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但所有人都很自覺地帶著書卷，在花園中就坐，輕言輕語地頌讀。

    即使忽然來個她，也沒誰表示驚奇，亦并不多注目，不經(jīng)意看到她，也十分溫和有禮地微笑，舉止間讓人覺得十分舒服：“盧先生，這里可真好?！?/br>
    語氣中仿佛充滿向往一般，至少在盧昆閬聽來是這樣的，這句話卻叫盧昆閬莫名陷入沉默之中，片刻后，含笑道：“陳博士應當在里邊，走罷?！?/br>
    天早著，還沒有課，陳博士上的其實并不是宗教學課程，而是經(jīng)學博士，這樣的著述，屬于陳博士的個人愛好。乍一聽，這部書即使在陳博士自己看來，都屬于十分艱澀的，孟約為此登門拜訪，陳博士自然大感意外：“這本書是我五年前寫的，印得不多，賣得也少，小姑娘家，怎么會愛這本書?！?/br>
    孟約：因為，你是我在這個時代唯一見過的，把情緒、動機、興趣、態(tài)度、價值觀等全面歸納起來，分析人格的大手。甚至還通過數(shù)個案例，逆推人格形成環(huán)境，人人覺得這是神棍，而我好歹是看過的穿越者，知道你這樣的，在未來，不做心理醫(yī)師，也能做破案大手。

    但話不能這樣說，孟約也老早想好了，該怎么回答類似的問題：“因為這本書給了我很大的啟示，記得有一句話說，即使虛假的故事，反映的也是真實的人性，所以在編造故事時，我以陳先生這本書作依據(jù)，來建設每個人物的人格。越是使用就越發(fā)現(xiàn)，陳先生的可能不僅僅只能作為一本書，而應該作為一門學科?！?/br>
    “我這樣說，或許在您看來有些異想天開的想當然，但，并不僅我這樣認為，楊閣老也這樣認為。在通讀之后，楊閣老常與我探討各形各色的人，還同時一起完善故事里的人物。越深入，便越發(fā)現(xiàn)，的作用不僅僅止于此。”

    “陳先生，去年，我有一位友人，在醫(yī)師斷定她可痊愈時，仍然五臟漸衰，最終……離世。醫(yī)師道，這非是傷病所致，究其因，當在其心。那時我便想到了陳先生的。”

    陳恂一開始確實覺得孟約異想天開，但孟約最后一段話打動了他，也讓他大致猜到孟約的來意：“阿孟姑娘的意思是，既然能逆推，能析辯，便也能如醫(yī)者一般，對癥下‘藥’。”

    “是?！?/br>
    聽到孟約一聲“是”，陳恂先是會心而笑，片刻后又陷入沉思之中，待再過片刻，忽而抬頭：“你編的什么故事，怎么同楊閣老談起的？”

    盧昆閬看著孟約不好意思的樣子，失笑道：“陳博士看她，像不是筆力老辣雄健的打鼓人?！?/br>
    陳恂一怔，搖頭：“委實不像。”

    倒是耿直。

    孟約真挺不好意思的，因為有一部分人是只看戲，不看繪本的，甚至德麟班的戲受眾面還廣得多，畢竟人家本來就有很深的粉絲基礎：“若只是德麟班的戲，跟我關系其實不大，都是楊閣老戲本寫得好?！?/br>
    陳恂：“打鼓人的戲本是楊閣老寫的……那難怪了，老辣雄健，對人性之把控，細致入微，非曾經(jīng)一起風雨沉伏難能寫出那樣的戲文。便是五百年后世界，亦可從細處窺出練達世事來?！?/br>
    孟約待要開口，陳恂又看著她笑說：“我道怎么故事那么新奇，總帶著一股新新鮮鮮的味道，原來編故事的和寫戲本的不是同一人。今日可算有了答案，我還以為是推算有誤，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陳先生，您看，我們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談完的，不知您什么時候有空閑，我再登門拜訪。”心理學的事要說，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的，孟約也不想趕著來，自然得找個陳恂沒課的時候，再來細談。

    “這樣罷，我尋個人來替我講經(jīng)，也不必尋旁的地方，就在這里說，省得來來回回的也麻煩。”陳恂說著就去安排，進來的是個學子，陳恂溫聲相向，笑語柔和，令人如沐春風，大抵不過是陳恂這樣。

    片刻后，陳恂安排好，起身與孟約說：“這里是博士與助教們整理教務的地方，阿孟姑娘隨我來，藏書閣后殿應當十分清靜。盧博士若一時沒課，不妨一起?！?/br>
    盧昆閬應道：“也好，我亦想聽聽，阿孟同陳博士，說的這人格，到底是個什么?！?/br>
    三人到藏書閣后殿，因有地龍，倒不冷，不過一面臨水，有些濕冷的雪氣沿窗浸入，將地龍的熱氣吹散許多。有學子奉上姜棗茶與點心，也不離開，拿了蒲團，便坐在一側，手里還有紙筆。

    來了一個就有第二個，陸陸續(xù)續(xù)的來了十一名學子，都是遠遠坐著，手拿紙筆。孟約有些奇怪，盧昆閬解釋道：“想必是聽說了陳博士要與你談論，他們必也與你一樣，喜愛這本書?！?/br>
    孟約：那太好了，不僅開山立學說的宗師有了，弟子也有了，他們合在一起，就是現(xiàn)成的心理學的奠基人！

    見證歷史重要時刻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小劇場：

    若干年后的心理學課上

    教授：大家都知道，心理學由衍化而來，那么，首先發(fā)現(xiàn)可以構建成一門學科的，同學們知不知道是誰？

    學生甲：這是送分題??！

    學生乙：是孟夫人。

    學生丙：孟夫人好老氣，孟年年是永遠十八歲的少女好嗎！

    學生?。悍_歷史，哪里都有孟年年啊~

    學生甲：那是因為你沒注意到孟粑粑，孟粑粑才真是哪里都有他！

    第一八五章 沒有無用的學問

    陳恂同孟約談，竟然不是從高深了說，而是從孟約熟悉的戲本開始講。體貼入微可見一斑，因為換了別的，孟約真沒法深入談，說到戲本中的各個角色，寫那么多故事，跟楊廷禮討論那么多，簡直如數(shù)家珍。

    雖然難免掉馬，但即使掉馬，也阻擋不了孟約急欲忽悠陳恂登上心理學這條船的心。

    但陳恂很體貼地避免了孟約掉馬，就這樣還能談下去，還能談到上，把這個話題往深里談，往心理學的道路上引。孟約越是談得多，越心生感慨，陳恂這樣的人，真正是能看透人心。

    有的人看透人心，會讓人覺得可怕，而陳恂這樣的人能看透人心，只叫人覺得這人好生溫柔體貼平易近人，且還帶著幾分安心，仿佛不是新認識的人，而是一個久未造訪的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