呻吟。

“……托尼？”莫里亞蒂皺著眉打開了燈，翻身坐了起來。他看到托尼正蜷縮在被子里，一只手墊在頰邊，一只手緊緊抓著被角，臉色一片煞白，額頭上全是虛汗。不知夢到了什么，他臉上全是痛苦的神色。莫里亞蒂試探性地碰了碰他的肩膀，托尼本能地驚跳了一下，卻沒能從噩夢中醒來，依然沉睡在那里。

“托尼？斯塔克？”莫里亞蒂叫了他兩聲，拍了拍他的臉頰，“醒醒，寶貝兒……”

“……Dad！”托尼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喃喃囈語著。他抱得太緊，莫里亞蒂抽了抽手，竟然沒能把手抽出來。又嘗試了半分鐘，叫醒托尼的行動無果后，莫里亞蒂只好換了個邊，小心地繞過托尼，讓他的頭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抱著他重新入睡。

三月的天氣夜間仍帶寒意，有個恒溫?zé)崴母杏X還是挺不錯的。莫里亞蒂的困意很快重新涌了上來，但托尼仍然睡得很不安穩(wěn)，時不時地就要動一下。幾次之后，莫里亞蒂不耐煩地把另一只手臂穿過托尼腋下，手掌按在了托尼的反應(yīng)堆上。這一招仿佛奏效，托尼很快平靜下來，莫里亞蒂也進(jìn)入了深沉的睡眠。

……這種睡姿的結(jié)果就是，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莫里亞蒂整條手臂都麻了。大概花了兩秒鐘重啟大腦，莫里亞蒂盯著托尼那張賞心悅目的臉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在他被陽光覆蓋的眼簾上印下了一個輕吻。

也許是受到了噩夢的影響，這一天直到莫里亞蒂出門，托尼都還在睡著。臨走之前，莫里亞蒂想了想，把錢包壓在了托尼枕下。出門以后，他就給莫蘭打了個電話，言簡意賅地吩咐了他幾件事。

瘋到凌晨五點才入睡硬生生被電話叫起的莫蘭：“……”真的好想拒絕啊他！

——

托尼一直睡到了十點鐘，才被饑餓的胃部從酣眠中叫醒了。他睜開了眼睛，發(fā)呆了兩秒，大腦中單薄的記憶像走馬燈一樣地輪播了一遍，然后他回想起了昨晚那個單調(diào)而恐怖的夢境——他站在一片沙漠中，拼命地挖著一口井，紅色的液體從巖石中滲出薄薄的一層，里面是很多人的影子……他覺得那些人影很熟悉，卻怎么都想不起來他們的身份，只有悔恨自責(zé)的情緒翻滾在胸中……他試圖把手伸進(jìn)井中，世界卻陡然翻轉(zhuǎn)過來，無盡的黑暗吞噬了他，視野里只有一團(tuán)燦爛的火光，他墜入了黑暗之中……

他當(dāng)時肯定做出了什么反應(yīng)，那種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壓力和負(fù)面全部集結(jié)在身上的感覺實在太過……沉重，幾乎令人窒息……但好像有一個平穩(wěn)的呼吸頻率一直響在耳邊，有只手把他從黑暗中拯救了出來……

托尼情不自禁地按了按胸口，那種溫暖的感覺似乎還有所殘留。他做了個深呼吸，從床上翻身下來，卻看到手機(jī)的屏幕正在閃爍。莫里亞蒂給他發(fā)了條短信，讓他醒來后去看枕下，他留了張銀行卡給托尼，沒有密碼，沒有上限。另外他已經(jīng)買下了整條街，這兩天所有住戶都會陸續(xù)搬走，托尼可以盡情地在這里構(gòu)筑他所需要的工作場地，等一切結(jié)束之后，莫里亞蒂會直接安排爆破，消除掉一切痕跡。

托尼發(fā)出了一聲歡呼，心滿意足地編輯著短信回復(fù)。

莫里亞蒂正在專心致志地扮演他的程序員角色，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他才有空翻了翻手機(jī)。夾在一大堆匯報短信里的是托尼的一句回復(fù)：[你會發(fā)現(xiàn)投資托尼·斯塔克是你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的。]

莫里亞蒂挑了挑眉，心情驀然變好，翻了翻其余短信，他撥出了一個電話。

“……你好……Boss？”

“你聽上去可不太好，塞巴斯。”

莫蘭滿腹怨氣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Boss，我昨晚五點鐘才結(jié)束了一場大戰(zhàn)，不到八點就被你叫了起來，到現(xiàn)在還沒解決掉你那些要求造成的扯皮，還要分心處理黑蓮幫的事情——我已經(jīng)連灌了五杯意大利濃縮咖啡了，你覺得我聽起來會很好?。俊?/br>
莫里亞蒂語氣訝然：“哇哦，你居然以為我是在關(guān)心你！”

莫蘭：“……Boss！”

“說點正事，塞巴斯，你覺得我今天中午應(yīng)該在豬排和意面中選擇哪一個？”

“我的尸體?。　蹦m怒吼道，“我受夠房地產(chǎn)經(jīng)紀(jì)了！我也受夠黑蓮幫了??！那個女人，善幫主，派她的殺手干掉了那個私吞古董的傻瓜！蠢貨！她甚至不知道去審訊一下！唯一的線索已經(jīng)斷了，這讓我們到哪里再去找那九百萬！”

“讓她繼續(xù)，不要收手。”莫里亞蒂嘲諷道，“你肯定是喝到了劣質(zhì)咖啡，損壞了大腦皮質(zhì)，為什么以前我沒發(fā)現(xiàn)你有那么蠢？線索是不是斷了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們的目的是夏洛克·福爾摩斯，重要的是讓案子引起到他的注意，找簪子的事就去讓他發(fā)愁，他們是否損失了九百萬英鎊，和我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讓她來倫敦，給她制造機(jī)會盡情展示自己的愚蠢，把事情搞得復(fù)雜一點，我要讓福爾摩斯對此產(chǎn)生興趣。”

“……他已經(jīng)接下這個案子了，Boss?！蹦m忍氣吞聲，“那個死掉的經(jīng)手人范孔在銀行上班，他的上司剛好和福爾摩斯是同學(xué)，雇他來調(diào)查銀行安全漏洞的問題……就在五分鐘以前?！?/br>
莫里亞蒂吹了聲口哨：“好極了……看來我應(yīng)該吃個貴一點的牛排慶祝一下?！?/br>
“還有一個消息，Boss，”莫蘭的聲音忽然間變得幸災(zāi)樂禍起來，“你的同居小情人剛剛刷掉了四百萬的卡，負(fù)責(zé)監(jiān)督你賬戶的托馬斯打電話詢問我是否還要繼續(xù)通過扣款申請……哦，又去了二百萬。你那飛來的六百萬英鎊還好嗎，Boss？”

“讓他刷。告訴所有人，是我在買東西，二十個小時之內(nèi)，我要看到所有貨品到位?！蹦飦喌俚馈?/br>
——他價值一個世界。

第7章

傍晚莫里亞蒂下班回到家時，莫蘭的人已經(jīng)騰空了整條街，把他們買下的地皮用施工圍擋圈了起來。伴隨著落日，空無人煙的街道顯得格外荒蕪，那種詭異的寧靜甚至給人了一種末日般的感覺……地皮在隱隱顫抖，地下隱約發(fā)出了嗡嗡的轟鳴。莫里亞蒂慢吞吞地越過了前一天被托尼砸出的那個大坑，回到了家中。家里空無一人，倒是廚房的地板上多了一個新開的入口，一道樓梯斜斜地深入下方，瀝青和泥土的味道隱約可聞。

莫里亞蒂的手機(jī)響了起來，托尼給他打來了電話。盯著手機(jī)看了一秒，莫里亞蒂接通了電話：“斯塔克？”

“地下沒什么好參觀的，他們還在打通墻壁、給房子做加固……我在樓頂，嗯……就是那個瑜伽會所的廣告牌旁邊，你可以從隔壁的房子上來，門是開著的。今天下午他們?nèi)堪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