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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投降,袁德也松了口氣:“有勞使君,也請使君務必向城中百姓傳達我等誓死守城的決心。”孫太守聽他說誓死守城,眼中多了一絲悲涼。雖然無奈,還是點點頭。一邊的阿從卻說:“如此,怕也只能保一時而已?!?/br>主將沒了,敵軍未退,城中百姓只會越來越絕望,將士們可以誓死守城,孫太守也可以誓死守城,久而久之,卻難絕百姓棄城而逃的心。城中若是亂起來,不用敵軍進攻,城也會破。孫太守不是不懂這個道理,他說:“我與袁參軍本想盡快布防,再徐徐圖退敵之策,被狄人這么一攪,先機盡失,當真人算不如天算。”阿從說:“固城堅守也只是內耗而已。狄人雖然故意放消息攪亂我城中軍民,終究不知琚城內究竟怎樣,不然昨晚也不會大費周章來試探。”袁德猶疑道:“出城迎戰(zhàn)也不是不可,本來便是要戰(zhàn)的,我等必定要為將軍報仇?!?/br>說到迎戰(zhàn),元棠是很心虛的,但此刻他卻隱隱有些念頭。元棠下意識望向念頭的來源,忽而覺得這個名叫阿從的青年不簡單。阿從感到他的目光,又露出一個笑容。臉上邋遢得模糊,笑起來倒明朗。阿從應和著袁德的話:“正是。參軍與戰(zhàn)士們同仇敵愾,定能為將軍報仇,狄人要滅我軍民士氣,卻不知如此更激我夏人血性,困而死戰(zhàn),銳鋒難擋。再說,也不只狄人能使計……”阿從一雙眼睛清明異常,不知是否因為窗外光線折射,元棠竟然在阿從轉身侃侃而談時,看到他瞳仁里一閃而過的一絲金光。元棠感到驚異,同時,那個蠢蠢欲動的念頭破土而出。“詐降!”元棠說。孫太守和袁德都望向元棠。袁德目光閃爍不定,而后變得越來越亮,說:“對,小將軍說得是,此刻若向狄人詐降……正是最好時機!”孫太守枯瘦的臉上煥發(fā)光彩,欣喜若狂:“對對,詐降,先前怎么沒想到!”阿從退了半步,朝元棠抱拳躬身,道:“小將軍英明神武?!?/br>元棠在心里咆哮:我不是,我沒有!分明是阿從用話引他說出來的,此刻阿從卻只默默低頭。元棠更覺得這個人不簡單。孫太守立刻讓人到府衙把親信叫來,袁德也讓人去請軍中各幢主,詐降要抓住時機也要周密布置,眾人都不敢馬虎。袁德比孫太守多些心眼,審視著阿從,傳信的人回來后,袁德才移開目光。作者有話要說:攻這個出場,有沒有很驚艷第3章詐降詐降兩個字說出來簡單,具體怎么詐,元棠還是很沒底。他沒底,袁德卻有。袁德隨袁將軍征戰(zhàn)四方,本來就是個會打仗的。昨日將軍去世,袁德大受打擊,也有些亂了方寸,若在平時,他也未必想不出退敵的對策。經(jīng)過一天沉淀,袁德恢復冷靜,又因懷著為袁將軍報仇的信念,他更以百倍精力投入備戰(zhàn)。短短半日,袁德已聚攏士氣,將詐降的各步驟分派到軍中。孫太守還是按照原來的設想,向城中百姓宣布袁將軍身故的消息,并加以安撫,詐降的事,只有孫太守的親信掾屬知道。果然,消息一出,城中百姓陷入恐慌,不少人聚集在府衙或是城門附近,孫太守派人將他們遣散,袁德則加強了城門防守。如此虛虛實實,城內氣氛空前緊張,百姓大都躲在家中,行人幾乎絕跡。袁德和孫太守著急將士、文武吏議事,元棠基本插不上嘴,袁德隨時讓元棠旁聽,偶爾還會問一兩句元棠的意見,元棠說不出個所以然,袁德幫他圓過去,而后還是會問。元棠看得出來,袁德以袁將軍的托孤人自居,真心實意要扶持小主人。元棠也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當這個小將軍。傍晚,天邊殘陽如血,城門擊鼓報時,蒼涼的鼓聲回蕩在城墻上空。白天孫太守已通知百姓天黑后不準再出門,整座城靜悄悄的,鼓聲像把重錘,一下又一下碾壓著這座小城。袁德與孫太守在天黑最后一次召集眾人商量。計劃再周密,也不見得萬無一失,何況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元棠的自保能力幾乎為零,說不緊張是假的。袁德交代完,坐在孫太守右邊的阿從忽然起身朝袁德下拜,自請加入軍隊的詐降的計劃。袁德略猶豫了一會兒便同意了,把阿從編入一位盧姓校尉的隊伍中。盧校尉拍著阿從肩膀大笑,夸他有志氣。將領們雖肅整,眼中卻透露著躍躍欲試。對他們而言,迎戰(zhàn)退敵總比困頓自守強。元棠很佩服這種的豪氣。阿從回頭,見元棠又愣愣盯著人瞧,又笑了。這回只是微笑,元棠無法從那張黑乎乎的臉看出太多表情,只知道阿從眼里有些安慰的意思。沒有安慰還好,讓阿從這么一安慰,元棠瞬間覺得自己那些貪生怕死的念頭都讓人看出來了,和鐵骨錚錚的將士們相比,和孫太守以及琚城文武吏相比,和阿從相比,他都顯得窩囊透了。元棠怕小命不保,怕上戰(zhàn)場殺敵,但元棠也是要面子的。他立刻板起臉,頭轉向另一邊。太陽下山后,袁德與孫太守帶眾人到袁將軍靈前祭拜,然后各自散去。元棠與袁德留下守靈。或許因為緊張過度已經(jīng)變得麻木,此時元棠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他靜靜給袁將軍上香,看著煙火發(fā)呆。崗哨換了一輪,元棠勸袁德先去休息。袁德還要上陣殺敵,需要保存體力。元棠自己在戰(zhàn)場上是發(fā)揮不了太大作用的,熬一熬沒什么損失。袁德沒去,他看著元棠頗為感慨,說:“小將軍比以前懂事了,將軍若是知道,一定很高興。”元棠心想,如果袁將軍地下有知,應該和真正的袁棠相遇了。他在心里默默禱告,希望袁將軍保佑他們能成功退敵。元棠后來還是靠著蒲團不知不覺睡著了,被袁德叫起來已是后半夜。袁德說:“小將軍,走了?!?/br>元棠扯下頭上的白麻,與袁德?lián)Q上輕便甲衣。他們上了馬,朝南城門奔去。在南門值守的大部分是琚城府衙武吏,發(fā)現(xiàn)元棠深夜要出城,稱不敢擅自做主開門,需請示太守。當晚,琚城內火光大起,南城門喧鬧如市,北城門則崗哨稀疏。有些不明真相的百姓甚至以為夜里琚城已經(jīng)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