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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記(49卷)285

    第二八五折

    朝花夕月一眼夢如

    世間真有這等本領(lǐng),還不教你仙得飛起?明棧雪心中冷笑,面上卻流露出驚

    詫歡喜之情,旋即捏緊手絹,低道:「恭喜娘娘,賀喜娘娘!」隱帶一絲哭音。

    阿妍心中感動,伸手與她交握,一時無話;回神不欲失態(tài),對明棧雪道:

    「葉老師醫(yī)術(shù)通神,為人卻不好令名,只與君子交游,故少有人知。是仇老

    師與程太醫(yī)二位為我舉薦,我才有幸知悉?!?/br>
    以太醫(yī)令致仕的程虎翼乃天下名醫(yī),雖為帝王家服務(wù),但孝明帝嘗言「黎民

    有疾皆為朕躬」,不忍令優(yōu)秀的大夫空置,許程虎翼等太醫(yī)局國手在平望開堂濟(jì)

    民,稱「同患堂」,取「天子與庶民同患」之意。

    晚年更命太醫(yī)局制訂規(guī)矩,廣收生員習(xí)醫(yī),增額至三百多員,及至孝明帝殯

    天時,太醫(yī)局已擴(kuò)招到六百人,平望都連同近郊府郡共有六處分堂,生員在同患

    堂臨床實習(xí),輪流調(diào)派,藝成后通過考核,即為太醫(yī)局所任用,享有官俸品秩。

    至此央土愈病率之高、醫(yī)者儲備之厚,可說冠絕歷代,絕無僅有。

    同患堂設(shè)立之初,除每月初一十五賑粥舍藥,其實上門求醫(yī)的還是王公富戶

    之流,只不過從前是以人情權(quán)位私下延聘,如今可正大光明為之,不用擔(dān)心落官

    家口實,本質(zhì)上仍是一項德政。

    況且同患堂開門行醫(yī),京師范圍內(nèi)遇有什么重大傷病,老百姓頭一個想到的

    還是這里,幾十年下來,不僅多次從源頭便遏止了疾病流傳,也著實救活不少緊

    急桉例。程虎翼和一班齊心建立起同患堂制度的同僚如虞力微、湯傳俎等,因此

    得享盛名,坊間皆稱「神醫(yī)」。

    阿妍結(jié)識葉隱,源于一件發(fā)生在平望的奇桉,人稱「鬼車遺子」。此桉最后

    是請出了「捕圣」仇不壞才得以解決——

    但仇不壞堅持破桉者,乃是他的一名弟子。無奈此人堅不留名,也不露面,

    事了便拍拍屁股走人,不知又浪蕩到哪兒去了……老人言談中大表不滿,卻又謹(jǐn)

    守對弟子的承諾,不肯吐露其身份。獨孤英與阿妍不禁相視莞爾,深覺天下之大,

    果然一物降一物,號稱罪者克星的老神捕居然被徒弟克得死死的,足令天下罪人

    瞠目結(jié)舌。

    當(dāng)時平望之內(nèi),接連有女子懷孕,偏偏都是些不能、也不該懷孕之人,甚至

    包括一名深居皇城的先帝妃子,彷彿被傳說中的鬼車鳥往腹中塞了胎兒一般,引

    起軒然大波。提供重要的醫(yī)道諮詢、最后成為破桉關(guān)鍵的,正是這位名不見經(jīng)傳

    的葉隱葉先生。

    阿妍對仇不壞的耿直明斷無比尊敬,對他舉薦的葉隱自也十分信任?!腹碥?/br>
    遺子」桉后不久,適逢致仕的程太醫(yī)回京,阿妍特別召見了這位從少女時期就一

    直照顧自己的長者,一方面問他知不知道葉隱這人,另一方面卻是為了求子。

    其時阿妍與獨孤英大婚不久,可說如膠似漆,獨孤英對這位人前端莊賢淑、

    床笫間又誘人奔放的完美嬌妻愛到了極處,恨不得終日將她含在嘴里又怕她化了,

    幾乎夜夜求歡樂此不疲,但阿妍的肚皮始終不見動靜,雖還不到著急的地步,總

    不免有些擔(dān)心。

    對于頭一個問題,程虎翼表示兩人乃是舊識,葉隱確是大國手,醫(yī)術(shù)之精湛

    毋庸置疑,「這些年無功名利祿之?dāng)_,料想是益發(fā)精進(jìn)了。娘娘若偶有微恙,逕

    問此人不妨?!估先怂蚀笮Γ骸傅仪颇锬锷碜咏?,不會有什么問題,若感

    不適,怕也是心病居多。每日大笑三聲便能解決的毛病,何苦挨針飲藥?」阿妍

    也不禁笑起來。

    第二個問題,老人的回答卻令阿妍頗為失望。

    以婦科圣手聞名的程虎翼,沒給什么包生龍子的秘方,只勸阿妍順其自然,

    毋須強求。那次會面之后,阿妍便找上以獨到見解破開「鬼車遺子」之謎的葉隱,

    信任至今。

    葉隱仔細(xì)替她號了脈,記錄日常飲食、起居作息,甚至以同樣的規(guī)格觀察獨

    孤英,然后給出了一個令阿妍臉紅耳熱的結(jié)論。「娘娘體健而氣剛強,勝于陛下。」

    微佝的錦衣長者垂眸斂目,聲音呆板得令人昏昏欲睡?!妇媒?jīng)強陣,弱騎不能輕

    撼矣?!?/br>
    女郎愣了一下才明白話里的意涵,粉頰「唰!」一聲漲得通紅,隨即汗毛豎

    起魂飛魄散,幸已摒退隨侍的女史宦官,否則若有一兩名心竅玲瓏的,此語或可

    覆滅任家九族。

    韓郎幼年時曾受奇宮之人凌虐,傷及經(jīng)脈,不但難以修習(xí)內(nèi)功,恐怕也不易

    有后。但比之皇上,毛族的體魄不知強上多少倍,阿妍的身子早習(xí)慣了強橫的沖

    撞馳騁,非如此不能動情,獨孤英寡弱的陽氣無法令其受孕。

    發(fā)鈽/回家的路ⅴⅴⅴ.○Μ

    /家VVV.оm

    (眼前之人,會不會向世人泄露這個可怕的秘密?)

    在揮去恐懼之前,阿妍更想知道是否有解。

    「那……該怎么辦?」

    「強弱互易,取易者行之。」錦衣老人依舊眉目不動,完全看不出心思。

    這幾乎沒有什么選擇。程虎翼和葉隱不約而同地指出,阿妍天生身子強健,

    連擅觀骨相的仇不壞也說過類似的話,經(jīng)三位高人背書,阿妍屬強勢的一方這點,

    應(yīng)無疑義。

    弱轉(zhuǎn)強不易,只能由強轉(zhuǎn)弱下手。

    阿妍在龍床上一直是主動的一方,她引導(dǎo)獨孤英探索她曼妙的胴體,同享魚

    水之樂,獨孤英習(xí)慣了躺著不動,任由她將他納入兩腿之間,瘋狂搖動著絕美的

    纖腰雪臀,夾得他又疼又美,不多時便打著哆嗦丟盔棄甲,一泄如注。他一直以

    為男女之事本當(dāng)如此。

    直到皇后忽然轉(zhuǎn)了性,不再跨在他腰上,而是嬌怯怯地躺著,仰天分開渾圓

    白皙的長腿,纖纖玉指掰開彤艷牡丹般的濕濡蜜rou,等待他的臨幸。起初變化是

    刺激的,居高臨下推著美腿沃乳不住晃搖,大大滿足了男兒的征服欲,但獨孤英

    更想念如發(fā)情牝馬般瘋狂馳騁的妻子,主導(dǎo)魚水交歡令他有些力不從心,疲勞消

    損了交媾的愉悅和快感。

    他最初認(rèn)識、愛上的那個阿妍,再沒有回來過。

    皇后變得拘謹(jǐn)而羞怯,任憑少年天子如何逼問,始終堅稱無事。獨孤英漸漸

    覺得自己像被懲罰,偏不知做錯了什么事,半為負(fù)氣半為泄欲,他臨幸了其他妃

    嬪和宮女,也同陳弘范之流的所謂心腹微服出宮尋歡作樂;開始懂女人后,阿妍

    初夜以來的魚水嫻熟意味著什么,獨孤英想都不愿再想,只覺一陣惡心。

    裝什么三貞九烈、天下母儀,褪去衣衫之后,還不是如娼妓一般!是誰將妳

    調(diào)教成這般模樣?那個男人的陽物進(jìn)出妳的xiaoxue時,妳是不是也叫得貓兒也似,

    顫著腰兒夾緊長腿,像要搾干他似的死命抽搐?

    ——娼婦……腆顏無恥的娼婦!下賤!

    對她何以忽然轉(zhuǎn)變,皇帝徹底失去垂問的興致。那些其實是合乎道理的、看

    似發(fā)自內(nèi)心關(guān)懷自己的言語,一下子也變得十分刺耳,令人難以忍受。惠鐵頭和

    三腳蝦蟆對他疏遠(yuǎn)皇后相當(dāng)不解,總變著法子想勸他浪子回頭,獨孤英卻無法對

    他們訴說自己的委屈和痛苦,更別提對陳君疇他們說。這個臉,世上沒有男人丟

    得起。

    他很少再正眼看她,不是因為鄙夷,而是仍會心痛。

    她的美麗、善良和聰慧解人,迄今依舊深深刺痛他,每次遠(yuǎn)遠(yuǎn)望見,都像看

    著一塊淌著血的、不曾愈合的鮮烈傷口。

    奇妙的是,獨孤英始終認(rèn)為任逐桑并不知情,他和自己一樣,是阿妍不誠實

    的受害者,為此獨孤英心底對這位國丈懷抱著「同為天涯淪落人」之感,對他在

    阿妍各種不諒解之下的寒心感同身受。

    阿妍并不明白陛下所經(jīng)歷的這一切,依然信任葉隱,只是這些年來,對誕下

    皇嗣的急切逐漸澹去,她甚至知道陛下冶游之事,覺得不是辦法,此番東來也是

    給彼此足夠的空間,料想鳳輦一離平望,定有無數(shù)勢力想方設(shè)法進(jìn)獻(xiàn)美人以求圣

    眷,當(dāng)中若有一二能懷上陛下的骨rou,她也樂見其成。

    荷甄出事之后,沒等慕容柔召集東海良醫(yī),阿妍立即命人以鷹書聯(lián)系平望,

    請來葉隱,果然順利解去yin毒。

    明棧雪卻沒有皇后娘娘這么好騙。荷甄中的「牽腸絲」,比赤眼刀上所涂還

    要濃縮數(shù)倍,以致連男子陽精都解不了,這葉隱能解的唯一合理解釋,便是他用

    的是正宗解藥。

    也就是說,葉隱便非配制「牽腸絲」之人,肯定與斯人脫不了干系。

    這廝……是為鬼先生而來?還是「姑射」一方不甘在冷鑪谷大敗虧輸,于是

    派出第二位代行之人,繼續(xù)在棲鳳館攪風(fēng)攪雨?「果然留下來是對的啊!」女郎

    心底微露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靜靜隨侍皇后左右,直到一刻后葉隱拔起金針,

    荷甄「啊」的一聲迸開干裂的嘴唇,濃睫瞬顫,緩緩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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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喜不自勝,可惜荷甄雖醒,意識卻不太清楚,嗚咽幾聲又沉沉睡去,

    但相較前度,已是天大的進(jìn)展。葉隱表示會盤桓幾日,觀察荷甄恢復(fù)的情形,明

    棧雪揀了個絕佳的時機點插話道:「小童愿意讓出鄰房,神醫(yī)可就近觀察荷甄姑

    娘,免去上下奔波?!?/br>
    阿妍大是感動,輕拍她手背道:「這段時間辛苦妳啦,我再給妳安排住所?!?/br>
    喚來女史吩咐:「將毅成伯夫人的居室,安排得離我近些?!股匣鼗屎竽锬锶绱?/br>
    交代,為的是親妹任宜紫。

    明棧雪垂斂秋波,柔聲道:「稟娘娘,小童是想,荷甄不能沒有人幫忙解手

    更衣,擦澡喂羹,諸位女史姊姊鎮(zhèn)日辛苦,不如讓小童睡在荷甄房里,鄰室留給

    葉神醫(yī),這樣看診照拂兩不誤,也好恢復(fù)得快些?!拱㈠幌牍恢艿?,但辛苦

    的又是她,打定主意要好好封賞,嘴上卻只字不提,只握著她的手道:

    「真辛苦妳啦,淚娘。妳也不許太勞累,能睡的時候盡量歇息。」明棧雪點

    頭稱是。葉隱什么都沒表示,事實上當(dāng)他收好針具藥箱之后,整個人彷彿就成了

    一縷幽魂,事后明棧雪不記得他說了什么、想不起他的聲音長相,連他是什么時

    候告辭出門,都沒有精確的記憶,細(xì)思極恐,實難釋懷。

    但不管葉隱想干什么,明棧雪已然盯上了他。

    倘若他意在皇后娘娘,那么半夜里只要他一出房門,明棧雪就會跟著他,伺

    機破壞;若這郎中意在荷甄,明棧雪所睡的便床與荷甄的病榻僅隔一扇屏風(fēng),她

    有一百種法子能驚動金吾衛(wèi)、任逐流乃至棲鳳館中其他高手,當(dāng)場抓他個現(xiàn)行。

    這可不是推說看病問診便能揭過。

    晚間娘娘提早開膳,喚一名相熟的女史來替,召明棧雪到房里一起吃——近

    日她們多半如此,皇后身邊人早已見怪不怪。飯后,明棧雪替荷甄抹臉擦腳,換

    過干凈的小衣,早早便熄燈就寢。

    這是個安靜的陷阱,等待不知情的獵物送上門來。

    為防對方是個收斂聲息到了自己無法察覺的絕頂高手,明棧雪既未悄行日課,

    也不打算假裝睡著,而是遁入虛境,以碧火功的先天靈覺感測四周。這么一來,

    無論怎么看她都是睡著了,輕鼾勻細(xì),乳峰起伏,沉得像是徹夜無夢——

    明棧雪就待在「夢」里。經(jīng)過充分的練習(xí)之后,此法既能讓身體得到休息,

    又不致斷了警覺,甚至在變起倉促的剎那間,虛識里的她擁有足夠的裕度決定因

    應(yīng)之法,看是以最短的時間將意識接上四肢百骸,還是繼續(xù)裝睡乃至裝死,都能

    令現(xiàn)實里的人瞧不出絲毫端倪。

    這種碧火功的運用法門,她從沒教給任何人。無論是耿照、海兒或岳宸風(fēng),

    通通沒有。

    如果沒有任何動靜,那么她也就是睡了一夜,翌日將精神飽滿地醒過來,誰

    也不會察覺異——

    正這么想著,虛境中的明棧雪忽然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壓迫,她幾乎可以「看」

    見壓力的來源:一個微佝的身影正站在榻緣,低頭俯視著自己,來人的身影投射

    在虛境中宛若插云之峰,無邊無際地壓住了其下淼小的一切……

    明棧雪不敢恐懼,不敢清醒,不敢調(diào)動內(nèi)息,卻也不敢視而不見。

    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離死亡的威脅這么近了,連在龍皇祭殿被鬼先生的壓

    箱寶制服之時,其驚險恐怖都不及此際于萬一。女郎在虛境里抵抗著難以言喻的

    駭人壓迫,一邊控制氣血流動,既不能顯露痕跡,亦不能失去控制。一旦對手發(fā)

    現(xiàn)她心跳加速,香汗遽涌,只有破臉動手這條路走;這種程度的敵人,明棧雪簡

    直不敢想像打起來的結(jié)果。

    她關(guān)閉了先天靈覺的感應(yīng),以防被對方察覺。

    以葉隱那強大到難以想像的壓迫,毋須靈覺也能感應(yīng)其存在?,F(xiàn)在的她,就

    是個睡著了的普通女子,沒有內(nèi)息流動,即使被碰觸也不會激起功體的防御反應(yīng),

    就算來人動手侵犯她,她只能嬌嬌承受,被驚醒也無法使力抵抗——真是這樣的

    話,對明棧雪來說并不是最壞的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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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全副的修為壓制內(nèi)力反應(yīng),并控制真氣、血流、汗涌等本能反應(yīng),還要不

    被頂尖高手發(fā)現(xiàn),這對精神意志本身就是極巨大的負(fù)擔(dān)。虛境里的明棧雪已有魂

    飛魄散之感,卻苦苦撐持著不肯甦醒,一邊抵抗壓迫,一邊控制身體;時間的流

    速在虛識里毫無意義,痛苦因此更加難耐,幾乎超越度心魔關(guān)之時。

    這樣下去,等若再度一次心魔關(guān)!明棧雪估計自己修為增長,至少還有三年

    的時間,才有機會叩問天險奇障,豈料今日卻在這種地方、對莫名其妙的對手,

    壓迫意識到了非突破瓶頸不能續(xù)存的境地!

    (住手……住手!別、別再來……別再盯著我了,滾開?。?/br>
    一聲輕細(xì)的嗚咽撬開了她苦苦拉住的境界之門,明棧雪一把從識海中被甩回

    現(xiàn)實,意識接上身體的瞬間一股刺骨的激痛鉆入背門,女郎勉強抑住一口熱血,

    才發(fā)現(xiàn)自己濕透薄衫,被清晨寒風(fēng)一吹,差點受了內(nèi)傷。

    屏風(fēng)后,荷甄宛若受傷的小動物般低低呦鳴著,明棧雪滾下便床披上外衣,

    跌跌撞撞撲往病榻,完全就是個不懂武功的晨起弱女,抱住閉目輾轉(zhuǎn)的荷甄,見

    她亦是渾身汗溼、云鬢紊亂,蹙緊的柳眉間留有一絲痛苦遺緒。

    露出單衣的幼細(xì)皓腕上,有道淺淺的紅色勒痕,環(huán)腕一匝,明顯是綑綁痕跡。

    同樣的勒痕在其余三肢都有,明棧雪還在榻旁瞥見些許松針泥土,少得像被風(fēng)吹

    入似的。

    她只瞥一眼便別過目光,連一霎都未多停留。一會兒兩名巡樓的宮女聽見房

    中動靜,提燈推門而入,其中一名是明棧雪熟識的,也曾幫忙照拂荷甄,因此格

    外上心,低聲問:「夫人怎么了?要不要我請大夫來?」

    明棧雪露出看見自己人松了口氣的模樣,小聲道:「挹瓊meimei是妳!真是太

    好啦。荷甄做夢出了身汗,我想給她擦澡,換身干凈衣裳,免得感染風(fēng)寒。」那

    名喚「挹瓊」的宮女放下心來,微笑道:「荷甄真是好運氣,遇上夫人這么一位

    親切體己的貴人。我打熱水去,夫人別出來,外頭風(fēng)大。」推著同伴快步離開,

    嚴(yán)實地閉起了房門。

    明棧雪抱著荷甄坐在床上,縮著身子拉來被褥,掩住二人腿腳,一邊輕拍荷

    甄背心,熱水都還沒燒來,少女蹙起的眉頭逐漸松開,發(fā)出悠斷微鼾。床榻跟被

    褥都是涼的,沒有被體溫煨了整夜的烘暖,間接證實明棧雪的猜想:來人帶走了

    荷甄,不只在棲鳳館內(nèi)移動,而是到了外頭。是能帶回那些個泥土松針的地方。

    而一扇屏風(fēng)外的明棧雪毫無所覺。

    她很難想像,修為到了這等境地,能突破現(xiàn)實之所限、直接將自身的存在投

    射至他人虛境里的絕頂高手,會盯著一名睡覺的女子一整夜。明棧雪對自己的容

    顏胴體極有信心,但這并不合理。

    況且,若帶走和帶回荷甄的俱是葉隱——這種等級的高手堪稱絕頂,通常呈

    復(fù)數(shù)、同時、且同陣營出現(xiàn)的可能性,低到可以直接當(dāng)作沒有——他就不可能整

    夜盯著自己,其間必有壓力稍減的時候,然而事實上并沒有。

    這樣一來,葉隱的身份、荷甄的消失,乃至于棲鳳館內(nèi)將發(fā)生之事……一切

    都能被串接起來。

    這實在是太有趣了,明棧雪忍不住想,驚懼忽被滿滿的好奇和刺激感所取代。

    如此說來,那人若不知毅成伯夫人的身份,誰占了優(yōu)勢還未可知!而這實是她雅

    不愿錯過的驚天之秘。女郎的心情頃刻數(shù)變,一邊將打理好的荷甄抱回床上,小

    心替她蓋好被褥,甚至輕輕吻了她的額頭,以掩住微揚的嘴角,惹來小宮女挹瓊

    和同伴的艷羨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