里拿出一把英格拉姆沖鋒槍，她朝自己的槍看了一眼，對隨手挑選的武器有些不滿。

“這支槍的準(zhǔn)頭不太好，但是電影導(dǎo)演們很愛用，這麼近的距離足夠把你打成漏勺。”

柜臺上的小狗機(jī)靈地站起來，英勇地沖向朱蒂用槍瞄準(zhǔn)的對象。斯比爾特溫順時像一只玩具狗，此刻露出獠牙甚至比一些木訥的大狗更讓人害怕?？腿嗽陔p重壓力下終於乖乖地付錢離去，朱蒂放下槍，斯比爾特又成了玩具小狗，搖晃著尾巴朝她走去。

“你真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家夥。”朱蒂伸出手指在小狗的下巴上撓了兩下，接著她聽見一聲清脆的鈴聲，那是露比回來的聲音，從地下室的某一處秘密入口。

“昆廷，幫我看一下店?！?/br>
她抱著小狗去他們的地下起居室?！坝H愛的?！敝斓僖粧吖衽_前英勇女戰(zhàn)士的姿態(tài)，像個等待禮物的小姑娘一樣期待地問，“有沒有帶狗糧？”

露比把整個紙袋都交給她，并嫌棄地看了一眼她懷里的小狗。

“它到底有什麼魔力？以前你從不喜歡小動物。”

“我也以為我不喜歡，可瑞士迷你不一樣，它聰明得已經(jīng)學(xué)會分辨不同種類的子彈?！?/br>
露比問：“瑞士迷你是什麼？手槍？”

“我給它取的新名字?！?/br>
“你為什麼給它取名字，難道你想一直養(yǎng)著它？”露比對付妻子就不像對付外人那麼得心應(yīng)手，而且大多數(shù)時候他會退讓，因?yàn)檫@不是利益而是感情，感情不必寸步不讓永占上風(fēng)。

“艾倫會把它要回去嗎？”

“他最好把它要回去，養(yǎng)一只狗對他來說有好處，能讓他學(xué)著有點(diǎn)責(zé)任心?！?/br>
朱蒂并沒有像別人的妻子那樣沮喪失望進(jìn)而糾纏不休，她換了一個驚心動魄的問題：“親愛的，你是否想當(dāng)父親了。”

露比嚇了一跳，他的驚訝恐怕只有在家對著朱蒂時才會毫無保留地展現(xiàn)。

“你說什麼？”

“你想當(dāng)父親嗎？”

露比不可思議地問：“你有孩子了？”

“沒有?！敝斓僬f，“我以為你想當(dāng)父親，因?yàn)槟銓Υ瑐惖膽B(tài)度像你父親對你一樣嚴(yán)厲?！?/br>
“我父親并不嚴(yán)厲，而且你又沒見過他?！?/br>
“我可以想象?！敝斓俣号」?，就像逗弄一個孩子，“我知道你想怎樣，你想感同身受，想為你的父親找一個理由?！?/br>
“什麼理由？”露比很愿意在朱蒂面前裝傻，對於一些他早已了然於心的東西，有時也希望答案能出自別人之口。

“找一個他深愛你的理由。不管你變成什麼樣都一樣愛你，即使他百般挑剔?！?/br>
“我最近很忙。”

“我知道，而且看樣子你還要離開幾天。”

“但是你剛才的主意很好。對，我們要一個孩子，讓艾倫去羨慕。”

“你和他到底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過節(jié)？”

“朱蒂?！?/br>
“親愛的?！?/br>
昆廷的聲音非常準(zhǔn)確地從某個隱秘傳聲筒中傳來：“朱蒂，能上來嗎，有人要買東西?！?/br>
“那就賣給他?！?/br>
“多少錢？”

“隨便?！?/br>
“他要買PSG-1。”

朱蒂把小狗塞進(jìn)露比懷里，她立刻又成了女強(qiáng)人?！暗葧僬労⒆拥氖拢胰ヒ幌?。連瞄準(zhǔn)鏡2萬美金的大生意?！彼H了露比一下，和他們的地下買賣相比，黑市武器的交易永遠(yuǎn)算不上大生意，但這也是快樂，快樂就是意想不到的收獲。

露比懷抱著小狗，斯比爾特在他懷里顯得有些拘謹(jǐn)，似乎可以察覺他并不太喜歡自己。露比盯著它，眼神依然是冷淡加嫌棄。

“你看你?！彼f，“耳朵這麼小，爪子也這麼小，背上的毛還少了一塊。他們都不要你了?！?/br>
小狗無辜地看著他，露比把它放在桌子上，它就像在懸崖上一樣孤立無援地開始尋找安全著陸的地方。

“他有深愛你的理由嗎？不管你是美或丑，不管男孩或女孩，也不管你有多麼小，小得連一點(diǎn)忙都幫不上。他真的愛你嗎？他看起來一點(diǎn)都不喜歡你，看你的眼神都好像在嫌棄你，其實(shí)你要的也不多，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