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的都是剛喝下去的酒水，丹珠心里難受，嘔得撕心裂肺地難受，好不容消停下來，她也走不動了，蹲下來坐在地上，靠著一邊的假山閉上眼休憩。

    剛坐了沒一會，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說話聲，是兩個丫鬟在說說笑笑。

    走近了，才聽到其中一個年紀(jì)偏長的道：“……你瞧見剛丹姨娘那副丑態(tài)么？可丟死人了。”

    另外一個年幼的環(huán)顧左右，確定沒人了才壓低了聲量說道：“聽說原本備的罰酒桂花釀來著，這種喝不醉人，意思意思就過了，后面不知怎么的變成了三十年的桃花醉?！?/br>
    “剛端酒上來的人是大房的貼身丫鬟紫云，誰的意思，還不是明擺著么？”

    “是大少奶奶？”小丫頭驚訝地掩住嘴，好奇地問道：“大少奶奶為什么要怎么針對丹姨娘？丹姨娘是三少爺那邊的人呢，又不是大少爺?shù)摹！?/br>
    “肯定是大少奶奶想巴結(jié)公主，趁現(xiàn)在忙著討好關(guān)系唄?！贝笱绢^無所謂地皺皺鼻子，說道：“反正我們做好自己的就行，關(guān)人家那么多呢。”

    小丫頭嘆了口氣，說道：“哎，說起來丹姨娘也有點可憐呢，一個貧民家的丫頭，拿什么跟人家公主拼？”

    “公主還沒入門就這樣，等進了門，還不知要這么被欺負(fù)呢，我要是她，我就讓夫人給我一筆銀子離開了?！?/br>
    ……

    這倆丫鬟的聲音漸行將遠(yuǎn)，最終消失在風(fēng)聲中。

    丹珠默默地靠著假山，維持剛剛的姿勢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

    明明已經(jīng)春天了，為什么，她還是覺得那么冷，而葉瑾，你這家伙到底什么時候才回來？

    正文 214 明辨是非

    在假山后呆坐了許久，丹珠終于找回自己的心神，忍著從胃里翻騰的不適回了房。

    夜里翻來覆去沒睡好，第二天清晨醒來時，腦子昏昏沉沉的，鼻子也是堵塞得不行，一張開嘴喉嚨沙沙啞啞，說話都顯得吃力。

    果然有些話就是不能亂說，昨天她撒謊說自己受了風(fēng)寒，還真是一語成讖了。

    “丹珠jiejie，你都這樣了，今天就免了老夫人的請安吧？”鴻錦細(xì)心地給她披上貂毛坎肩，一臉擔(dān)憂地望著她。

    丹珠擤了擤發(fā)紅的鼻子，啞啞地開口道：“不行，要去的……”

    “可你都病成這樣了……”

    “沒事?！钡ぶ榘矒岬匦π?，雖然生病讓人氣色晦暗，但她的態(tài)度卻異常堅定。

    其實她心里打了另外一個主意，這場病來得也巧，正好讓她到老夫人跟前給自己搏同情分，雖然她現(xiàn)在惹不起雅多羅，但是昨天被竇氏那么作弄，這筆賬還是應(yīng)該去算一算的。

    到了嘉臨苑的正廳，葉老夫人正詳問竇氏倆孫子的學(xué)業(yè)情況，丹珠上前行了一禮，正想退到一邊，卻聽到葉老夫人驀地停了聲，轉(zhuǎn)而對她道：“丹珠，昨個兒我不是讓你去找大夫看看么？怎么病情還加重了？”

    丹珠就等著對方說這話，低著頭乖順地回著：“說出來也不怕您笑話，自昨日被那半壇酒灌醉后，我回房便睡得不省人事，夜里不小心掀被著了涼，這才病得更嚴(yán)重了?！?/br>
    說罷，她配合地掩嘴輕咳了幾聲，一雙眼睛因為熱度水汪汪的紅，一旁的龐氏生病被感染上，嫌棄地往旁邊挪了一步距離。

    葉老夫人皺了皺眉，“你房里的兩個丫鬟呢？夜里都沒看著你么？”

    “不關(guān)她們的事，是我讓她們下去休息的。”聽出葉老夫人有遷怒的意思，丹珠連忙為鴻錦她們開脫。

    竇氏諷刺地笑了笑：“不過是飲了點酒便弄成這樣，如此這般的金貴，倒顯得是我們的不是了?；仡^要是讓三弟知道了，還不知要如何怪罪我們沒讓著你呢?！?/br>
    丹珠聽得心頭火起，但還是維持平靜的語調(diào)，“說來也怪，昨日上來的罰酒原本該是飲不醉人的桂花釀，也不知是哪個缺德鬼偷偷換成了桃花醉，我平常又是個滴酒不沾的，自然受不了那半壇桃花醉的威力?！?/br>
    一席話，現(xiàn)場四下頓時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僵靜。

    竇氏沒料到丹珠竟敢直接在老夫人面前戳穿此事，臉上迅速閃過幾分不自然，鎮(zhèn)定地反問道：“誰會做這等無聊事？分明就是你自己酒量太淺?！?/br>
    “我酒量如何，如果大少奶奶愿意，改天等我病愈了可以另外找個時間切磋切磋?！钡ぶ槟抗庵币曋]氏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至于誰是那個無聊的人，大少奶奶心知肚明，這也不用我明說，反正府里的下人都知道?！?/br>
    氣氛添了幾分劍拔弩張，竇氏瞪著丹珠，鼓起的眼睛就跟要吃了人似的。她在葉府自在慣了，平日里仗著自己長媳的身份沒少橫過，除了葉家那幾個男主人外加婆婆外，其他人包括龐氏在內(nèi)她全都不放在眼里，現(xiàn)在被一個身份不如自己的妾室針鋒相對，如何能讓她咽得下這口氣？要不是忌于婆婆在場，她早就讓人上前掌嘴了。

    兩人對峙片刻，誰也都沒出聲，最后還是葉老夫人打破了沉寂，沉聲喝問竇氏，“佳音，我記得昨日給丹珠端酒的是你的大丫頭，有這么回事嗎？”

    竇氏的心有一絲慌，連忙道：“沒有的事！娘，你別聽她胡說八道！”

    酒確實是她暗地里讓人換的，盡管已經(jīng)盡量小心行事，可還是沒能逃過群眾雪亮的眼睛，只是下人們怕得罪了主人沒敢聲張，只敢偷偷拿著當(dāng)茶余飯后的閑事胡侃。

    丹珠也不意外竇氏的狡辯，不慌不忙提議道：“既然這么多人都看到了，老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將當(dāng)時那幾個經(jīng)手的人找過來做證人?！?/br>
    竇氏臉色一變，惱羞成怒道：“丹珠，你不要太放肆！別以為三弟房里就你一個，你就可以在我這撒野！”

    “大少奶奶，我也沒說這無聊的人就是你，你何必急著沖我發(fā)火？”丹珠嘆了口氣，甚是無辜地回視竇氏冒火的眼睛。

    竇氏一愣，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似中了對方的圈套，嘴硬道：“誰說我動怒了？我只是看不慣你這般沒規(guī)矩。”

    得，什么都是她說了算，丹珠抿抿嘴角，沒再搭對方的茬。她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也并不是非要當(dāng)場跟竇氏理論出個甲乙丙丁才作罷，葉老夫人不是個糊涂的，通過剛剛那一幕，她相信對方一定能從中明辨是非曲直。

    昨天她從宴席回到景陽館時，鴻錦和蘭心都被她那副狼狽的模樣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