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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學去網(wǎng)吧,期末考試都不參加,姜美鳳去把他捉回來,網(wǎng)吧門口,他反手一推,把娘推倒在地上。姜美鳳哭著打電話要郁治平過去,這回郁治平倒是沒拖時間,和大一寒假回家的郁玲一起去網(wǎng)吧,門口就看到呼天喊地的姜美鳳,和邊上無動于衷的郁明。 娘哭成這個樣子了,仔都無動于衷,他還有人性嗎?郁治平來時,順手帶了根竹棍子,就這樣跑過去,把郁明一頓好打。打了以后,郁明其實沒變好多少,郁治平從此之后,更加不太管他了。 玲玲啊,上次你說你公司搞的這個晨星電商,主要做什么的? 線上超市。 聽說缺很多人啊。 嗯。各業(yè)務線各大區(qū),倉儲營銷物流職能,都很缺。 搞超市,也不需要很高的學歷吧。郁治平在電話那端笑笑。玲玲啊,你也是搞人事工作的,聽說到晨星還升職了,管不管招聘呢?幫幫你弟弟吧。他不能再這樣廢下去了。 郁玲張了張嘴,話沒有說出來。幫是沒有用的,郁明這種人,不把他逼到絕境,不到任何人都不管都不施舍的境地,他就會以為自己還有靠山。 爸,我們公司招聘,這幾年,最低學歷都要本科才行。去年我們?nèi)耸虏空械闹?,做績效考核的,都是碩士學歷了,我都常說,自己要再去念念書才行。 郁治平嘆氣。他的大女兒是塊沒有缺口的鐵,完整硬氣卻沒有溫度。 不過,華南區(qū)我們自配物流。 自配物流?是不是就做快遞。 嗯。其實深圳這邊做快遞收入挺高。去年公司一個明星業(yè)務員靠拿單提成就有十萬塊。 掙那么多,辛苦吧,也不知道郁明愿不愿意做。 是辛苦,都是和郁明差不多大的年輕小伙子做這一行,但這錢掙得扎扎實實的,公司還給繳納五險一金。一直在晨星的老業(yè)務員,去年公司還給辦了積分入戶,拿到了深圳戶口。 郁治平說,我問問郁明去。他電話沒斷,去了廚房。姜美鳳在廚房里煲雞湯,大年初一,喝雞湯是郁家傳統(tǒng)。 郁明啊,你姐說,公司那邊招快遞員,沒什么條件,只要肯干就好,一個月能掙一萬塊錢。 郁明從雞湯碗里抬起頭,一個快遞員掙一萬塊一個月,你坑我吧。他又反應過來了,搶過郁治平手機就講,郁玲,你坑我,看不起我,是不是?大專怎么啦,大專進不了你公司只能當苦力,是不是? 郁玲說,快遞員有什么不好,靠自己出力,靠自己掙錢。我可以幫你分個好一點的片區(qū)。其實她心里是說,一個從未掙過一萬塊回家的家伙,有什么資格瞧不起做快遞的。 我不干。郁明甩了電話。起碼我也能做做倉儲成本這種。送快遞的,丟死人了。 姜美鳳接了電話。郁玲,你看你弟弟,白白凈凈的,一表人才,是做快遞的料嗎?那都是苦人家的孩子做的,他做不了,吃不了那份苦。你再找個,找個別的。 郁玲說,他自己找吧。 姜美鳳見郁明朝她擠眼睛,搶著說,哎,哎,郁玲,老家是找不到什么好工作的,要不郁明來深圳啦,也讓他去大城市里打拼打拼。他要是也在深圳立足腳跟啊,以后我們一家就都去深圳住好了。 郁治平搖頭又嘆氣,他原本就不同意讓郁明去深圳禍害郁玲。jiejie好吃好喝的供著,他能有什么動力去找工作。兒子過去了,姜美鳳肯定后腳也跟去了,然后他也要跟著去了。最后好了,大城市消費那么高,住幾個月,一家人全指著郁玲一個人吸血了。 郁玲不是吃素的,一句話就回絕了。那你多準備點錢給他,他不要想住我這里。 他是你弟弟,怎么不能住你那里。 他是我弟,更是個有手有腳、身心健康的男人。大把的人來深圳找工作,只要自己不挑幺蛾子,一個月都能找到事做,所以你給他準備一個月的生活費就行了,兩千吧,吃住都夠了。要不,這兩千我給他,行吧。 郁玲,你真是傷透我的心,我沒見過你這樣的jiejie,他是你弟弟,你怎能不幫幫他。 我?guī)桶。以趺礇]幫。郁玲又火大了??爝f員是個很好的工作啊,有悟性肯吃苦,干兩年積累了經(jīng)驗,可以自己開物流公司接單啊。到時他要是真有那水準,我還在晨星,一定讓他公司當物流伙伴。 別說那些有的沒的,開公司,遠著呢。 郁玲突然就傷心了??偸且幍膸?,要眼前的利益,因為她有,他沒有,她就活該欠他的。她想起郁明站她身邊高大的樣子,他十二三歲時就長很高了。她問姜美鳳,現(xiàn)在郁明多高了,178,有吧,多少斤,150斤有吧。她又問姜美鳳我多高,再自答162,多重,91斤。過了年,他二十六,我三十了。二十六的男生也該有點本事了,可他送過什么東西給我,或者給mama你呢,一件衣服,一塊糖果都沒有過。什么時候,mama你不要老想著要我讓弟弟幫弟弟,讓他也給我點呢。我剛來深圳那會去逛街,全部的錢還有手機都被扒了,我連坐公交車回去的錢都沒有,我走回去的,走了二十里路。我要是肚子疼了,疼得走不了路,就從樓上一骨碌滾下來去上班。我要哪天被辭了,還找不到做快遞的工作呢。 因為不肯幫郁明,這個年徹底過崩了,姜美鳳再也沒有來過電話。 郁玲倒不覺得清靜了,屋子里透出一股深深的寒意。大年初二她一個人出門,去了深圳書城,想安安靜靜選兩本書。沒想書城里也不安靜了,到處都是嘰嘰喳喳的孩子。她還停在舊時,第一次在深圳過年,她就體會到了那種空寂的美,那時的深圳是座空城,空曠得不得了。她以為這個年也該如此,也許海藍公寓住的大多是她這樣的單身白領,過年都奉命回家,她違了旨。這給了她錯覺。 書城出來,外頭大廣場上一片金黃。日頭好,出來玩的人就多。大多數(shù),都是拖家?guī)Э诘南矐c年味。這幾年隨子女來深居住的老人就不少,還有更多的是mama肚子里孕育的生命、蓬勃生長的孩子們。有人發(fā)現(xiàn)了商機,廣場里擺了許多吸引小孩的攤子,有賣風車風箏的、有賣玩具布偶的,還有人不知從哪里運來許多的移動搖搖車。大人陪同孩子坐上,那些“羊羊羊”滿廣場的亂竄,竄過郁玲身邊,留下孩子鈴鐺般的歡笑聲。 這一切,都和郁玲沒有關系。若是對廣場里的人群做個劃分,情侶的站這個圈,已婚的站這個圈,一家三口的站這里,三代同堂的,……,那么無疑她會獨自擁有一個圈。 陽光好刺眼,郁玲正對著陽光離開,她眼里除了炙熱和橙黃,什么也沒有。好多年前,就有人說深圳是文化沙漠。來了這么多年,她終于把自己過成了沙漠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