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藿娘聽說紛州軍要進山剿匪,目光一凝,未等她動作,袁德先牢牢鉗住她手腕,藿娘使勁掙脫不得,被紛州士兵看見,用長矛驅趕二人。袁德小聲警告藿娘:“想活命就老實點。”藿娘掙扎不開,被袁德拖著退到一邊。同行百姓乍聞艾城太守要他們剿匪,無不驚恐,但迫于紛州官兵兇惡,只能被趕到營地外。柳言平好容易擠到元棠身邊,小聲問:“參軍,該如何……”話未說兩句,被紛州士兵呼喝打斷。將男男女女挑出來后,紛州士兵把幾捆木棍丟到人群中,這木棍就是分給他們的武器,也不管數(shù)量,誰搶到就是誰到。紛州軍列隊出營,在后驅趕,讓那流民男女走在隊伍最前。戰(zhàn)時征發(fā)平民為士是最常見的,當初鎮(zhèn)守白虞時,元棠也曾遇到義赤人驅趕平民陷陣。此時即使方才嚇懵的人,也知道紛州軍要將他們作為軍前rou盾。一時號呼仇怨飄滿整個山道,卻抵不過紛州軍森森鐵甲和凌厲鋒韌。紛州軍似乎已經探得匪寨的位置,將他們朝西面的山谷驅趕,路越走越窄,兩邊高壁懸垂,走在最前的百姓再不肯向前。這些流民百姓都知道,霧山的山匪擅長躲在山中偷襲,尤其是地形較為狹長的山谷,經過霧山山道時,元棠和柳言平都盡量避免走這樣的地方。紛州官軍卻不管其他,揮著鞭子,硬是將幾百人趕入山谷中。果不其然,兩壁磊石滾落,元棠與袁德、柳言平此時也顧不得后面的紛州士兵,大聲呼喊,帶眾人朝兩旁躲避,隱藏在谷中的山匪趁放箭,紛州官軍舉盾抵擋,走在最前面的百姓卻沒有盾牌。埋伏的山匪數(shù)量有限,終究不敵紛州冠軍,很快被紛州冠軍的□□射死。經過一段狹長的山谷,匪寨赫然在眼前。霧山山匪橫行多年,靠打劫經過霧山附近的商旅為生,也吸引了不少流民,連年聚集,人數(shù)達數(shù)千人之眾。山寨中不僅有匪徒,也有他們的家眷。山寨外修筑壁壘,設哨臺,儼然如一座小城。寨門緊閉,紛州官兵到山寨前不再行動,而是列隊以待,在后方扎帳。夜里,匪寨外墻上巡邏嚴密,火光不熄,顯然嚴陣以待。紛州官軍沉靜入水,仿佛匍匐著等待進攻的猛獸,艾城太守的軍帳燈火徹夜通明。作為前驅的流民在山谷里死傷過半。龐常義中了一箭,軍醫(yī)簡單為其上藥包扎,也只是暫時止血而已。流民擠在一個大圓棚下,除了頭頂?shù)牟菖餆o遮無擋。元棠和柳言平摸龐常義旁邊。“參軍,長史……”龐常義因失血面色發(fā)白,疼痛得眉頭緊皺,臉上更顯愁苦,“我怕是撐不過這回了?!?/br>“龐兄切莫灰心!”柳言平握住他的手,一路行來,大家都有相互扶持的情義,這時身份地位都是云煙,“我看過你的傷,不在要害處,只要好好休養(yǎng),會好的?!?/br>龐常義疼得抽氣,苦笑說:“還會好么?”柳言平眸色晦暗,生拗了幾句話安慰龐常義,聽上去都無味得很。他們都知道,紛州軍要攻打山寨,恐怕還會拿他們這些人作前鋒,才不過半日,同行的幾百人就去了一半,明日攻寨,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又還剩多少。亂世生存不易,避過一輪戰(zhàn)禍,逃不過第二次第三次。龐常義精神頹喪,柳言平也只得囑咐他好好休息。元棠心里也不是滋味。柳言平拍了怕元棠的肩膀,說:“袁參軍,這樣下去,我等恐怕難以活著回到南夏?!?/br>四周紛州軍往來巡邏,兩人說話都壓著聲音。元棠看了柳言平一眼,柳言平說:“不瞞參軍,在下不欲就此等死,也不想百姓就此赴死?!?/br>“要逃么?”元棠也不想這樣等死,但是紛州軍圍剿山匪,數(shù)量多,準備足,他們只是一群流民,無法與正規(guī)軍抗衡。況且逃又能逃到哪里去,紛州軍已經入山剿匪,自然不會再容另一股流民藏在山中,況且同行老幼者還留在山谷外的軍營。柳言平定定看著元棠,元棠目光閃了閃,下意識低下頭,柳言平扶著元棠肩膀,說:“參軍,不謀他法,我們……這些人怕都無法活著離開霧山。”元棠還有些愣神,然而柳言平的目光望向前方山寨,又回到元棠身上,其他人都默默將目光投向元棠,連一直閉眼的龐常義也睜開眼睛。元棠一愣,想也不想搖頭說:“你們別看我?!?/br>柳言平一把拽住元棠的手臂,懇切道:“袁棠兄弟,現(xiàn)在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元棠使勁抽回手,他知道柳言平的意思,不能等死,就只能反抗,而反抗也不能奔著送死去,要求活路。“你不回南夏了嗎,難道就要陷在這山溝溝里。”元棠說。柳言平此時有些悲從中來,說:“倘若紛州官軍明日就攻寨,我等不過是被驅遣于墻下的墊腳石而已,又何來回南夏一說?!?/br>“你瘋了?!痹念^一次覺得事情有些超出預料,其實所有的一切早就脫離掌控,他說:“我們這些人哪能敵得過紛州官軍,他們人數(shù)多,有武器和甲衣,又不是帶兵與他們干仗,弄不好所有人都會死在霧山。”柳言平道:“難道坐等明日,我們就能活著回南夏么?”龐常義也虛弱道:“左右都是一死,我等愿意追隨參軍和長史?!蹦切┰浲械哪信捕家笄型暮土云?。元棠腦子里亂成一團,柳言平卻不給他更多時間猶豫,說:“光靠我們這些人自然無法與紛州官兵抗衡,那藿娘子還在,我們可以靠她與山匪聯(lián)絡,里應外合,這山中的情形,沒人比山匪更熟悉,只要擺脫這些官兵,咱們就能回營地救出其他人……”元棠睜大眼睛看柳言平,只聽他越說越快,看他面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決然,握著自己手臂的那只手青筋凸起。也不知他是不是一早就有這樣的打算,連和山匪聯(lián)絡都想好了。柳言平并不是愛鋌而走險的人,他雖然性格耿直了些,有時候又迂腐,做派卻十足的大家風格,端正和順。然而事到如今,連柳言平都不得不冒險求活。元棠也不得不醒悟——此時此刻正是危及存亡的關頭,除了冒險,還有哪條路可走?他環(huán)視一周,迎著柳言平激動得發(fā)紅的雙眼,慢慢將目光專向仍然被袁德拘著的藿娘,藿娘聽到柳言平說的話,露出一抹冷笑。元棠腦海中也逐漸變得清晰,他瞇了瞇眼,朝藿娘靠近。“呵,怎么,現(xiàn)在想到姑奶奶,我告訴你,這些紛州兵根本沒把你們當活人看,想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