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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頭放著一件織了一半的毛衣。局促地站在屋里,喬邵北和展蘇南的眼睛盯著那件明顯是給孩子織的毛衣,心臟再次承受悔恨的折磨。“坐吧?!敝钢复?,顧溪拿來三個杯子倒水。喬邵北和展蘇南在床邊緩緩坐下,忐忑難安。偷偷跟著上來的陽陽和樂樂蹲在爸爸的房門口偷聽,不去考慮被爸爸發(fā)現(xiàn)后會不會被打屁股,他們想知道爸爸會對叔叔說什麼,會不會讓叔叔帶他們走,或者……把叔叔趕走。叔叔的舉動明顯是做過對不起爸爸的事,他們也想知道叔叔和爸爸之間到底發(fā)生過什麼。把水杯遞給兩人,顧溪在凳子上坐下,看向正襟危坐的兩人。昨晚他想了一夜這話該怎麼說,可此時面對小心翼翼、充滿歉疚的兩人,他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了。過了會兒,喝了口水潤潤喉嚨,顧溪開口了:“馬上就要過年了,這幾天就得回去了吧?”壓下心尖的鈍痛,楞了片刻的喬邵北回道:“我們不回去過年,你要不嫌我們礙事,我和蘇南想留下來過年,可以嗎?”避開兩人的注視,顧溪道:“過年哪能不回家。你們不回去,家里冷冷清清的,老人家會傷心的?!?/br>展蘇南的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干啞地說:“小河,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我知道我犯的錯這輩子都無法彌補。但不管你有多討厭我,多不想見到我,我都不會離開你。小河,你不要原諒我,讓我贖一輩子的罪?!?/br>在顧溪開口前,喬邵北快速接下展蘇南的話道:“小河,我說不出‘對不起’這三個字。我對你的傷害根本就不是這三個字可以抹消的。你說事情都過去了,但對我和蘇南來說永遠都不會過去。今後,你在哪兒,我和蘇南就在哪兒。陽陽和樂樂……我和蘇南沒有資格說什麼,但他們以後就是我們的兒子。”看向兩人,顧溪在心里無聲地嘆息,也松了一口氣,兩人似乎沒有問他陽陽和樂樂身世的意思?!疤K南、邵北,我昨天說的不是違心的話。已經(jīng)十二年了,當(dāng)年的事你們?nèi)舨惶嵛叶伎焱?。你們也不要覺得對不起我什麼,那時候我們都很年輕,做些沖動的事也很正常。以前我給你們?nèi)橇瞬簧俾闊沧屇銈冑M了不少心,現(xiàn)在回頭想想,我以前真是太不懂事了?!?/br>“小河。”展蘇南和喬邵北同時出聲,心如刀割。顧溪語帶釋懷地說:“蘇南、邵北,真的,都過去了。家里人總覺得我辛苦,其實生活不就是這樣嗎?如果那時候我沒有認(rèn)識你們,我也是每天擺攤子、到處打工?,F(xiàn)在不過是回到那時候而已。不過見到了你們,知道那是誤會,我也就心安了。等陽陽樂樂放了暑假,我就回營海把我的戶籍遷過來,再回高中補辦一下畢業(yè)證,我就能轉(zhuǎn)成正式的老師了。代代課,再帶帶家教,我的收入在縣上都不算低的了。更何況陽陽和樂樂現(xiàn)在長大了,他們又很懂事,我?guī)缀醪挥胏ao心他們,日子其實越來越輕松了,你們真的不用惦記我這邊,也別再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了?!?/br>看著顧溪臉上的客氣疏離,喬邵北和展蘇南真正意識到,這人并不是已經(jīng)遺忘了,而是那件事已經(jīng)傷透了這人的心,這人根本不愿意再和他們有任何的交集。不是沒有看到展蘇南和喬邵北眼中的悔恨與痛苦,顧溪還是接著說:“我從小就沒有父母,只有奶奶,後來奶奶去世,我就變成了孤兒。要不是來到這里,我這輩子都可能要孤孤單單的??涩F(xiàn)在你們看,我有了爸媽,有了孩子,有了哥哥嫂子,還有侄子侄女,一大家子人,這是我曾經(jīng)最渴望的。等將來陽陽樂樂長大了娶了媳婦,有了孩子,我就是爺爺了。所以,蘇南、邵北,你們不要覺得對不起我,也不要覺得我有多苦,我不苦,現(xiàn)在的生活是我最想要的生活,平平淡淡的,安安穩(wěn)穩(wěn)的?!?/br>喬邵北和展蘇南的臉色要多慘白有多慘白,任何懺悔的語言在顧溪的面前都是蒼白無力。這人已經(jīng)說了,他要的是平平淡淡、安安穩(wěn)穩(wěn)的生活,他不要再回到過去那種隨時會被人誤會、被人毆打的日子。展蘇南低下頭,咬緊牙關(guān)。深吸了口氣,顧溪狠下心繼續(xù)說:“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需要記一輩子。能再見到你們我也挺高興的,你們在營海,將來陽陽樂樂若能考到營海去,有你們兩位叔叔在我也放心。我這兒是小地方,但只要你們愿意,我隨時歡迎你們帶著老婆孩子來做客?!?/br>“小河!”心痛難忍的喬邵北打斷顧溪的話,喘了幾口粗氣,他一字一句地說:“我和蘇南不會結(jié)婚,也不會有別的孩子,陽陽和樂樂就是我們的孩子!”死死握緊拳頭,他直直地看進顧溪的雙眼,“在美國的七年,我和蘇南一心想的就是讓自己變強,然後找到你;回國的五年,我和蘇南唯一的念頭仍是找到你?,F(xiàn)在,我們找到你了,你趕我們走也好,打我們也好,不理我們也好,我們絕不會再離開你,絕不會再放開你。”展蘇南抬起頭,目光堅定地說:“小河,我和邵北不期望能得到你的原諒,你想怎麼對我們都隨你,這是我們應(yīng)得的懲罰。但我不會再放開你,哪怕你結(jié)婚了,我也絕不會離開你。我不會要求你跟我回營海,你在這里擺攤,我就跟著你一起擺攤;你在學(xué)校代課,我就跟著你一起代課。我知道我很無恥,很卑鄙,很……”“蘇南?!?/br>打斷展蘇南的自我侮辱,顧溪抿緊嘴,久久之後,他無奈地說:“你們這樣,又是何苦呢?!彼麄儸F(xiàn)在事業(yè)有成,正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時候;而他,一個擺攤子賣飯的、帶著兩個孩子的中年男人……他已經(jīng)老了,已經(jīng)離他們太遠了。展蘇南和喬邵北緩緩地?fù)u搖頭,喬邵北啞聲說:“小河……那件事對你來說,已經(jīng)過去了……但對我和蘇南來說,卻永遠是昨天才發(fā)生的事情。這輩子,就是到死,我們都不會放下。我們不乞求你的原諒,因為我們犯下的錯根本無法被原諒。小河,你不要勸我們了,我們不會回去的。你若覺得我們煩了,大可不必理我們。我們……不想再讓你離開。”顧溪垂眸,無法再在兩人的言語與注視下保持平靜??墒?,他的心里有無奈、有一絲酸楚、有淡淡的憂傷,卻不再有心動。他的心,在十二年前似乎就死了,除了爲(wèi)了活下去、爲(wèi)了撫養(yǎng)孩子而跳動外,他已經(jīng)無法再對情愛有任何的怦動。水杯里的熱水早已變涼,顧溪低低地說:“蘇南、邵北……我,已經(jīng)習(xí)慣……”展蘇南突然猛地站了起來:“我才想起來忘了把書拿給陽陽和樂樂了,我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