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釵頭鳳 世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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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州山陰(今浙江紹興)唐府一大早便張燈結(jié)彩,只因府上小姐今日便要出 嫁了。 唐府乃是本郡名門顯貴,唐家小姐的祖父曾任大宋鴻臚少卿。小姐的婚事 亦由父母做主,新嫁的趙姓夫婿不僅是位飽讀詩書的士子,更是皇族宗室后嗣。 這番姻緣正可謂是門當(dāng)戶對,也是本郡一樁轟動一時的大事。 閨房內(nèi),一名丫鬟正在服飾小姐梳洗妝扮。 「小姐,今日是妳與那趙公子大喜之日,當(dāng)真……要戴這只金釵?」 即將成為新娘的唐家小姐面色卻甚為清冷,既無嫁做人婦的喜悅,亦無辭 別父母的不舍。她似乎并未聽到丫鬟的詢問,只是將那枚金釵仔細(xì)端詳良久,方 才小心翼翼的親手將其插于自己髮髻之上。 傍晚,新郎趙士程邁著微醉的腳步走入洞房。適才的婚宴上,趙士程明顯察 覺得到前來賀喜的那些賓客們別有意味的神情。皆因他今日所娶的新娘,這位 唐府的千金小姐,乃是本郡另一位世家公子陸務(wù)觀的前妻——唐琬。 不過,趙士程對此卻不以為意,他甚至覺得,此生能娶唐琬為妻,實(shí)乃上蒼 垂青。 兩年之前,趙士程曾到陸務(wù)觀府上拜會,兩人相談甚歡,陸務(wù)觀更讓他的新 婚夫人彈琴唱詞助興。那是趙士程次見到唐琬,這位二八年華的陸夫人當(dāng) 下便令他心為之動,神為之奪。 唐琬自幼喜讀詩書,唐家本就是書香門第,唐琬的父母更是對這獨(dú)生愛女 寵溺備至,不僅任她讀書學(xué)文,更聘得名師大儒對她良施教導(dǎo)。到了唐琬及笄之 年,雖不及李清照那般名動天下,亦頗有江南才女之美名。 趙士程早聞陸夫人唐琬的才名,那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趙士程也是讀書 人,但若論起才華學(xué)問,不僅對陸務(wù)觀實(shí)難望其項(xiàng)背,甚至比起他夫人唐琬亦有 所不及。 當(dāng)然,令趙士程難以忘懷的,除了唐琬的才華橫溢之外,更有她那清麗絕倫 的容貌…… 當(dāng)日從陸府辭別之后,趙士程感慨良久。路務(wù)觀夫妻二人原是青梅竹馬的 姑表兄妹,如今更有如神仙眷屬一般,詩詞相對,琴瑟和鳴,何等的恩愛纏綿, 何等的風(fēng)流雅致!詩文中才堪一見的傳奇佳話,竟然就在眼前!回想著唐琬那蕙 質(zhì)蘭心、儀態(tài)萬方的諸般種種,趙士程由衷的歆羨不已。人生在世,得此佳人相 伴,夫復(fù)何求? 然而誰都未曾想到,兩年之后,唐琬竟被陸家一紙休書休回家中。 此中緣由,趙士程也知曉一二。陸務(wù)觀自成婚之后,終日沉湎于與愛妻詩詞 歌賦,纏綿非惻,將那科考功名之事全不放在心上。陸府家教嚴(yán)格,老夫人對于 兒子耽于聲色忍無可忍。而唐琬體質(zhì)孱弱,婚后一直未能懷孕生子,自古休妻有 「七出」之法,「無子嗣者出」正是七出之一。陸務(wù)觀縱然對愛妻鐘愛至極,奈何 老夫人百般逼迫,終究是難抗母命,只得忍痛休了唐琬??蓱z一雙伉儷情深的才 子佳人,最終卻落得如此凄涼下場。 休妻之后,陸務(wù)觀即遵母之命,另娶一名王氏女子為妻。唐琬雖是名門千金, 才貌無雙,然遭前夫休棄回家,哪有士族子弟再敢提親迎娶。 當(dāng)然,只有趙士程是個例外。 洞房內(nèi),新娘唐琬已在床邊端坐良久。她身著鳳冠霞帔,頭上披一襲紅綢, 遮住螓首蛾眉。趙士程一入洞房,看見新娘那矜持而又阿娜的體態(tài),不由得已先 癡了。他呆立半晌,方才走到唐琬身前,伸手將那紅蓋頭緩緩揭開。 是了,這正是兩年前那位令他神搖目奪的女子!眼前這令得滿室生輝的容 顏,肌膚勝雪,眉目如畫,瑤鼻嬌巧,櫻唇緊抿,所謂天生麗質(zhì)、閉月羞花該當(dāng) 如此這般! 只是,這張俏臉上已再無兩年前那笑靨如花的甜美,有的只是心如止水的 孑然。 陸務(wù)觀啊陸務(wù)觀,你是何等鐵石心腸,這樣一個千嬌百媚、我見猶憐的絕色 佳人,你怎忍心休棄了她!趙士程不由得慶幸自己并無他人那般拘束羈絆——他 出身皇族宗室后嗣,本無功名利祿之憂,而父母早逝,長兄承襲了郡王爵位,自 己則是自由閑散之身,是以能夠不顧世人議論,禮聘唐家小姐改嫁于他。 「琬兒……」 趙士程輕喚一聲,心下不禁怦怦而動。這正是當(dāng)年陸務(wù)觀對新婚夫人的愛 稱,如今,自己竟也能以此閨名喚她。 唐琬唇角微微一動,抬眼向新嫁夫君望去,卻并未出聲回應(yīng)。 僅僅是這眼波流盼之間,趙士程已然心神激蕩。他俯下身去,但覺唐琬身上 那清幽素雅的體香灌入鼻中,更令他神魂顛倒。趙士程不由得雙手輕輕扶在新娘 肩頭,卻又生怕唐突了佳人,先在唐琬額頭上輕輕一吻,繼而才又吻住了她那緊 抿的櫻唇。趙士程只覺得唇端一股甘甜軟膩的觸感,他不禁雙目緊閉,在那兩瓣 櫻唇上流連許久。 趙士程吻罷新娘,睜眼看時,卻見她峨髻之上所佩金釵甚為精美,便輕輕將 其摘下。 這枚金釵本是唐琬前夫陸務(wù)觀家傳之物,當(dāng)年陸唐兩家納征訂婚之時作為 信物贈與唐琬,后來唐琬雖被休出陸家,卻將這信物留了下來。 趙士程將金釵在手中把玩片刻,略嘆了口氣,將其置于妝臺之上。繼而又欲 摘下新娘所配耳墜,卻不得其法。他唯恐弄痛了唐琬,一時竟躊躇無措。 唐琬抬起雙手,將自己所戴耳墜、簪花、項(xiàng)鏈、玉鐲等佩飾一一取下,又將 那云髻霧鬟解開,一頭青絲披散下來,卻始終一言不發(fā)。 「琬兒,恕我唐突了……」 趙士程雙手微顫,將唐琬身上所穿霞帔脫下,繼而雙手扶住她肩膀,讓她躺 臥于喜床之上…… 這一夜,趙士程恍若墜入夢中一般。這位名滿江南的才女,國色天香的佳 人,初見之時尚為他人的新婚夫人,如今卻玉體橫陳于自己的婚床之上……趙士 程心下百感交集,恍然不知是他人曾占了自己的愛妻,還是自己奪了他人的愛 妻。 唐琬嫁入趙府之后,終日悶悶不樂,對夫君趙士程也堪堪只是以禮相待,并 無半分兒女情意可言。趙士程知她囿于舊情,情傷難愈。他對唐琬一腔真心實(shí) 意,既愛慕她才華容貌,又憐惜她往日遭遇。每見唐琬郁郁寡歡,愁容不展,趙 士程便憐愛之心大起,千方百計只為哄得妻子歡心。 唐琬本就體質(zhì)孱弱,嫁入趙府之后,積郁所致,更常常臥病在床。趙士程尤 怕妻子受疾病之苦,晝夜陪伴在病榻之前,每日親手為她服湯喂藥,言語舉止之 間滿是關(guān)心之情。 唐琬喜好詩詞歌賦,趙士程便投其所好,閑時也欲與妻子吟詩作對。奈何他 文采固然與陸務(wù)觀相距甚遠(yuǎn),比起唐琬亦有所不及。如此幾番,唐琬只得虛與委 蛇,不僅了無生趣,反倒觸景傷情起來。趙士程只好不了了之,再不敢提起此事。 趙士程畢竟也是謙謙君子,他對妻子一腔心意,百般疼愛,如此日復(fù)一日, 年復(fù)一年,便是冰山美人也教他融化了。唐琬本非薄情之人,自知這數(shù)年間趙士 程盡心盡意以待自己,心下終是有所感念,臉上笑容漸顯,對夫君也漸漸多了幾 分親近之意。 這一日天色晴好,夫妻二人于沉園踏青。宋時禮教漸嚴(yán),少有大戶人家女子 拋頭露面。趙士程卻不以為然,他深知唐琬素來喜愛園林山水,只要妻子有意, 便攜她外出賞游。 唐琬今日心情極好,一路踏青賞景,與夫君言笑晏晏。時至正午,夫妻二人 于園內(nèi)閣樓之中用膳。唐琬游興未盡,一邊品嘗碟中菜肴,一邊猶自興致勃勃的 俯瞰園內(nèi)景色。趙士程看著妻子斜倚于闌干之側(cè)的阿娜體態(tài),更有春風(fēng)拂面,吹 起她鬢角幾縷青絲。他滿眼是唐琬那膚如凝脂、面若桃花的笑靨,只覺滿園春光 尚不及她萬分之一,心下不由得癡了。 趙士程正自癡迷,忽見唐琬臉色陡變,身子一僵,手中羅扇也掉落在地。 「琬兒,怎么了?」 唐琬猶是僵坐不語,趙士程探過身去,替她拾起羅扇,順著妻子目光望去, 只見一道熟悉的瘦長身影,沿著園中花徑向西邊廂房去了——正是唐琬的前夫陸 務(wù)觀。 唐琬方才回過神來,她與趙士程對視一眼,便低下頭去,臉上黯然失色,哪 里還有半分欣悅之意。一時間,夫妻二人都是漠然不語,正襟危坐于桌旁,只顧 低頭用膳,卻根本都是食不知味。 過了良久,唐琬忽然說道:「夫君……這許多菜肴,你我二人畢竟也吃不下。 可否許我……贈幾樣予……予他……」說到最后,聲音已是幾不可聞。 「這……」趙士程只說了一個字,抬頭卻見唐琬一雙脈脈秋眸正望著自己,眼 神中滿是乞求之意。趙士程心頭一軟,擺手說道:「去罷……」 「多謝夫君!」 趙士程見唐琬雙眸之中直如流光溢彩閃過一般,搖頭嘆道:「妳我夫妻一場, 何必言謝。」 唐琬站起身來,在桌上尋了幾樣前夫平素愛吃的菜肴,裝入食盒之中。她提 起食盒,轉(zhuǎn)身正欲下樓,卻聽趙士程在身后說道:「且慢?!?/br> 唐琬立于當(dāng)?shù)?,心頭惴惴不安,正不知夫君是否反悔,又聽得趙士程說道: 「妳與……與表兄多年未見,琬兒,妳盡可與他多敘舊幾時,不必急于回來。」 唐琬轉(zhuǎn)回身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她將手中食盒置于桌上,躬身向趙士程 行了道萬福禮,繼而才重又提起食盒,走下閣樓去了。 趙士程眼看著唐琬向著西廂房去了,他在閣樓中呆坐一刻,心頭紛亂不已。 雖已許諾妻子可與前夫多敘舊些時間,但只是這一刻鐘便已令他如坐針氈。趙 士程終于也起身下樓,他本擬隨處散步,卻在恍惚之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走到了西廂房 之前。 趙士程情知妻子與她前夫便在房內(nèi),卻見門窗緊閉,一點(diǎn)聲音也聞不得。他 心頭諸般滋味再難熬忍,眼見四下無人,湊近窗邊一角,伸指在窗紙上輕輕戳破 一個窟窿,偷眼向房內(nèi)窺視。 只見墻邊一人長身玉立,手持一桿毛筆,來回踱步,似欲在墻壁上題字,正 是陸務(wù)觀;一張臺桉之后,一個娉婷裊娜的身影正在款款研墨,自然便是唐琬。 趙士程留意到,唐琬臉上顯然已有淚痕。陸唐二人始終相顧無言,卻又處處顯得 默契至極,親密無間。 唐琬研墨已畢,雙手捧起硯臺走到前夫身邊,一邊供他以筆拭墨,一邊逐句 將他新題寫于墻上的那首詞清聲讀了出來。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墻柳 東風(fēng)惡歡情薄 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 桃花落閑池閣 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莫莫莫 讀至最后幾句,唐琬又已泫然淚下。窗外的趙士程也不由感慨萬千——自己 窮極一生,只怕也寫不出這樣一首詞來。 「表兄……你與琬兒自幼心意相通,縱然此生再難相見,又豈是……豈是……」 唐琬說到這里,卻是連連哽咽,再也說不下去了。 陸務(wù)觀接過唐琬手中硯臺置于桉上,一手握住了唐琬一雙柔荑,另一手以 指端輕撫她腮畔,柔聲說道:「琬兒,妳怎會消瘦如此?妳在趙府可曾受了委屈?」 唐琬將一雙素手從陸務(wù)觀手中抽出,連退兩步,說道:「我……我夫君待我極 好。」她以手帕擦拭眼角淚痕,又說道:「夫君還在等我,我也應(yīng)回去了?!?/br> 陸務(wù)觀嘆了口氣,說道:「琬兒,妳我心意相通,妳自當(dāng)明白,我何以為妳 寫這首詞?!?/br> 唐琬向陸務(wù)觀幽幽頷首,輕聲說道:「釵頭鳳。」 陸務(wù)觀走到唐琬身前,抬起一只手來,輕輕撫摸著她髮髻上那枚金釵。他閉 上雙眼,嗅著唐琬身上那攝人心魄的素雅體香,忽地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中。 唐琬大驚失色,雙臂拒于身前道:「表兄!不可如此!……你我皆已另有家室…… 怎可……」 陸務(wù)觀卻將唐琬摟得愈緊,在她耳畔說道:「琬兒,我沒了妳,便如失了魂 魄一般!這幾年茍活于世,行尸走rou一具罷了,豈有片刻真心愉悅可言?琬兒, 我知妳也必是如此……」 「表兄……」唐琬話音未落,櫻唇已被牢牢吻住。 唐琬登時如遭銷魂蝕骨一般癱軟在陸務(wù)觀懷中,唯有一雙素手緊緊抓著他 上臂,卻不知是在抗拒還是迎合。 陸務(wù)觀一只手臂將唐琬柔若無骨的嬌軀牢牢攬在懷中,另一手則攀入兩人 緊貼的身軀之間,隔著襦裙抓在了唐琬酥胸之上…… 目睹眼前景象,趙士程心中直如刀絞一般,萬難再窺視下去。他卻也并未破 門而入阻止房內(nèi)二人,而是腳步虛浮的離開西廂房,一路失魂落魄的走出沉園。 那日午后,趙士程在酒肆中喝了一通悶酒,回到府中已近傍晚,見唐琬正獨(dú) 自坐于后花園亭中怔怔出神。直到趙士程走近身前,唐琬方才察覺,她匆匆將亭 內(nèi)石桌上的幾張箋紙收起,又以衣袖抹拭了一下眼角。 「夫君,你去了何處?我在沉園中遍尋你也不見,卻聽守在園口的仆人們說 你早已出去了……你……你飲酒了?」 趙士程不答,看著石桌上的筆墨硯臺,反問道:「妳又在作詞了?可與我拜 讀一番?」 唐琬將箋紙捏在手中,低聲答到:「只是隨筆陋作罷了,不值一讀?!?/br> 趙士程冷笑道:「妳是當(dāng)世才女,才華我亦不及,豈有陋作可言!」 若在往日,趙士程絕不曾對唐琬勉強(qiáng)半分,但他此刻心懷芥蒂,借著酒勁, 伸手將那箋紙一把奪過。展開看時,只見上面正是唐琬那娟秀清麗的字跡,墨跡 尚且未乾。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fēng)乾淚痕殘 欲箋心事獨(dú)語斜闌 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聲寒夜闌珊 怕人尋問咽淚裝歡 瞞瞞瞞 趙士程讀罷,心頭之火再難抑制:「哼哼,好一個世情薄,人情惡,好一 個咽淚裝歡,瞞,瞞,瞞!」他將紙箋擲于地上,厲聲言道:「妳且說說,我如 何薄妳惡妳,妳又如何瞞我?」 唐琬何嘗見過趙士程如此凌厲模樣,她心下有愧,口中言道:「夫君切莫如 此說……這只是無心之作罷了,當(dāng)不得真……」說著便起身攙扶趙士程手臂:「夫 君醉了,我扶你去歇息?!?/br> 趙士程甩開妻子:「妳在我這里終日只是咽淚裝歡,想來妳在他人胯下 承歡之時,卻不是裝歡,而是真歡!」 唐琬驚訝至極:「你……你怎可說出這般話來羞辱我?」 「我羞辱妳?哼,我好意許妳與表兄?jǐn)⑴f,妳卻同他行那茍且之事!妳要瞞 我的,正是此事罷?」 唐琬如遭雷殛,愕然僵立了片刻,才頷首低眉道:「你……都知道了……」 趙士程見唐琬神色凄然、楚楚可憐,若在往日他必然又是憐惜之心大起,但 此刻卻再也顧不得許多,更乘著酒意上頭,破口罵到:「妳這賤人!枉我平日里 把妳當(dāng)洛神仙子一般捧著供著,百般憐愛,妳卻怎生對我?!還說甚么世情薄, 人情惡!妳只知自憐自怨,可曾有半分情意予我?!」 唐琬早已淚眼婆娑,盈盈跪倒在趙士程身前:「夫君……我自知愧對于你…… 我……我……」卻是連聲抽泣,再也說不下去。 「賤人!妳為他人寫那浪詞何等文采斐然,事到如今,對我卻怎得話也說不 出口!」 趙士程眼看唐琬泣不成聲的跪在自己腳邊,卻全無半點(diǎn)惜玉憐香之心,數(shù) 年來積郁于胸的苦楚與慍惱如潮水般反噬而出。唐琬那梨花帶雨的模樣,竟令 他生出一股虐戾的快意。 趙士程忽地伸手抓住唐琬襦裙領(lǐng)口,用力扯開,口中喝到:「今日便要讓妳 知道,誰才是妳的夫君!」 唐琬襦裙領(lǐng)衽被扯至肩頭,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脯和玫紅色的褻衣。她以手 護(hù)在胸前,連聲嗚咽道:「夫君……唔……你要責(zé)罰我便任你……只求你帶我回房內(nèi) 去……嗚嗚……莫要在這里……」 趙士程對唐琬的哀求絲毫不理,口中言道:「賤人,妳在沉園中與他人茍且 之時可知羞恥?如今在自家府中,卻顧及甚么顏面!」手上更是絲毫不停,一手 將妻子雙手抓在一旁,另一手徑自將她胸前褻衣扒扯下來。 唐琬那一雙羊脂白玉般的酥胸整個暴露而出,趙士程再無半點(diǎn)呵護(hù)之意, 一手一只,勐力抓揉,口中兀自言道:「世上豈有哪個正經(jīng)女子,胸前被兩個男 人看過摸過,偏只妳這賤人有此際遇!」 唐琬任由趙士程抓得自己酥胸疼痛不堪,卻只是泣涕漣漣,再無一字可言。 趙士程驀地想到一事,直起身來,將妻子頭上金釵一把扯下丟在一旁。 「自我娶妳進(jìn)門,妳整日將那人所贈之物戴在身上,豈當(dāng)我不知妳是何用意?」 趙士程扯散了唐琬腦后峨髻,揪住她一頭青絲,迫得她跪趴在地上,繼而將 她裙擺高高掀起,又去扒她裙下襯褲,卻是如何也拉扯不動。他將雙手伸至唐琬 腰間,在她襯褲褲帶上胡亂解了幾下,猶未見有絲毫鬆動。趙士程索性雙手使力, 將那根褲帶硬生生扯斷,才將襯褲、褻褲通通扒下。 趙士程站起身來,見唐琬跪伏于地,早已哭成淚人一般,身上衣裙凌亂,胸 前、臀下私處盡皆暴露在外。他只覺胸中那股虐戾之意無比痛快,勐的在唐琬赤 裸的玉臀上摑了一掌,罵道:「甚么當(dāng)世才女,甚么絕色佳人,不過是毫不知羞 恥的yin婦罷了!我趙某人也是太宗皇帝后裔,皇族貴胄,每日卻在妳這賤人、yin 婦面前低聲下氣!」 他一邊罵一邊掀開自己下裳,將外褲內(nèi)褲盡數(shù)脫下,蹲跪于唐琬身后,將那 雄風(fēng)抖擻的陽具對準(zhǔn)了唐琬嬌嫩緊閉的陰戶。 「今日便要讓妳這yin婦明白,自己究竟是何等身份!」 趙士程一手扶緊唐琬玉臀,另一手捉住自己陽具,胯下前挺,奮力頂入唐琬 陰戶之內(nèi)。 「??!夫君……好痛!……唔……」唐琬終于忍不住出聲哀求:「求求你……停下 ……嗚嗚……真的好痛……」 唐琬私處未經(jīng)一星半點(diǎn)滋潤,yindao之內(nèi)乾澀無比,連趙士程亦覺陽具摩挲 生痛,更何況唐琬那嬌嫩之體? 然而,趙士程非但未有絲毫停歇,反倒如發(fā)狂一般勐力抽送起來。 「yin婦!妳胯下saoxue早已被那人插過千回百遍,卻在我這里裝甚么貞潔處子?!」 唐琬連呼痛哀求的話都說不出了,甚至眼淚都似已哭乾,只剩下口中連連 呻吟。任誰都能聽得出,那呻吟之聲絕非靡靡含春的嬌啼,而是痛徹心扉的哀鳴…… 唐琬病了。 自從那晚被趙士程施暴之后,她便一病不起。 趙士程坐于妻子病榻之側(cè),念及昨晚自己酒后暴行,心中直是有天大的懊 悔。 他尚不知如何開口,唐琬已櫻唇微啟,聲音孱弱不堪:「夫君……我對你不 住……你若惱我恨我,便也……便也休了我罷……」 趙士程忙道:「切莫如此說!……琬兒,是我的不是,我……我怎可那般對妳? 我與禽獸何異?!」說罷,在自己臉上狠力摑了一掌。 「不可作踐自己……」唐琬努力抬起一只素手,在趙士程臉上輕輕撫過?!改?/br> 對我很好……這些年,都是我冷落了你……此番病好以后……琬兒定要盡心待你……」 趙士程緊緊握住妻子那只冰涼的柔荑,柔聲說道:「琬兒,我能每日看見妳, 與妳一起談詩論畫,游山玩水,此生足矣!」 「夫君……過去你事事遷就于我……自今往后……琬兒便一切都依你……」 「我只要妳病好便是,再無所求?!冠w士程在妻子額頭輕輕一吻,又道:「琬 兒,再莫多說了,好好休養(yǎng)?!?/br> 「你……待我極好……」唐琬說著,眼角淌下一行清淚。 唐琬此番生病卻不同以往,趙士程遍請名醫(yī)為妻子治病,唐琬終是不見有 一絲好轉(zhuǎn)。趙士程晝夜陪侍在妻子病榻邊,眼見她一天天愈發(fā)羸弱,心中直有如 刀割火烤一般。 旬月之間,唐琬已是飲食難進(jìn),形銷骨瘦。趙士程時常見她睡夢之中似困于 夢魘一般,氣若游絲的輕呼:「表兄,求你……」,時而又聽她微聲喚道:「夫君, 求你……」。趙士程小心翼翼的喚醒妻子,為她拭去額角冷汗,卻終不知她陷于何 樣夢魘,所求又為何事。 一日,唐琬從夢中醒轉(zhuǎn),她看著晝夜守于自己病榻之側(cè)的趙士程,忽而幽幽 說道: 「夫君,若有來生……你便做我表兄……可好?」 「好、好……琬兒,妳我二人青梅竹馬,白首終不相離……」 趙士程說著,已是淚如雨下。 數(shù)日之后,唐琬病逝,一代佳人香消玉殞。 趙士程整理亡妻遺物,將其生前所作一詞寄與陸務(wù)觀,自 此終生再未婚娶。 注:今紹興沉園猶有「釵頭鳳碑」,紀(jì)念陸游與唐琬二人的千古絕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