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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的心便放下了一半。 “陛下日后若是想吃,我便燒好了讓人帶進宮里來。嘗嘗別的菜,這拔絲紅薯和如意卷從前陛下也愛吃得很?!彼笄诘靥嫘l(wèi)簡懷布著菜,又招呼道,“麗娘,替陛下斟酒?!?/br> 何麗娘再次上前斟酒,手抖了一下,差點把酒灑在了外面,慌忙告罪。 衛(wèi)簡懷瞟了她一眼,順口問道:“麗娘的親事定得如何了?可選好了人家?” 秦氏有些尷尬,支吾著道:“正在談呢,快了快了。” 何麗娘眼神一凌,牙根咬得緊了,才勉強維持住了嘴邊的笑意。 這兩個月來,原本有意向的兩門親事,一個推辭說兒子病了,怕耽誤了姑娘,一個則冒出了一個從小定好的娃娃親,婉言謝絕了,秦氏不得不再往下靠了一個門楣,找那些六七品芝麻官的家世。 父輩才混了一個六七品芝麻官,這樣的男子能好到哪里去?日后摳摳索索的只能指著幾兩銀子過日子,連去玉早齋買件首飾、裁云閣做件衣裳都只能望洋興嘆,這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讓她怎么活下去?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恐懼和興奮一起夾擊而來,讓她攏在袖中的指尖都在微微發(fā)抖。 衛(wèi)簡懷并未留意她的異狀,對于這個奶娘的女兒,他向來不太在意。 秦氏刻意將話題往從前的舊事引,盼著能激起帝王對她的最后一絲關(guān)切,也不得不說,這秦氏這么些年被衛(wèi)簡懷恩寵,自然有她的手段,說的話做的事,的確都讓衛(wèi)簡懷心生慰貼。 喝了好幾杯酒,眼看著小半個時辰過去了,衛(wèi)簡懷心里惦記著葉寶葭,便把酒杯一推不喝了,讓人上了飯,將那豬手的醬汁倒入碗中,就著用了一碗飯,酒足飯飽,他放下了筷子道:“多謝奶娘這一頓款待,朕讓內(nèi)務(wù)府準(zhǔn)備了一些禮品,到時候明日一起送你出宮,要是府里頭有什么短缺的,盡管遣人告訴李德,李德,到時不可怠慢。” “是,陛下?!?/br> “多謝陛下恩典?!?/br> 秦氏這下徹底放了心了,日后就算無法大富大貴,可這榮寵必然不會煙消云散,她摸準(zhǔn)了衛(wèi)簡懷的心思,笑著道:“我這把陛下拖到這里用膳,倒是不能讓陛下去陪皇后娘娘了,罪過罪過,等我出宮安穩(wěn)下來,便替皇后娘娘和小皇子多做些衣襖來,當(dāng)初陛下可最喜歡穿我做的小衣呢?!?/br> 衛(wèi)簡懷笑了:“如此便勞煩奶——” 他的聲音一頓,忽然便捂住了肚子悶哼了一聲。 秦氏吃了一驚,慌忙上前扶住了他:“陛下,陛下這是怎么了?” 李德幾乎同時上前,大驚失色:“來人吶,快來人吶!” 杜馮和幾名侍衛(wèi)涌了上來,衛(wèi)簡懷抓著桌子踉蹌著站了起來,臉上冷汗涔涔而下,他用力一抬桌子,只聽得“哐啷”一聲,整張桌子都倒了,飯菜灑在了地上。 “菜里……有毒……”他喘息了一聲,嘴角滲出一絲血來。 “不可能!怎么可能!這才都是我和麗娘一起做的,半點都沒讓旁的人經(jīng)手,”秦氏慌亂地叫了起來,“而且李公公這都一份份試過了,怎么可能有毒!快……” 秦氏四下亂看著,一把抓住了身旁的女兒:“快,麗娘,去請杜太醫(yī)過來!” 何麗娘紋絲不動。 “你快去??!”秦氏厲聲喝道。 何麗娘咬了咬牙,反手推了秦氏一把:“去什么去,陛下中毒了,左右我們是活不了了,今日一不做二不休,我已經(jīng)讓人把鹿鳴宮鎖起來了,成敗在此一舉!” 秦氏朝后“蹬蹬”退了好幾步,腿一軟,一屁股坐倒在地,整個人都傻了,渾身哆嗦了起來:“你你你……在說……說什么……你瘋了嗎?” “對,我是瘋了!”何麗娘的神情有些狂亂,“憑什么?憑什么我在宮中這么多年卻要被趕出宮去,那個女人卻可以在這里享受榮華富貴作威作福?我不甘心!” “麗娘!麗娘你醒醒??!”秦氏嚎啕大哭了起來,“你只不過是一個奶娘的女兒,是陛下的恩寵你才有了今日,你不懂感恩怎么還恩將仇報!快點把解藥拿過來,快去救陛下,算娘我求你了!” “晚了……”何麗娘笑了笑,那笑容陰森,仿佛地獄的惡魔,“那是宮廷秘藥,無色無味,你燉豬手的時候我放在了湯里,它本無毒性,遇酒后卻會變成劇毒,陛下一連喝了五杯酒,早就催發(fā)了毒性,此時毒入肺腑,沒得救了?!?/br> 衛(wèi)簡懷倒在地上,口中的血漸漸滲出,李德抱著他,惶然地擦拭著鮮血,杜馮怒喝一聲,朝著何麗娘撲了過去:“你這個賤人!居然膽敢暗算陛下,先拿你給陛下償命!” 何麗娘尖叫一聲,連滾帶爬躲到了柱子后,氣急敗壞地叫道:“你敢!你家陛下快死了,這天下就要易主了,你還猖狂什么!安王殿下!你還等什么?快出來主持大局?。 ?/br> 李德、秦氏驚呆了,杜馮目眥盡裂,一把將何麗娘拖了起來:“你說什么?你居然敢和那個逆賊勾結(jié)、穢亂宮廷……” “穢亂宮廷?”屋角的陰影處,一個身穿內(nèi)侍服一瘸一瘸地走了出來,手中拿了一塊手巾一點點擦拭著臉上的偽裝,屋內(nèi)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那蒼白的五官漸漸清晰起來。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怪不得冀城方圓百里幾乎掘地三尺都沒找到衛(wèi)簡鐸,原來他藏在了宮中。 衛(wèi)簡鐸停住了腳步,森然一笑,朝著四周掃了過去,那目光透著得意之色,慢條斯理地道,“這宮廷藏污納垢,原本就是不堪入目的,談何穢亂二字?” 第97章 同心鎖(三)(捉蟲) 這幾個月不見, 衛(wèi)簡鐸原本微微發(fā)福的身子幾乎瘦骨嶙峋, 連帶著臉上起了好些褶子,臉色因為長久不見陽光而顯得蒼白,從前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模樣蒼老了好多, 若不是仔細看, 還真瞧不出他是原來那個成日里帶著和煦笑容的安王。 一步步慢慢地踱到了衛(wèi)簡懷跟前,看著氣息奄奄、鮮血滿臉的衛(wèi)簡懷, 他驟然之間狂笑了起來。 “衛(wèi)簡懷啊衛(wèi)簡懷,你也有今天!” 李德抬起頭來朝他怒目而視:“衛(wèi)簡鐸,你殘害手足、欺君罔上,總有一日你會有報應(yīng)的!” 衛(wèi)簡鐸笑著道:“你這奴才居然還敢這樣說話?成王敗寇你懂嗎?誰讓他如此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