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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要我去那處。不過這上面一點時間也未注明,我就是能從這屋中逃出,繁城是我不熟悉的所在,只怕在找到司徒之前,我已被抓獲。我細細在將圖看過兩遍,確認(rèn)自己將一切都記下之后,將這菲薄的紙片放在燭火上燒去。大約是蠟油爆炸發(fā)出的噼啪聲驚醒了婢女,她睡眼惺忪抬頭,見我正拿著紙片點燃的餐角,驚慌的叫道:“楊公子!你在做什么?”我亦被她嚇了一跳,只一回手,就在思索之前擊中她后頸將她打暈過去。此處不能久留,裘毅飛明知我身體虛弱還對我做出那樣的事情,誰知道他日后會如何?如果就這樣成了他的禁臠,還不如當(dāng)初就不回瑞祁,和司徒一同離開,或者現(xiàn)在日子還過得逍遙自在。或者離開天汾之前,強行將沈逸風(fēng)帶走,倒也不失為一種選擇,回想起來,若我那時多些強硬,他少些猶豫,我倆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深秋北地的夜,雖不比冬日,也夠得上是寒冷刺骨,我咬牙掀開被子,哆嗦著自柜中翻出一套衣服來。躺著時還不覺得,現(xiàn)下一舉一動,全身都酸痛難當(dāng)。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我急忙回身,飛快躲到柜后,待看見來人時,方松一口氣。進來的是一身夜行裝一臉戒備的恬怡,她見我已起身,婢女也暈倒在地上,也像舒了一口氣。“既然公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我們就離開此處吧?!彼p聲道,“裘將軍今夜在營中過夜,不會回來?!?/br>月色有些朦朧,口中呼出的氣,都凝成一片白霧。我和恬怡一前一后,小心躲避著來往夜巡的兵士。不久以前,我也和沈逸風(fēng)在一個似乎相同的夜晚做著類似的事情,雖然他到底要讓我知道什么我直到現(xiàn)在也還不清楚,但那個夜晚,對于我倆來說,是一個值得懷念或者應(yīng)該遺忘的記憶。不過兩月余,已是事似人非。“楊公子,已經(jīng)到了。”不知不覺間,我眼前已是那座有些突兀的假山,恬怡在一處灌木中揮手,隨即就隱沒于其中。我好奇隨她而上,發(fā)現(xiàn)只穿過短短數(shù)尺,既是別有洞天。那月光下灰白的假山后面,竟然爬滿枯萎的藤蔓,而撥開藤蔓之后,赫然是一道小小鐵門。如果我自己前來,即使地圖上詳細標(biāo)明,找到這道鐵門,也定要花費不短時間。恬怡費力推動鐵門,在寂靜如斯的夜晚,尖銳的摩擦聲也帶來不小的回響。看來這道門已是久無人使用。好不容易將鐵門推開一道縫隙,恬怡擦擦額上滾落的汗珠,遞給我一個香囊道:“外面?zhèn)淞艘黄ヱR,給它嗅過此物之后,它自會帶你到該去之所。如若不幸被人發(fā)現(xiàn),楊公子切記立即將此馬斬殺,以免連累司徒大人?!?/br>看來她并沒有和我一起離開的打算,我對她點點頭,俯身出門,果然在門外的槐樹上,拴著一匹干瘦的老馬。馬用警醒的眼光望著我,不過即使是我這樣的陌生人慢慢接近它,它也一點動靜也無。我將恬怡給我的香囊放在它鼻下。老馬的眼睛亮了,它咬住我的衣擺,將我往它身上拖。果然是經(jīng)過嚴(yán)格訓(xùn)練的馬匹。我翻身上馬,看著它瘦弱的身形,甚至懷疑它半路上就會不堪重負(fù)。不知道它是否能平安將我?guī)У剿就侥抢?,也挽救它自己的性命?/br>原來裘毅飛的府邸居然在鄉(xiāng)野之中,我來時被他藏在車中沒能看見沿途景致,行去兩里路,放眼望去,兩邊盡是森森墓地,在月光照耀下顯得尤為恐怖。老馬在不緊不慢的走著,有時還順口咬把尚未枯透的野草。不知過了多久,小腹突然開始一陣陣緊縮的疼痛,而且這疼痛還愈來愈強烈。與此同時,我覺得下身有溫暖的液體從那不可告人之處緩緩流下,浸濕衣褲。我按住腹部伏在馬背上,緊緊咬住老馬的一縷鬃毛。豆大的冷汗從我身上滑落……我只覺得周身陣陣發(fā)冷。“這位公子已懷孕兩月……”那庸醫(yī)的聲音又在我耳邊響起。如果他言不虛,那么在懷孕兩月,又逢我身體狀況如此的條件下行房事,流產(chǎn)的幾率實在不低。難道我這樣的身體里真能孕育生命?如果真是這樣,那么,這個孩子,現(xiàn)在是不是要離開我?不知道為何,我胸中涌上一種莫名的恐懼。第五十九章身為男人,如果因為流產(chǎn)失血過多而死,是不是本世紀(jì)末最冷的笑話?血液沿著雙腿蜿蜒往下,然后在夜風(fēng)中冰冷干涸。再這樣下去,我身體里流出的血,自會為裘毅飛指出我的逃離路線,見到司徒之前,我依然身處險境,半點松懈不得。我咬緊牙關(guān),兩腳一夾馬腹,驅(qū)它走得更快些。記得有人說過,當(dāng)你不知道目的地在何處時,總會覺得行程漫長,此話用于我現(xiàn)在的心境,再適合不過。害怕死亡和對身體里那個小生命微妙的感情對抗著我身體里積累多日的疲憊和痛苦,我強忍著就這樣放棄的念頭,瞪大眼睛望著這一片黑暗。終于,老馬停在一處極為普通的農(nóng)宅之外,這幾間破舊的草屋,連著周圍的田地,看上去只是隨處可見的農(nóng)家小院而已。我借著月光四下望去,方圓數(shù)百米,估計再沒有另一處能住人的所在。于是我趕緊下馬——其實用滾鞍落馬來形容更加恰當(dāng),腹部的疼痛已經(jīng)變得麻木,雙腿卻是一點力量也承受不了,我勉強用雙手撐著地面,急促的呼吸著。四肢冷的如同冰一般,腦子里也像有人拿著東西在攪。我干嘔幾下,可是一點東西也沒有吐出來。回想起來,除了恬怡喂給我的那碗粥,我已兩三日滴米未進。更何況那碗粥在同裘毅飛zuoai時,已然全數(shù)吐出,點滴無存。老馬像明白我無力站起一般,“咴咴”地叫喚著,用它毛茸茸的頭顱拱著我的肩膀,給我以助力。就在僵持的這一刻,那農(nóng)舍的突然亮起燈來,人聲也漸漸大了,我甚至看見幾個人推門而出。最后有個人一瘸一拐走了出來。他的面孔因為背光而看不清楚,但那空虛的膝下,和那消瘦但挺拔的身形,讓我一眼就能認(rèn)出,他就是與我別過兩月的司徒。腿腳不便讓他不能走快,不過此時此刻的他,想必已經(jīng)擺脫出世的消極想法,他于戰(zhàn)亂中出現(xiàn)在此處,決不會因為只是要來旅游觀光吧?那些人將我扶到一人背上,我側(cè)頭去看已停在我身旁的司徒。他一貫淡然的臉上明顯寫著焦慮和擔(dān)憂。我放心閉上眼睛。在這里,我可以好好睡一覺了吧?睡夢中好像回到兒時,在母親的搖籃中,溫暖而安心的入睡。希望自己能這樣一睡不起,也許反而是一種幸福。未醒之際已聞見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