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xì)細(xì)，從上而下認(rèn)認(rèn)真真地打量著他，好像要把他整個人都看清楚明白一般。

    “以前的你絕對不會這樣，對于想要的東西，無論是人還是物，哪怕再鐘愛，你也不會輕易妥協(xié)的……”

    吉爾伽美什聽著摯友的話語，腦海中恍惚之間想起了在自己漫長流浪逃避的那段時間里，那個黑發(fā)的少女青絲漸霜的模樣，以及僅僅為了一個信念，堅守在那個失去了王的王城之上……

    烏魯克的陽光里有她，人們的笑容中有她，一切的一切，就連街上暈散彌漫的美酒的香醇里，都有著少女的影子。

    她得到了什么，或者失去了什么？在意著什么，或者想要擁有什么……

    這些，他都不知曉。

    他承認(rèn)，自己從來不會為了任何人讓步，除了摯友恩奇都，但是也有著自己的底線……

    然而對于宮野彌生，他并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即使將寶庫里所有的一切都與她分享，他也不認(rèn)為她會歡喜。

    “恩奇都，我的摯友喲！你錯了，不是我變了，而是因為……”

    “王向自己的妻子妥協(xié)，并不是什么丟臉的事情?！?/br>
    金發(fā)的王者環(huán)抱著手臂，垂眸看著身旁綠色長發(fā)的少年，眉眼不知為什么，好像在說這句話的瞬間，一下子柔和了起來。

    這樣的神情出現(xiàn)在任何人的臉上都不奇怪，但是如果是吉爾伽美什的話，真的讓人驚悚不已……

    恩奇都垂在兩邊的手微微動了動，沃若的眸子像是從原野里吹來的風(fēng)，綠色的波浪，很溫和，也莫名的暖。

    “……吉爾，長大了好多呀……”

    “喂，你在說什么奇怪的話啊……”

    綠色長發(fā)的少年看著有些別捏反駁著的吉爾伽美什，一時間覺得這樣的畫面美好的不得了。

    這是在他離開之后的那段漫長的歲月之間，永遠也無法見到的畫面……

    很久了，連記憶都要淡忘了，但是那個黑發(fā)的少女將所有的一點一滴，史前到現(xiàn)在，每一字每一句都記得一清二楚。

    就連自己在逝去的時候，少女對自己的承諾，都在此時，一一牢記并且兌現(xiàn)了……

    “失去的會失去，相逢的會再相逢。”

    宮野彌生說過的這一句話，曾經(jīng)以為只是安慰自己的話語，在千年之后，每一個字句，都全部兌現(xiàn)了……

    恩奇都慢慢的勾起唇角，笑的很燦爛，發(fā)自內(nèi)心的，好像整個冬日都溫暖消融起來，潺潺的溪流潤澤兩岸的草木，一瞬間，美好的讓人落淚。

    ……

    惡羅王一直主動開口說話，只是有些別扭的，像個小孩子一樣悶悶的抓著宮野彌生的手，垂眸直直的看著她，眼神暗沉晦澀，像是夜幕之后的殘云，清冷的月色照著，淡淡的蒙了一層紗面，朦朧極了。

    “……你在別扭什么，又不是不會回來了……”

    黑發(fā)的少女淡淡的開口，語氣是她自己也沒有意識的無奈和溫柔，她將惡羅王拉著，坐在了公園的一處長椅上。

    “你為什么，只找了巴衛(wèi)，而不先來找我？”

    紅發(fā)的大妖怪聲音悶悶的，但是還是順從的被宮野彌生拉著，明明有著那么兇狠暴戾的一張臉，本來是一個讓人覺得害怕的存在，但是這個時候少女莫名的覺得可愛，甚至，有那么一點兒想笑。

    原來，是在鬧脾氣啊……

    “其實，我沒有打算去找巴衛(wèi)的，在事情沒有結(jié)束之前……”

    其實有時候?qū)m野彌生也在迷惘，兩個時空所流逝的時間的速度實在差距太大了，那樣漫長的等待只為了去見一個人，那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自己沒有什么值得對方等待的，這樣是不公平的……

    少女抿了抿唇，第一次，好像有些知曉自己想要得到的是什么東西，但是，又會失去什么東西……

    人生沒有什么是可以不用付出就可以得到的……

    “不過，沒事的，小紅毛……我也舍不得你……”

    “你懂我的意思嗎？”

    黑發(fā)的少女這么說道，聲音柔和的像是在月下流動的月光，慢慢灑在平靜的湖面，波光粼粼的色澤，像是被切割細(xì)碎的金子。

    “……嘖，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話，反正我的確沒有巴衛(wèi)那個家伙討你喜歡就對了！”

    惡羅王覺得有些莫名的煩躁，他抓了抓頭發(fā)，然后垂眸看著宮野彌生，覺得少女這樣毫無波瀾的面容稍微讓他覺得更加的不爽。

    他瞇著眼眸，低頭將額頭抵在宮野彌生的額頭上，直直的看著少女此時已經(jīng)褪去紅色的眼眸，很美，像是瑪瑙一般純粹。

    兩個人靠的很近，呼吸噴灑在彼此的臉上，好像交織在一起，有一種莫名的纏綿瀲滟之感，惡羅王也不知道為什么，之前還有些煩躁，此時注視著眼前的少女，發(fā)現(xiàn)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無關(guān)緊要起來了。

    所有的情緒，也跟著平靜下來。

    不可思議。

    “女人，我有沒有認(rèn)真的告訴過你……”

    “其實，比起以往的打打殺殺，我更喜歡和你在一起……”

    男人這么說著，喉結(jié)微微滾動了一下，感覺口舌有些干燥，像是沙漠里的干涸一般……連呼出的氣，都熾熱，像是要融化了一樣。

    第八十五章

    宮野彌生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看惡羅王的眼睛，也是這樣如此清晰的透過男人瑰麗暗紅色的眼眸，真真切切的看到自己的模樣。

    在那雙宛如紅寶石般的眸子里面，黑發(fā)的少女清麗的面容，如同青蔥白的纖長的手指輕輕地在水面拂過，漣漪圈圈，一切都這樣被靜靜擾亂。

    “……別這樣，看著我啊……”

    宮野彌生聲音輕柔這樣說道，帶著一絲淡淡的喑啞，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有些害怕被紅發(fā)大妖怪這樣直白的注視著。

    就好像明明是數(shù)九的隆冬，垂釣者和魚一樣。

    隔著厚厚的冰層，看不清彼此的模樣，但是，那樣直接熾熱的視線還在，讓她如果有任何不坦率的心思，都無法原諒自己。

    惡羅王沒有說話，然后輕輕地蹭了蹭宮野彌生的額頭，比起以往時候暴戾粗魯?shù)男袨榕e止，簡直如同一片羽毛一樣輕柔。

    “原來，你也知道難受啊……嘖，沒良心的家伙！”

    這么說著的男人，抬起手狠狠揉了一把黑發(fā)少女的頭，最后將她摟在懷里抱著，這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的溫?zé)崆逄鸬臏囟群蜌庀?，讓惡羅王稍微覺得安心起來，好像一切東西都在瞬間被填充滿了似的。

    ……

    “你除了帶我到妖怪的集市，就沒有其他的新的地方去了嗎？”

    黑發(fā)的少女有些無語的看著周圍和五百年前相比除了多了一些新的事物之外的夜祭，好像沒有什么不一樣。

    她垂眸看著那只骨節(ji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