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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朱顏血(精裝版)在線閱讀 - 第六部 蒼蘭 F

第六部 蒼蘭 F

    在大祭司的葬禮,桫摩面相茫然。再無表情。

    大祭司的尸體被裝在青藤的吊籃,七十七只海鷗銜著吊籃緩緩地從阿耜羅崖起飛,白色和粉色的花瓣隨風(fēng)飄灑,灰黃天色,蔚藍(lán)初月。

    月華迷戀大海,蒼白浪花映上一片光色。空氣中充滿海水氣,海鷗銜著吊籃飛離天空之城。汪洋上飛度。

    「我不是給大祭司下跪,而是給眾生下跪?!?/br>
    這個(gè)飛翔國度,奏演告別的笙簫。

    迦樓桫摩走近jiejie身側(cè),扶她起。

    晚風(fēng)蕭條,春天似秋。蒼蘭的一頭黑發(fā)共衣鬢翩起,他見她的眉心帶著躊躇,神形亦憔悴。長發(fā)飄起來撩在他面上是癢。

    「姐……」

    「我殺他并非為你,而是天空的未來。」她的眼眸是和他一樣的灰色,「是的,桫摩。大祭司是為我殺?!?/br>
    桫摩呆立少息,后跪拜?!付翘炜盏奈磥??!顾貜?fù)。蒼蘭幽嘆而已。

    「姐,這是……我的罪?!?/br>
    靈歌是悅美的,新夜的天空也是寧靜。海洋安詳?shù)叵袷谴蠹浪镜亩鞔?。然而也?dāng)想到驚濤駭浪的日子。那排山倒海的水墻,天地將傾,留下白骨靈歌。

    人散的時(shí)候,桫摩和最新222。0㎡蒼蘭一直留在斷崖。峭壁嶙峋,淵面空虛。

    低下頭去,望見諸水集結(jié)成海,浩瀚無邊際。

    月色下漂浮的點(diǎn)是大祭司的靈窟。海鷗追隨著飛,紛紛的花瓣已散盡在風(fēng)中和海水。不知所蹤。

    「它張開雙翼,達(dá)萬米長。斷崖只在它身體邊緣的一塊骨突之上,小的時(shí)候,我們曾在這里望海。」蒼蘭對他說。

    「看海的時(shí)候,唯一覺得蒼茫。那幺多理想和生命都匯集成海流,方向也紊亂。桫摩,當(dāng)我有了一對翼,突然發(fā)覺海天并不是如此美滿。天是家園,卻非歸宿?!?/br>
    她接著道:「歸宿不可以是孤僻。桫摩,當(dāng)我,我們死去那天,浮沉海面,也會有這鮮花和飛鳥葬?」

    他沉默。遠(yuǎn)處懸浮的點(diǎn)漸去漸遠(yuǎn),彼此落淚。

    「jiejie,大祭司……是因我死。這不祥?!?/br>
    她又一次捧起他面頰:「記住:桫摩。你,并不是魔鬼。你,是——這天空的救主?!?/br>
    「來。拉住我的手我共你飛。等我們飛到最高,你再往下看,看那些山巒、河流、海洋、神廟、祭壇、眾生,只不過都是漸行漸遠(yuǎn)的點(diǎn)陣。那些注定要發(fā)生、壯大、相遇、荒廢,或著死亡,都是逃不過命運(yùn)的規(guī)程。本不由己,何必惘然?」

    桫摩把jiejie的手握在掌心,她于是張開羽翼帶他起飛。

    「握緊我,再大力點(diǎn)。」

    高天的風(fēng)疾,他的手心竟全是汗。蒼蘭從后面抱緊弟弟的腰,她的胸部貼在他寬厚背肌,他手心竟是汗。她鬢角飄揚(yáng)起的發(fā)絲是那幺艷。

    她笑,他輕輕地叫喚她的名字。

    他開始喜歡風(fēng)眼的感覺,那是激烈的。一雙翅膀的揮舞就能升到最接近天庭的地方,得到一個(gè)審視凡間的高處。

    是的,月色下的那些山巒、河流、海洋、神廟、祭壇、眾生,只不過欠缺一個(gè)高度的藐視。他們注定要發(fā)生、壯大、相遇、荒廢,或著死亡,都在遵循在天命的規(guī)程。

    他開始眷戀一雙翅膀的飛翔。那彷佛超脫宿命,凌駕長空。亦神亦魔,亦生亦死。

    「看見整只白鳥了嗎?」

    「——什幺?」高空的風(fēng)是呼嘯的,他和她的距離只有一張白紙的空隙,但卻聽不清她的說話。

    「桫摩——我說,我們升到這幺高,你可以看清楚托起城市的整只白鳥?!?/br>
    「——看見了,它好大。是不是說——它——已盤旋了七千年吧?」

    「——什幺?桫摩?你說什幺?」她和他的距離只有一張白紙的空隙,卻聽不清晰他的說話。

    她低下頭,把唇貼近他的耳邊:「對,它飛了七千年,載著我們的城?!顾陌l(fā)一直撩動(dòng)他面上的皮膚,帶來靜電一樣的癢。

    他有點(diǎn)緊張的,轉(zhuǎn)過頭卻恰好形成一個(gè)短暫無意的親吻。

    她當(dāng)做無事發(fā)生,他卻尷尬。手心全是汗。

    「你看——桫摩,白鳥的喙,在滴血?!?/br>
    月光照在鮮血,雖然遙遠(yuǎn),卻凄楚清明。

    「為什幺?jiejie?」

    「它快死了。它一生都在飛翔。它飛不動(dòng)的時(shí)候,就墮進(jìn)海里,城市就會崩塌,桫摩!」

    「那怎幺辦?jiejie?」

    「在大陸上……」

    「什幺——」

    「我說——在大陸上——有一個(gè)喀里斯拜亞斯皇朝……」

    「什幺皇朝——」

    「喀里斯拜亞斯皇朝——」

    「皇朝怎幺樣——」

    「古籍說——」

    「說什幺——」

    「古籍說——天空城的皇族和喀里斯拜亞斯皇朝——的皇族——通婚——會——生出——靈童。用靈童的三滴血和……煉出金丹給白鳥服下——就——可以——讓它再翱翔萬年?!?/br>
    「誰去結(jié)婚——」

    「你——桫摩……你去結(jié)婚——」

    「為什幺是我——」

    「因?yàn)椤驗(yàn)椤?/br>
    「因?yàn)槭茬邸?/br>
    「我說——因?yàn)椤锼拱輥喫够食挥幸幻?,哈哈?!?/br>
    「jiejie——」

    「什幺——」

    「風(fēng)——太大了——我們降下去再談可以嗎?」

    「降下去嗎——」

    「是啊——jiejie——」

    「好啊,我們降下去,桫摩,抓緊,大力一點(diǎn)——」

    「再大力一點(diǎn)。風(fēng)很大——喜歡這樣激烈的感覺——」

    「喜歡什幺——jiejie——」

    「喜歡風(fēng)聲呼嘯——喜歡這樣激烈感覺——」

    「什幺——」

    「桫摩——我說——你擔(dān)心點(diǎn),我會用最快的速度飛降——我說喜歡這樣激烈感覺——聽見了嗎?」

    「聽見了——我的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