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瑾微微側(cè)頭，像在很認真地思考，半響才很肯定地回答，“這種事情不可能發(fā)生。你是司空敬元案件的重要線索，我不會讓你死?！?/br>
    “如果我和司空敬元沒關(guān)系，只是一個跟綠柳一樣的普通丫鬟呢？”丹珠似乎卯上了勁，執(zhí)意要知道答案。

    葉瑾頓了下，實誠地吐出兩個字：“不會?！?/br>
    丹珠渾身一顫，心口如墜冰窖般地冷。

    他沒有停頓太久，解釋的語調(diào)仍然不緊不慢，“珠珠，當時我并沒有喜歡你，不會為了一個外人的死依法動自家人?！?/br>
    正文 159 吃人嘴短

    聽完葉瑾的話后，丹珠抿住唇，久久地沒說話。

    微涼的秋風(fēng)拂過，空氣中夾帶著桂花特有的清香味，在這片熏人的甜味中，丹珠在恍惚間意識到，她給葉瑾和自己之間打了個死結(jié)，彼此生長環(huán)境的不一樣，注定了兩人觀念的差距，她堅持自己的看法，而葉瑾有他的立場，這個話題，注定是談不到一起的。

    她不由暗暗地苦笑，反正不管她怎么義正言辭，他還是會站在葉冰黛那邊吧。

    空氣靜下來，氣氛也因為兩人的沉默而變得沉重。

    冰凍的局面總是要有人打破的，丹珠掙開他的手，壓抑地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以后我不會再提?！?/br>
    說完，她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葉瑾這次沒有阻止，看著她走了兩步，忽然揚聲道：“丹珠，你希望我怎么做？”

    丹珠停住腳步，無聲地回頭看向身后的人。

    他看著她的眼神十分專注，眉頭微微蹙著，面色沉重而凝肅，仿佛在克制地忍耐什么。

    對視了一會，丹珠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沒資格要求你?！?/br>
    “若你有呢？”葉瑾往前走了兩步，定在她的面前，目光凝在她的臉上，“你想要我做什么，我便為你做什么。”

    丹珠怔了怔，脫口而出道：“如果我要葉冰黛一命抵一命呢？”

    葉瑾瞳仁一縮，神色剎那間變得意味不明。

    迎著他驀然深沉的目光，她牽了牽嘴角，緩緩地扯出一抹冷笑，“你做不到，對吧？”

    他沉默不語。

    丹珠整了整剛被他抓亂的袖口，抬起下巴，語氣清漠地開口，“所以，你也只是說說而已?！?/br>
    丟下這句話后，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沒走幾步，葉瑾便追了上來，從后面拉住她的手臂，沉聲道：“你一定要這樣嗎？就為了一個從前經(jīng)常欺負你的人？”

    “她以前是對我不好，可也罪不至死，”丹珠煩躁地甩了甩手臂，沒甩開，“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你meimei殺了綠柳，就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而你明明知道一切卻無動于衷，難道良心都不會痛嗎？”

    葉瑾眸光微寒，長臂一拖，便將人拖進自己懷中，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你說的沒錯，我的確對一個小丫鬟的死無動于衷，但我為什么要在乎，她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夠了吧，你覺得我們之前還有必要談下去嗎？”丹珠知道和他說不來，只想盡快結(jié)束這個爭執(zhí)。

    雖然她對綠柳并無深厚的感情，更多的是基于人道上對一條無辜生命的同情，她也知道憑自己微薄之力，伸張正義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可人活著，有時候也是為了一口正氣，她看不慣葉冰黛殺了人后還能這么逍遙法外，可和那比起來，更讓她感到失望的，是葉瑾的冷漠和置之度外。

    葉瑾神色復(fù)雜地盯著她半響，緩緩開口，“丹珠，我們不要為了個已經(jīng)往生的外人吵架，好么？”

    丹珠呵呵地冷笑了兩聲，“對你們兄妹來說，我也是個外人。”

    “你怎么會是外人？”葉瑾抬手理了理她被風(fēng)吹散的鬢發(fā)，輕柔地說道：“你是我的夫人?！?/br>
    她心口猛地一顫，抿著唇，一時也沒了聲音。

    葉瑾嘆了口氣，似無奈又似疲倦，湊近來，抵著她的額頭閉上眼輕喃，“別氣……你要是再生氣，我會控制不住地想……”殺人……

    最后這兩個字，他消了音，沒有說出口。

    那個丫鬟他從未注意過，跟個陌生人一樣，聽到下屬的匯報時，他只是有點意外四妹的心狠手辣，沒想過那丫鬟的無辜可憐。

    一路從血雨腥風(fēng)中走來，對生命的流逝早已麻木不仁，每天都有人在死，不該死的人那么多，他怎么可能會一一在乎？所以，他真的無法和她感同身受。

    可是這些心情，他不想和她分享，更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充滿血腥過往的人生。

    他睜開眼，站直了身望著她，“珠珠，四妹她……其實小時候過的并不好。她的生母一直不得父親的寵愛，又時常被母親那邊壓著，不到三十便抑郁而終了。臨走時，她母親給我留了一封信，讓我以后幫著照顧四妹，不要讓人欺負了她?！?/br>
    丹珠聞言愣住了，在府里三年，她只知道葉冰黛現(xiàn)在的囂張跋扈，倒沒去了解過她的過往。

    “雪姨去世時，四妹也才六歲不到，我那時被送去道觀休養(yǎng)，后面又公務(wù)纏身，很少回府里……雖然囑咐了母親多加看待，但母親要掌管府里的大小事宜，很多時候都顧不上，大哥二哥那邊的妻妾有幾個都不是省油的，欺負她沒了母親又是個庶出的，她當時年紀小，遇到事情也只能忍著?！?/br>
    丹珠也知道葉冰黛和大房二房的人素來不善，神色稍稍緩下來，卻還是嘴硬地回道：“她是四小姐，她怕什么？我看她從前也沒吃過什么虧?！?/br>
    葉瑾仔細地端量她的神色，耐心地解釋道：“你來葉府時，她已過了白白吃虧的年紀。大哥和二哥的正房都是名門千金，向來看不起四妹的庶女身份，暗地里經(jīng)常給她難堪使絆，四妹也不是個軟角色，一來二往的，矛盾就積得越來越深了。你從前在四妹身邊呆了這么久，應(yīng)該也清楚這些吧？”

    丹珠沉默下來，身為葉冰黛三年的貼身丫鬟，葉瑾說的確實與她所見無誤。

    葉冰黛和那幾個嫂子，見了面基本都是互相死懟冷嘲熱諷，但在葉老夫人面前，又會默契地擺出和睦相處的面孔，葉老夫人雖然也在私下聽說了她們的龍爭虎斗，不過看她們沒鬧出什么出格的事，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不去插手管。

    所以說，外面的人艷羨大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