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顫抖起來，顫顫巍巍地后退。

那不是卡羅爾，那是一個魔鬼！

“羅德里克，你愛我嗎？”黑衣的卡羅爾說，“你愛的是什么呢？”

“你不是卡羅爾，走開，你這惡魔。”羅德里克抽出佩劍，指著黑衣的卡羅爾。

“你愛的是這張臉，這個身份，還是我背后的女人裝飾品呢？”黑衣卡羅爾低著頭，幻光遠離了她的身影，她看上去幽暗又邪惡。

“別逼我殺了你。”羅德里克握緊佩劍，對準黑衣的惡魔。在劍刃的銀色反光面上，他看到那團不定形的怨靈正攀附在他的肩上。

卡羅爾咯咯地笑了，一雙巨大的黑色翅膀從她的身后長出來，羽翼掃過廳堂，瞬間毀滅了石頭構(gòu)建的教堂。她抓著羅德里克，扭曲發(fā)黑的手像腐朽的死藤，把羅德里克生生鉗制。

黑翼的惡魔用變異的枯藤纏住羅德里克，抓著他飛上陰云暗涌的天空。

遠處黎明的光透過積云，太陽似乎就要出來了。羅德里克伸手想要抓住它們。但是，那看似觸手可及的光明和救贖，都在他伸手之時，如諸神對坦塔羅斯的懲罰之水一樣，惡意地離他而去。

羅德里克從噩夢中驚醒，白天的光刺中他的眼睛，他有些恐懼地伸手捂住眼睛，從指縫中試探性窺視白日的光斑。

夢魘的記憶像海潮一樣，在現(xiàn)實的光照下褪去。

羅德里克總覺得這噩夢預(yù)兆著什么，卻不知道它預(yù)兆著什么。

很少有人會停頓下來整理夢的意象，他們不在意留在夢里的晦澀涵義，人類的夢境多少因為內(nèi)心對外界經(jīng)驗的潛在映射，即使帶上宗教性的神秘解說，也顯得偏離現(xiàn)實。但是的確存在一些感知力極強的人，他們剖析這夢境，然后解讀出神諭和未來。

羅德里克沒有多想，他望著他的妻子。

卡羅爾已經(jīng)醒了，她什么也沒說，就像往常一樣對羅德里克報以冷漠的目光。

羅德里克還記得夢中變成怪物的黑衣卡羅爾，他看見真正的卡羅爾，就明白那女人絕不是卡羅爾。卡羅爾絕對不會那樣笑，那樣邪惡。但是羅德里克發(fā)現(xiàn)當他面對黑衣的卡羅爾，他同樣無法下手，那蔓藤黑爪襲擊他的時候，怨靈抓住他的時候，他本該反抗的。劍就在他的手上，但是不知為何，他主動放棄了自己的攻勢，就像認命了一樣。

他又看了看卡羅爾，便把噩夢置之腦后。

卡羅爾依然被限制在城堡里，艾高特神父卻上門要求與公爵夫人會面。

羅德里克以丈夫的身份回絕了奈特的請求，他始終認為奈特是他的情敵。這種直覺沒有理由，但是強烈的感覺讓它憑空而生，又無法舍去。

奈特朝羅德里克使了一個嘲諷的眼色，他知道羅德里克護妻心切，甚至可以說是狂熱。他看著羅德里克因為自己對卡羅爾的追求而焦慮的樣子，產(chǎn)生一種異常的快感。這種快感幾乎要超越奈特對卡羅爾的追求，他喜歡制造這樣的機會讓他們猜忌。

“公爵大人，您昨晚沒睡好？”奈特盯著羅德里克半張臉上的黑眼圈。

“與你無關(guān)?！绷_德里克做出一副要攆人的表情。

“是因為夫人對你太冷淡了？”奈特壞笑。

“是因為太累了。”羅德里克回避這個問題，轉(zhuǎn)而反問，“卡羅爾今天需要休息，你該走了?！?/br>
“我并不完全為她而來?！?/br>
“難道你還能為我而來？”

“我是為了告訴你一些內(nèi)部消息，”奈特湊上去，幾乎要貼著羅德里克的耳朵，“教會要近一步打擊女巫活動了?！?/br>
“你跟我說這，干什么……”

“我擔心他們會來搜查你的城堡，畢竟你這里這么多蒙面的女人?！蹦翁毓室馔T口的女仆，“你明白女巫的定義嗎？那些女人邪惡，jian詐，能讓人噩夢不止。”

“噩夢不止？”羅德里克疑惑。

“我們審問的女巫自己說的，她們通過一種綠色的魔藥讓男性陷入噩夢中，趁著男人在夢中熟睡，自己反倒是和惡魔私通?！?/br>
“我的城堡里沒有這種事情！”羅德里克有些惱怒，他想到昨夜的噩夢了，還有卡羅爾的綠色香油。但是卡羅爾絕不是女巫，他深信不疑。

“我也希望沒有，所以我一直向他們解釋，你這里很安全?！?/br>
“你沒必要和那些老東西廢話?！绷_德里克生氣地捶桌子。

“總之，他們覺得您夫人的娘家出現(xiàn)過作祟的女巫，夫人也很容易被惡魔和女巫盯上?！蹦翁卦捯粢晦D(zhuǎn)，“這點上，我覺得您把夫人保護得很好?！?/br>
“是嗎？”羅德里克沒有想到這個嘴損的神父還能夸他，轉(zhuǎn)而一想，也許他在嘲諷自己軟禁了妻子。

羅德里克疑惑，自己為什么不由自主去想奈特在想什么，也許是因為他是自己的潛在對手？盡管他不愿承認，但是他確實對奈特抱有一種特殊的在意。那是他的情敵，他的對手，他不得不關(guān)注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想法。

奈特說完，就要離去。

偏是這時候，那個叫謝麗爾的女仆突然進來，對奈特說：“神父大人，夫人有話要帶給您?！?/br>
羅德里克聽到這話，醋意大發(fā)，對謝麗爾說：“她說了什么，為什么不告訴我?！?/br>
奈特為了緩和這氣氛，說道：“我想是禱告方面的問題，公爵大人不喜歡對主的信仰?！?/br>
“是的，”謝麗爾說，“夫人在禱告中遭遇一些困惑，她覺得自己需要您的指點。”

羅德里克插話道：“她不需要指點。”

“我也覺得她并不需要我的指點?！蹦翁赜现_德里克說，“她需要的是內(nèi)心的平靜。”

羅德里克沒想到奈特竟然幫他說話，一時愣住，看奈特實在沒有別的意思，才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先回去了，教會里最近可忙了?！蹦翁卣f。

“忙著干什么？”謝麗爾打探道。

“新的審查，還得對付杰拉德先生?！蹦翁乜聪蛑x麗爾。

“是那個‘女巫獵人’審判長，他竟然還沒被女巫下咒弄死嗎？”謝麗爾笑了出來。

“如果女巫真能下咒弄死他倒是好事，哈，這話可不該亂說?！蹦翁刈猿暗溃安贿^我相信你們。”他望著羅德里克。

羅德里克對奈特突如其來的信任感到措手不及，他只得回避那目光。

不知為何，這一反常態(tài)的公爵讓奈特有些著迷。

19

交談結(jié)束以后，奈特和謝麗爾一起離開埃德蒙公爵城堡。

謝麗爾說，她需要為公爵夫人去別的地方“購置一些東西”。

而奈特則回到教會。

他前腳踏進教堂，大主教就招呼住他。

年近半百的大主教穿著紅色的主教袍，皺紋和白發(fā)襯托出他虛偽的慈悲。

“艾高特神父，您的建議的確有用?！贝笾鹘膛牧伺哪翁氐募绨颍粗袷菒巯Ш筝?，實則不然。

“能為您服務(wù)是我的榮幸?！蹦翁匚⑿χ瞎?。

“我準備了一個宴席，把他們都找來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