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生長出來一樣。

“……我禁不住錢財?shù)恼T惑，犯下偷竊之罪，連帶害死了我那無辜老婆。但是我是您的虔誠信徒，請寬恕我的罪過，請消除我的厄運和印記吧，我將獻給您……”

話音未落，他突然瞪大眼睛，整個人跪在地上，自己掐著自己的脖子，口中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不要，不要……”

好像這里還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卡著他的脖子，讓他說不出話來。可是卡羅爾什么也沒看見，除此之外，她還聞到一股奇怪的木香，讓人頭腦昏昏。

她回頭望著安吉莉亞，看見她的女仆依著洞xue的墻，眼睛朦朧地半闔。

也許是因為安吉莉亞太累了，卡羅爾想著。

卡羅爾再次回頭去看哈羅德，發(fā)現(xiàn)一道噴濺的血灑在神像上，而血液的主人——異教徒哈羅德——則死在神像之前?？_爾望去，之前那道凜冽的血跡，轉(zhuǎn)眼間就消失不見。

神像吸收了那些血。

“??！”卡羅爾嚇得大叫。

而安吉莉亞直接昏了過去。

卡羅爾慌張地拖著安吉莉亞，想要立刻逃走，她埋頭逃路，卻撞在一個人身上?？_爾愣住，一瞬間她以為之前殺人的邪神從石像里復(fù)生。這男子也穿著黑色袍子，行蹤詭異，又不會發(fā)出走路的聲音。

“你看見我了，小姐。這樣我就不能讓你活著離開?！?/br>
神秘男子的聲音倒是清亮好聽，但是卡羅爾無法冷靜，她的嘴唇微微顫抖，問道：“你是誰？”

“如果我說，我是神?！蹦凶虞p佻回答。

“不，你不是！”卡羅爾肯定道，“我不信，你只是人類！”

“是嗎？”他的手指優(yōu)雅交叉，在一個怪異的巫術(shù)手勢下，閃著銀光的利刃詭異浮現(xiàn)，刀尖正對卡羅爾的瞳孔，只要她的身體無心亂動，利刃之尖就能毀了她的眼。

“你的把戲嚇不到我，我就是死了也不會害怕。”卡羅爾掐了自己一下，然后深呼吸，閉上眼睛。

男巫笑了，然后念了一個古怪的咒語，浮空的魔刃便貫穿了卡羅爾的頭顱，穿刺而出，但是卡羅爾沒有收到任何傷害，甚至沒有血從她的傷口流出來。虛空之刃襲擊卡羅爾的身體，卻因未知的原由，無法形成真正的“接觸”。表面上它們貫穿了卡羅爾，可是那些本該殺死卡羅爾的刀刃在“接觸”中坍塌成虛無之物。

巫術(shù)失敗了。男巫驚奇地望著這個女孩，然后笑了。

閉眼，便是黑暗，盡管如此，卡羅爾的感覺并未被剝奪。她感覺一只手指擦過她的上眼皮，那種感覺讓她不適。即使她看不見，也能感覺周圍的一切在變。

她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還活著。但是現(xiàn)在她站在森林里，安吉莉亞側(cè)躺在她身邊，陽光照著她們，裙上葉影斑駁。

男巫在卡羅爾面前，陽光直射他淺棕色的發(fā)。他比卡羅爾高些，瘦削卻不顯憔悴，卡羅爾見過許多美男子，卻沒遇上這樣一個美得獨一無二的男子。但是卡羅爾不太喜歡他。也許是先前的事情讓卡羅爾對這個巫師印象不好。

“小姐，你贏了?！澳形渍f。

“那你到底是誰？”卡羅爾質(zhì)問他，

“奈特·艾高特，一個巫師。”男子微笑，看似溫柔。如果這種溫柔是真心實意的，那還真的有些“令人發(fā)指”了。

“卡羅爾·克萊因，其實，我是克萊因家族的小姐。如果您能送我和我的女仆回家，我會感謝您，且不會將今天的事情泄露半句，”卡羅爾擔(dān)心安吉莉亞的安危。

“那么……我想要您的一縷頭發(fā)作為答謝?！蹦翁卣f，“我想我們應(yīng)該能成為朋友?！?/br>
卡羅爾松了一口氣，扶著昏迷的安吉莉亞，對奈特說：“完全可以?！?/br>
“對了，我還得消除她的記憶。”奈特把手伸到安吉莉亞的額頭，整個過程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至于你，我的小姐，閉上眼，我想你是會遵守約定的人。”

她閉上眼，然后陷入幻覺式的巫術(shù)中，她確實擔(dān)心那個名為奈特的男巫會傷害她和安吉莉亞，但是她從來不會恐懼。

巫術(shù)給人繁雜的感覺，使人浮想聯(lián)翩。好像有光和水包裹卡羅爾的身體，這溫柔酥麻的感覺匯集在男巫的指尖。它壓著眼皮，曖昧地畫某種符文，而與之同在的是沉悶的藥木香。

突然，卡羅爾感覺被人推進一個溫暖的水池，那些粘液質(zhì)的東西包裹她的魂魄。

接著，她醒了。她在自己的睡床上。

安吉莉亞告訴卡羅爾，她在森林里昏倒了，回來就睡了一整天。

03

卡羅爾依然無所畏懼，喜歡她的女仆安吉莉亞，并且樂于反抗父母的迂腐教導(dǎo)，但是某些潛意識的東西開始從她的腦袋里冒出來：諸如那場死刑遺留的幽靈魅影，還有男巫奈特·艾高特帶來的詭異之術(shù)。恍惚如夢，它們在卡羅爾的腦子里揮之不去。

她聽見蜜蜂嗡嗡鳴叫，圍著自己轉(zhuǎn)圈。她提起裙子，慢慢地走向大樹。樹上吊著一個東西，和人一樣大小，上面爬滿了蜜蜂。

卡羅爾好奇地伸手去觸摸那些蜜蜂，受到驚嚇的蜜蜂飛走了。她看見自己的尸體被吊在樹上：眼睛翻白，舌頭吐出來，皮膚上滲出青紫的的尸斑，蒼白的臉上布滿了恐懼。

一種可怖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是哈羅德之妻死亡的味道。

卡羅爾從夢中驚醒。她手心滿是冷汗。

“小姐？”睡在外面閣樓的安吉莉亞被她的聲音喚醒，匆匆進來，抱著卡羅爾溫柔撫慰。

“安吉莉亞，我做了一個噩夢?！笨_爾驚魂未定，將臉埋在安吉莉亞柔軟的肌膚中。

“是昨天的行刑嚇到你了，我可憐的小姐，我就不該帶你出去的。”安吉莉亞陷入自責(zé)中。

“不，安吉莉亞，”卡羅爾抓著安吉莉亞的手，“我被它驚到了，但是我不會被它嚇到，絕不會。“

克萊因伯爵與夫人只有一個女兒，他們希望將卡羅爾培養(yǎng)成典型的淑女，但是卡羅爾的叛逆性格總是讓他們頭疼。卡羅爾骨子里是個偏執(zhí)叛逆的姑娘，她對珍珠寶石和絲綢裙子毫無興趣。她厭惡禮儀課，順勢厭惡社交。

聚會上的小姐少爺們都是“玩弄禮儀”的高手，卡羅爾想著，這些家伙簡直虛偽極了！她不屑于和這些漂亮貴族們玩耍，她厭惡這樣體面卻虛偽的交際。也許她的父親能給她買下全城最昂貴的裙子，獨一無二的首飾，但是卡羅爾覺得這是無用的。那些貴族子弟聚在一起談笑風(fēng)生的時候，卡羅爾獨自陷在柔軟的沙發(fā)里，把母親挑選的貴氣又花哨的羽毛扇子蓋在自己臉上，裝作疲勞睡著的樣子。

事實上，她常常透過羽扇細毛的間隙觀察那些貴族同輩，悄悄聽他們吹噓：誰又玩弄了誰家小姐，誰又買下哪兒的土地……

她厭惡這些東西，卻不得不靠它們活著。

她的父親是個有野心的男人，她一直知道。大多數(shù)貴族婚姻都不是因為什么愛情，她的父親和母親組成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