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昏沉。

在昏迷的前一刻，他冷靜地想到，可別因為這一次的英雄救美，反而加深了小孩兒對他的執(zhí)念。

第11章不開心

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楚長酩意識到時間并沒有過去太久。

他們還在漆黑的甬道中，周圍碎石堆積，但他身上沒有多出什么傷。法烏打開了他光腦上的手電筒，一束光線讓他們這逼仄的空間也多了些光明。

他小腿大概是骨折了，還有外傷，也不敢隨便移動。法烏用外套把他的傷口包住，但他沒學(xué)過正位，所以也只能這么放著。

法烏看他醒了，連忙說：“礦洞塌了，可能損壞了信息裝備，現(xiàn)在我沒法聯(lián)系到外面。你受了傷，我不敢隨便動你……你大概昏迷了十分鐘?！?/br>
他沒有說，這十分鐘的時間里，依舊不斷有石塊掉落。少年原本光潔的面容上多了幾道劃痕，背在身后的手也滿是傷口。他不能讓楚長酩看見，不能讓受傷的青年看見。

他眼巴巴地望著他：“你還好嗎？”

楚長酩眨了眨眼睛，隔了一會才明白法的意思。過多的失血讓他有些虛弱，他沉默了一會，然后吐出一個字：“疼。”

他不怕疼，但他挺厭煩這樣的感覺，況且這樣意料之外的事情，讓楚長酩非常不喜。

他撐著身體坐起來，靠在法令身上。少年溫暖的身軀讓他輕嘆了一聲。

法烏手足無措：“疼嗎？很疼嗎？我……我沒有什么應(yīng)急藥……

“沒事的?！背L酩輕聲安慰他。

可法烏根本不信。

濃郁的血腥味仍舊彌漫在他的鼻間。借助微弱的手電光線，他能看見楚長酩蒼白的臉色和額角的虛汗。

法烏擔(dān)心得要死，可他又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做。過去的二十年他活得一帆風(fēng)順，即便擁有著最好的戰(zhàn)士血統(tǒng)，卻從未真正經(jīng)歷過這樣的場面。

不……不，他是有過的。

十年之前，在耶薩爾。

可彼時他是被格列蘭元帥護在身下的幼童，而此刻他卻成為了那個保護者的角色。

他想到很多年之前，在他去上學(xué)的時候，他那位渾不吝的父親難得嚴(yán)肅了些許，對他說：“你的血脈來自于偉大的賽斯。你是流沙聯(lián)盟林卡羅夫的兒子，你將成為勇敢無畏的守護者與最堅韌的戰(zhàn)士?！?/br>
那時的法烏對他的父親說：“賽斯就是我那個從未露面的生父嗎？”

林卡羅夫：……

法烏想到這里，忍不住笑了笑，又飛快地抿唇。

他精致的臉上，有一些堅毅顯露出來。他成年了，他是個大人了。

楚長酩呼吸有些微弱，傷痛讓他難受地皺眉。他神智不清，呼吸灼熱又急促。

法烏摸了摸他的口袋，找出來一顆糖，給他剝了糖紙。他不敢給楚長酩吃，怕他等會又失去意識，這顆糖卡進喉嚨讓他不能呼吸，所以只能塞進自己嘴里，然后去親吻楚長酩，讓他嘗嘗味道。

楚長酩隔了會才嘗出味道來：“……是檸檬?！?/br>
“甜嗎？這樣就不疼的。”法烏笨拙地安慰著他。

甜味讓楚長酩稍微有了點力氣，他笑了一下，悄悄從口袋里拿出剩下的一顆糖，不著痕跡地放到法烏的口袋里。法烏沒有發(fā)現(xiàn)，因為楚長酩與此同時還輕輕扯了扯法烏的手：“還怕嗎？”

一直警戒地望著上方石壁的法烏怔了怔：“怕什么？”

“怕黑啊小孩，”楚長笑了一下，“怕黑嗎？”

“不怕了?！狈跽f。

在這樣黑暗的空間里，彷佛十年之前與十年之后的場景交錯擦肩。十年前他孤身一人地瑟縮在黑暗的角落，等待著傳說中的格列蘭元帥來救他。十年之后，他身邊多了一個人。

還有一顆檸檬糖。

“不怕了?！狈跤种貜?fù)了一遍，他頓了頓，忽然開起了玩笑，“我還得保護你呢，怎么能怕黑？”

楚長酩笑了出來，他聲音有些微弱：“那就好。”

法烏等了一會，楚長酩卻不說話了。

法烏陡然握緊了手。在那一瞬間，他感到宛如死亡般的冰冷勐然籠罩在他的身上，就連手腕上的手電光線都無法驅(qū)逐那襲來的黑暗。

他顫抖地去尋找楚長酩的呼吸，在感受到青年胸膛微弱的起伏后才陡然放松。他背后冷汗?jié)窳艘黄韲颠煅?，幾乎想要哭出來?/br>
他的alpha……

他捏緊了拳頭，不斷地吞咽口水，可終究控制不出地泄露出一些哭腔。他說：“別睡啊你……我說錯了，我還是怕黑的，想讓你和我聊聊天……”

楚長不理他。

法烏沉默了一會，忽然又一次低頭吻上他的alpha，他小心翼翼地舔吃，不敢阻撓青年那微弱的呼吸。他唇舌間帶著清甜的檸檬味，彌漫到楚長酩身上。法烏有點難過。

“我都把我送給你了……”

他怔怔地發(fā)了會呆。他想他能做些什么呢，在這樣突如其來的事件中，他甚至無法保護他的……

他的什么？

那可能出現(xiàn)的名詞讓他有些心驚膽戰(zhàn)，又有些期盼。

他無暇再想下去，遠處傳來人們雜亂的腳步聲。法烏大喜過望，連忙高聲把他們叫過來。

是搜救隊，他們接手了楚長酩的救護工作。

沒什么大傷的法烏稍微處理了一下他的傷口。

礦脈塌陷的事情鬧得很大，搜救隊還得繼續(xù)往深走，只留了三個人把楚長酩和法烏帶上去。

法烏向他們了解情況，但他們也不過是臨時派來的人員，并不知道什么內(nèi)情，只曉得這次事件死傷人數(shù)很多，而且……可能是人為的。

法烏陡然皺起了眉。他想到出發(fā)前父親所說的話，想到審查團前來的目的，想到蘭德爾這顆星球。

他的手緊緊地握著楚長酩的，直到他們離開礦脈，直到楚長酩被送到救護車上。楚長酩的腿不太嚴(yán)重，這讓法烏放下了心，但他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

傷員太多，容不下法烏這個輕傷者。他只能站在外面。救護車一批一批地離開去醫(yī)院，很快就輪到了楚長酩這輛。法烏舍不得，但他也不好意思去贈救護車，只能看著楚長酩被送走。

他打算自己去醫(yī)院，雖然他過來的時候是贈的審查團的車，但是這附近總歸還有別的車能載他一程。

他把手插進口袋，在里面發(fā)現(xiàn)了本來不應(yīng)該存在的東西。

他掏出來看了一眼。又是一顆糖，還是檸檬味的。

那一瞬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驚懼和害怕，彷佛這顆莫名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的糖果像是一種奇妙的預(yù)言，預(yù)示著他終究無法陪伴在楚長酩身邊，預(yù)示著某種既定的命運。

他深呼吸了一下，仍舊帶著青澀線條的面孔露出了冰冷而執(zhí)著的表情。他把糖放進口袋里，轉(zhuǎn)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