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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忽然問道:“江從鸞還在翠云樓吧?”淳于乾微微一怔,便漫不經(jīng)心地笑道:“先生若是要做下棋的人,便得勇于棄子,不能有婦人之仁。歷來拖泥帶水、瞻前顧后的人,都是輸家?!?/br>寧覺非聽了,不由得大笑:“說得好。太子殿下,若能與你對上一局,一定非常過癮?!?/br>淳于乾笑容可掬地道:“那小王一定甘拜下風(fēng)?!?/br>“太子殿下過謙了。鹿死誰手,猶未可知?!?/br>淳于乾臉色一正,對他一拱手:“寧先生,小王自有雄心壯志,還望先生不棄,相助左右,小王便如虎添翼,再不懼胡人威脅,從此南楚百姓安居樂業(yè),先生也不枉來這世上走了一遭。如今先生大名已傳遍南楚,令國人無不歡欣鼓舞,若先生肯輔佐小王,實為南楚萬千黎民之幸。”寧覺非聽他滔滔不絕地說完,這才淡淡地說:“太子殿下和滿朝文武的誠意,覺非都已領(lǐng)教了,也十分感佩。不過,茲事體大,我需得再三考慮,方能決定?!?/br>淳于乾立刻點頭:“好,便請先生三思。”說著,他放下茶碗,站起身來。寧覺非知他要走,卻坐著沒動。淳于乾上前兩步,深深地看著他。寧覺非漠然不動。淳于乾忽然輕聲說道:“覺非,我一直惦記著你?!?/br>寧覺非靜靜地看著他,緩緩地道:“多謝太子惦記。”淳于乾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過去之事,純屬誤會。有圣賢云: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本王無心之失,今已全力彌補,覺非便不要再責(zé)怪了吧?待你與本王相處一些時日,自然明白本王是怎樣的人?!?/br>寧覺非轉(zhuǎn)過了視線,不再看他,冷淡地說:“不論有心無心,過去種種,你不是都已將之埋葬了嗎?”“是的?!贝居谇赜谐芍竦匾恍?。“確實已全部埋葬,自此我永遠不再提起。覺非,你先歇著,我還有事,就先走了?!?/br>寧覺非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出了廳門,大步流星地走在林蔭道上,筆直地向大門而去。那身姿,那動作,全都是一切盡在手中掌握的堅定。他走后不久,淳于翰便跑了回來。正在高興,淳于朝卻帶著一幫年輕的文臣武將涌進府中,將寧覺非熱情地團團圍住。淳于翰氣得直跺腳,卻又無可奈何。寧覺非看著這些陌生的面孔,卻能夠感覺到他們內(nèi)心的激情和雄心。他安靜地凝神聽著他們談笑風(fēng)生,感覺到他們的言語之間對西武和北薊并無畏懼之心,反而躍躍欲試。他聽出這些人全都是新貴,初出茅廬,不懼猛虎,對自己卻是單純的滿懷敬佩,還有即將同朝為官的興奮。有一位長得虎頭虎腦的小將問他:“寧公子,聽說你這次是跟著北薊使團一起來的,你怎么會跟他們在一起?”寧覺非不想多說,只淡淡地笑道:“順路?!?/br>其他人便恍然大悟,有一位文質(zhì)彬彬的年輕人興致勃勃地道:“聽說寧先生這次在北薊的賽馬節(jié)上勇奪金章,真是大長我南楚志氣啊?!?/br>大家正在喝采,卻忽聽有人嘀咕:“怎么我聽說他一直住在北薊的國師府?”“你在胡說些什么?”立即有人喝止他?!氨彼E雖然勢大,寧公子卻不是趨炎附勢之徒?!?/br>寧覺非只做沒聽見,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卻不怎么說話。直鬧到晚上,景王府中大開宴席,這些血氣方剛的文武大臣們酒過三巡,便即高談闊論起來,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內(nèi)容,卻也是表達出了同仇敵愾,要反擊北薊的意思。有人提起今日早朝,北薊使臣云深在朝堂之上趾高氣揚的樣子,心下大是不忿。寧覺非略飲了兩杯,便堅決推辭了他們的勸酒,只是慢條斯理地吃著菜,不時地笑一笑。淳于朝看著他那樣子,似乎是在努力融入這樣的氣氛,不由得心下歡喜。淳于翰見他不再冷若冰霜,神情之間甚是和藹,也是大喜過望。直到掌燈時分,眾人才紛紛告辭。寧覺非等他們走了,便站起身來,溫和地說:“我也要回去了。”淳于翰立刻攔住他:“不,覺非,你今天就住在這里,別走了?!?/br>淳于朝看了弟弟一眼,便也跟著勸道:“是啊,覺非,咱們還有好多話沒說呢,不如你今晚就不要走了?!?/br>寧覺非卻搖頭笑道:“王府規(guī)矩多,我可不習(xí)慣。”淳于翰馬上嚷嚷著:“我可沒什么規(guī)矩,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寧覺非卻已往外走去:“景王爺,你明天再過來玩吧?!?/br>兩人見他去意已決,也不敢硬攔,只得跟在后面,將他送至國賓館。這晚,還是云深等在他的房間里,看著他推門進來,不由得笑道:“看來你倒是賓至如歸?!?/br>寧覺非卻覺得好笑:“什么賓至如歸?被纏得厲害,頭疼得很。左右無事,我也看看這里的情況如何?!?/br>云深放下了書,凝神看著他:“怎么樣呢?”寧覺非走到他面前,輕聲地道:“你不該來臨淄?!?/br>云深出神了片刻,長嘆一聲:“淳于乾人中之龍,真是厲害。短短數(shù)月之間,便將朝廷換了個模樣。這次他做張做智,派人萬里迎你,禮賢下士之名從此達于天下,各地賢能紛紛前來報效,實是棋高一招,一石三鳥。他大概惟一沒料到的便是我敢冒險前來出使,這卻是我料錯了他,算是落了下風(fēng)。不過,我諒他也不敢貿(mào)然在南楚境內(nèi)動我,否則北薊大軍壓境,他也吃不消。那淳于乾雖然開始勵精圖治,現(xiàn)在卻也不過內(nèi)亂剛止,還是休養(yǎng)生息要緊?!?/br>寧覺非走到另一邊坐下,微笑道:“你若不來,我也不會來的,也就免了這么些麻煩?!?/br>云深卻道:“無論是什么,總要面對的吧?一味逃避總不是事。你這次回來,把什么都料理清楚了,豈不是好?”寧覺非知他誤會了自己是因情受挫,故而不愿回來,卻也不便解釋,轉(zhuǎn)而問道:“我們的馬,都沒問題吧?”“沒問題?!痹粕盍⒖痰??!八麄兎峙喠魇卦隈R廄,寸步不離。”“那就好?!?/br>云深想著,不由得笑了起來:“他們一開始還想把我們使團與三百護衛(wèi)分開,說什么住不下。我一力堅持,說是若住不下,我便和他們一起到城外搭帳篷,他們才算是放棄了這意圖。南楚這些文臣的忍功和纏功實在是一流。”“雖如此,到底今時不同往日。淳于乾不是肯忍辱偷安之人?!睂幱X非輕嘆?!艾F(xiàn)在南楚眾志成城,我勸你還是及早離開為好?!?/br>云深便道:“好,聽你的。本來留這里十天,也不過是到處拜訪一下有關(guān)大臣,盡盡禮節(jié)。既如此,咱們?nèi)旌缶蛦⒊屉x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