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

她吃痛地回頭，想要抓著偷襲她的家伙大干一場。

可是菲爾德爵士突然反水，抓住她的脖子——用手臂緊緊扼住。

謝麗爾的頭痛極了，她難以呼吸，慘叫卡在咽喉，她的氣息也卡在咽喉。手腳漸漸無力，她變得虛弱。她祈求自己能昏厥過去，她多么渴望自己能昏厥過去，不必看著他們折磨自己。

膽怯，無助，就像回到小時候，她的意識一半在外忍受折磨，另一半則回到了小時候。

小時候，人都會經(jīng)歷這么一段時期，自大狂妄，摒棄一切，自以為是，其實只是幼稚。他們只有在度過了那段幼稚的妄想期，才會真的長大。

但是，很少有人能真正長大，或許他們的身體長大了，心靈還停在妄想期。

謝麗爾也有這樣的妄想期，那時候她唯一的朋友是個年齡比她還小的少年。

他對她說：“謝麗爾，你什么也改變不了，你連自己都改變不了，你永遠是被人欺負著摔倒的可憐蟲?！?/br>
“胡說?！蹦菚r候謝麗爾的母親已經(jīng)走了，她也變得堅強起來，堅強而孤獨。

那個少年說：“放心，你不是一個人，這實在太正常了，因為我也什么也改變不了，一切都在向‘惡’傾倒，我們什么也改變不了。我討厭這世界，又喜歡琢磨那些未知的東西，說實話，任何東西，體驗一下就夠本了，因為我們什么也改變不了，只能任由它們墮落。”

謝麗爾賭氣地說：“可不是嗎？你這‘無為之王’。虧我以前還以為你是野心勃勃的雄獅，現(xiàn)在看來，你其實是一只小奶貓?！?/br>
“哈，你覺得我長得不像小貓嗎？親愛的謝麗爾，你喜歡我像小奶貓一樣粘著你嗎？”少年笑道。

“滾開，你這調｀情的技術太糟糕了，我不吃你這套，找那些愛慕權勢的小姐去吧，我和她們不一樣！”謝麗爾說。

“我真的愛上您了，親愛的謝麗爾?！?/br>
“那你得說服我家老頭子，我猜，他那臭脾氣肯定不會允許你和我在一起。而且他知道，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小變態(tài)。你得到我后就不會愛我了，我早看穿你了。”謝麗爾說。

“那你還和我在一起玩，謝麗爾，你知道你最可愛，也最弱勢的地方嗎？”

“嗯？”

“你從來不會真正拒絕，你從來不會真正反抗。別人欺負你，你就逃避，明著暗著逃避欺壓。你膽子太小，長大了也是這樣，你心里壓根沒有‘自我反抗’這種東西，你從來都是讓別人逼你?，F(xiàn)在，你的反抗和堅強，都是被逼出來的，堅強和兇惡是你虛偽的鎧甲，你是個‘虛偽騎士’，你會打架，甚至能擊倒同齡的男孩，可是你的內心還是軟弱的。實在是可憐極了，也可愛極了。”

“你的那些情人不也是這樣嗎？她們甚至不如我！我也不是不反抗，我只是覺得你很有趣，你變態(tài)而且有趣，和你這種小變態(tài)一起玩，不就是對世俗教條的反抗嗎？可是我不會愛上你，你也不會愛上我，我們只是在彼此的身上，尋找一種無力又虛偽的麻痹感。”

“虛偽的反抗，其實質就是被壓迫。不過沒關系，反正我是‘無為之王’，而你是‘虛偽騎士’。我懷疑有一天，總會有這么一天，有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你虛偽的鎧甲踐踏得粉碎。然后你會哭鼻子，就像小時候被他們捉弄一樣?！?/br>
“你也是呢！我猜總有這么一天，會有人把從繼承到的王位上一腳踹下去，給你一耳光，或者更多耳光，像小時候我家老頭子對你做的一樣?！?/br>
可是，真的到了這天，可不是哭鼻子和一耳光這么輕松的事情了。

咚——

是喪鐘的聲音。周圍卻好像沒有鐘聲。

卡羅爾回過神，她附近沒有任何鐘聲，喪鐘之聲只是她腦海里的夢之殘響。

她記得，她盯著那只烏鶇，然后喪失了一切知覺。她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回過神來，已經(jīng)過去半天了。就像夢游一樣，天呢，難道這是什么詭異的白日夢游癥？

她回過神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廚房。

她明明被軟禁了，她是弗蘭茨的囚犯呢?？墒?，她無知覺地夢游，卻沒有一個人攔住她，叫醒她。然后，她神經(jīng)兮兮地來到了廚房！

前面的胖廚師聽到動靜，回頭一望，看見了卡羅爾，嚇得菜刀落到案板上。他大叫，結結巴巴地——好像卡羅爾突然出現(xiàn)在廚房，是因為施展了巫術一樣。

無稽之談，她什么也沒做，她只是夢游了?？涩F(xiàn)在所有人都神經(jīng)兮兮地拿起武器對準她，好像她馬上要使用巫術大開殺戒一樣。這事情詭異極了。

“停下，停下，可別讓女巫夫人生氣，說不定她會殺了你們?！备ヌm茨嬉笑著從后面走進來，圍著卡羅爾轉圈。他張揚極了，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樣。

“我不是！我什么也沒做，天知道為什么我會在這兒出現(xiàn)！”卡羅爾反駁。

“是巫術，因為您是女巫，就算無意識也能使用巫術?！备ヌm茨自以為是地解釋。

“胡說八道！”卡羅爾看著周圍，她的確無法解釋這是怎么回事，她感到無力，失望而絕望。

“用事實說話，夫人?！备ヌm茨做了一個趕人的手勢，廚房里的廚師，幫傭全部急匆匆地落荒而逃，“我也不知道，但是您也知道，我們只能這么解釋——是巫術。我們都以為您在房間睡覺，可是事實就是——您消失了，然后憑空出現(xiàn)在廚房?！?/br>
“為什么一定要認為超自然的事情就是巫術呢？你只是想要污化我的名聲罷了?！?/br>
“這就像……為什么要污名化巫術呢？聰慧如您，怎會沒想過這個問題呢？”

卡羅爾說不出話，她對巫術的歷史了解得不多，奈特也沒有和她提及過，但是她知道，巫術沒有善惡。

弗蘭茨自顧自地走到前面的鐵架子上，上面倒吊著一只活野兔，他有些溫柔地撫摸野兔的皮毛，然后對卡羅爾說：“您看，這溫順的兔子，有善惡嗎？”

“沒有?！笨_爾說。

“看著這兔子，我便想起一位朋友，她是個很溫柔的人，特別是小時候。別人欺負她，她便不還手，她越是不會還手，別人越是欺負得厲害。就像這兔子，它的后肢十分發(fā)達，牙齒也很會咬人，可是它到底是一只兔子，總有一天會被獵人抓著?！?/br>
“難不成它還能變成狼？”卡羅爾無奈地說，“它生來是兔子，卻也能選擇做一只矯健的兔子還是懶惰的兔子，只要它跑得夠快，獵人一定抓不著它?！?/br>
“事實上，這就是一只矯健的兔子，是我親手抓著的，為了抓著它，我還被它有力的后腿踹了一腳。有時候，我會很天真地想，它要是能變成狼就好了，多威風啊，可是它就是兔子，再兇惡也是兔子，所以它命中注定要被我殺死?！?/br>
“您想說什么？”卡羅爾看他越說越興奮。

“人也是如此?！备ヌm茨笑道。

說完，弗蘭茨便拿起桌上的小刀，調｀情似的，用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