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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京都城,一百貫錢在買死力氣,一月才能賺個一貫半貫銀錢的平頭百姓的眼里可是好大一筆錢,不但能買屋置地,就連娶房媳婦都夠了。 在那些毀了安身之所的人看來,這人不但是仇人,還是他們以后安穩(wěn)生活的保障。 為了抓住這人,他們自動自發(fā)的守在城門口,游走在街市中。 而那畫上之人此時正惶惶的躲在窄小的民房里,耳聽得外面鑼鼓陣陣,人聲喧鬧,他心也跟著哆嗦。 有人提著食盒過來送飯,那人從蜷縮的屋角暗處挪過來。 他拿起炊餅,才要開吃,忽的覺得跟前之人眼神不對。 他一下子丟開筷子,掐住來人胳膊,把炊餅往來人嘴里塞:“你先吃。” 男人哪里肯依,急忙掙扎,同時朝外叫喊。 他情知不對,抄起手邊的瓷碗狠狠砸下。 來人悶叫一聲,滿臉是血的栽倒在門口 外面?zhèn)鱽硪魂嚰贝俚哪_步,他驚恐的往后退,很快挨到窗邊。 他想也不想的撞開槅扇,跳了出去。 他在這片混過,對環(huán)境也算熟悉,雖追兵緊跟,但還是被他摸到墻邊狗洞。 只是他的運(yùn)氣不佳,才剛爬出去一半,腳踝就被人攥著。 他狠命往后一蹬,試圖掙脫,可惜落了空,腳踝依然被人牢牢攥住。 身體被人用力的往后拖拽,他不甘心,拼命掙扎。 但他無法使力,所做掙扎事倍功半,只能徒勞的看外面的天地漸漸遠(yuǎn)離。 遠(yuǎn)處有禁軍敲著鑼的走來,他陡然生出希望。 他用自己全部的力氣大喊,“我在這兒?!?/br> 只是沒等他喊完,便有利刃加身,他倒抽口氣,力氣隨著狂涌而出的熱流散出體外。 他只茫然的抓了兩下地面,就如死狗般被人往里拖。 禁軍循聲過來,見到那人躺倒著,眼睛正望來,身體卻被動的往里縮。 禁軍大喝一聲,急忙將那人扯住,同時命人去里面擒人。 墻內(nèi)之人匆匆補(bǔ)上兩刀,連確認(rèn)都來不及就奔逃出去。 禁軍們身姿矯健,幾面出擊,一番追圍堵截,在那人自戕之前擒獲。 那人也算硬氣,咬著牙就是不肯供出主犯。 韓遠(yuǎn)之便請出崔硒,很快就把他的祖宗八代查了個遍,最后查出他翁翁那代與安家有些交情。 涉及到皇子,韓遠(yuǎn)之不敢專斷,其他幾人同樣也不敢,這事就只能圣裁。 看完呈報,皇帝就算心里有了準(zhǔn)備也還是動了怒。 待到大皇子進(jìn)來,他二話不說就將那張薄薄的紙甩在他臉上。 大皇子從知道滅口失敗便知道會有這一遭。 他匆匆掃了上面的內(nèi)容,滿臉憤怒。 “阿爹,這是誣蔑。當(dāng)年饑荒,外祖家里死的死,病的病,阿娘跟兩位舅舅一路逃荒過來,若有旁人能依,又怎會賣藝為生?” “阿爹,兒子不服,兒子屈得慌?!?/br> 大皇子捶胸惱怒,恨不能刨開心扉,讓皇帝看個分明。 只可惜皇帝沒有看他,也沒有言語,只是任由他跪在那里喋喋不休。 候在門口的內(nèi)侍見勢不妙,忙溜去芳菲閣通風(fēng)報信。 貴妃不知前因后果,急忙讓順子出去打聽。 當(dāng)?shù)弥獌鹤痈上碌拇朗?,她捂著腦袋,一陣陣犯暈。 這件事情其實一開始就錯了。 那仗都已經(jīng)結(jié)束多久了,便是查驗不妥又能如何,有可能是看守不利,被人偷換,也可能有人心懷叵測,暗中調(diào)換之后再借機(jī)暗害。 若是運(yùn)作妥當(dāng),還可以把事情落在那小的頭上,只要把事情做實,再安排兩個御史在朝堂一鬧,便是官家有心袒護(hù),也是不能了。 但是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 東西燒了個七零八落,人卻被逮了個正著,最要命的是,還是個活口。 貴妃咬著一口銀牙,吩咐道:“給我更衣?!?/br> 煙霞拿了熏在香籠上的穿花百蝶千褶裙,貴妃斜她一眼,道:“拿身最素的過來,我要脫簪請罪?!?/br> 煙霞驚了下,也不敢言語,轉(zhuǎn)身去翻箱籠。 貴妃坐在梳妝鏡旁,將頭上的釵環(huán)全部卸下,余光見到煙霞拿著的月白色凈面襖裙,忽的想起她才與皇帝初次見面的情景。 她當(dāng)時就是穿著一身洗的幾乎褪到全白了的衣衫。 “就要這個吧,”貴妃拍板。 煙霞遲疑,道:“娘娘,這料子太薄了?!?/br> 單薄的細(xì)布,此時這天,只怕一出門就被打透了。 貴妃已脫了繃著紫貂絨的小襖,展開手臂。 煙霞沒法子,只好把衣裳給她套上。 煙翠拿著梳篦,將她滿頭青絲疏通,以一根同色的發(fā)帶綁住發(fā)尾,打了個玲瓏的同心結(jié)。 貴妃套好素面繡鞋,一步步往福寧宮行去。 崔硒安坐茶樓后面的小院,靜等消息。 阿七入幽靈一晃出現(xiàn),將消息遞來。 崔硒看過,冷冷一笑,道:“跟韓大人說,這事到此為止吧?!?/br> 阿七點(diǎn)頭出門。 張掌柜詫異,“主子,這就這么過去了?” 崔硒將紙條隨手遞給他。 張掌柜看完,詫異的道:“皇帝竟然歇在芳菲閣?” 崔硒道:“咱們這位官家最是念情,大皇子這事大約最后也只是雷聲大雨點(diǎn)小。與其讓官家下令懲處,不如把這事懸著,待到官家腦子清醒了,這事便會成為一根讓他疼痛不已的利刺?!?/br> 張掌柜將紙條湊到燈燭邊點(diǎn)燃,問他,“那殿下那邊” “只能繼續(xù)病著了,”崔硒起身,道:“把這事透去三皇子那邊,讓他知道官家如今已厭了大皇子,他的機(jī)會來了?!?/br> ☆、第六百六十三章 寇五娘(月票加更?。?/br> 第二天朝會,鬧得不成的縱火案在眾人的默契里,無聲無息的完結(jié)了。 那位叫囂著不要官位的御史在開春之后去徐州任職。 雖說是平調(diào),但他從只能打嘴仗的虛職,轉(zhuǎn)成掌管地方的實缺。 朝中之人眼睛雪亮,哪會不知這是暗升,是皇帝變相的彌補(bǔ)。 隨著御史的離任,朝中人員在平緩中變動起來。 先是賈家父子離開戶部和兵部,轉(zhuǎn)成掛個名頭的虛職,沒出半月,路行遠(yuǎn)由參知政事調(diào)往襄州,至于與路家、安家交好的幾家,也在稍后的一段時間里陸續(xù)被架空。 大皇子倒是沒有動,只是雖還在中書省,可跟前得用的都成了掛名,做事起來難免掣肘不斷。 大皇子心里郁郁,卻因貴妃再三叮囑,不得不收斂起脾性,低頭做人。 很快便到三月初三,上巳日。 春花爛漫,滿城飄香。 皇帝與明媚的水邊宴請群臣,以做春日拔楔之禮。 困了一冬的小娘子們也在這一日脫掉厚重的冬衣,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