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穿睡衣直接就鉆進(jìn)了被窩——皮膚與皮膚的直接接觸實在太過微妙，仿佛是在觸電，又仿佛不小心沾上了火苗，讓他有些難熬。

華非的臉也湊過來了?？拷牟鳖i，擱在他的肩頭，呼吸離得實在太近，盡數(shù)噴吐在付厲的側(cè)頸上，恰好是他曾被吸血鬼咬過的部位，激起淺淺的瘙癢。

付厲的喉頭不由自主地動了一下。明明是想壓下什么的，這個簡單的動作過后，卻只感到更多的東西翻涌上來。

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這種時候，這種氣氛，如果沒理會錯的話，是應(yīng)該要做些什么了吧？

是該先親親，還是先抱抱？付厲開始糾結(jié)了，糾結(jié)中混著難以辨別的緊張羞澀與欣喜，還有被瘙癢而催生出的焦急。

“付厲。”靠在他肩上的華非開口了，說話的時候還微微抬起了腦袋，氣息全沖著柔軟的耳朵奔去，無可避免地為那塊皮膚著上了一層紅。

付厲的心跳得越發(fā)快了，像是變成青蛙，又像是揣了只兔子。他終于拿定主意了，這種時候，果然還是要先親——

“你給我好好講講韋鬼的事吧。”華非說著，往后退了開去，連帶著按在付厲肩胛骨上的手也給撤了下來，“關(guān)于他們的起源、他們?yōu)槭裁匆竭@里來……我知道由我來問這些很奇怪，但我現(xiàn)在真的很想知道。血族那里的事……讓我感覺太不安了。”

付厲：“……”

將臉全部埋進(jìn)了被子里，他微微顫抖著，用力吸了口氣。

他用自己的態(tài)度告訴華非，您的新晉男友并不想和您說話，并決定給您一個拒絕的背影。

不高興歸不高興，對于華非的要求，付厲是絕對不會說不的。

哪怕那事對他來說著實有些艱難——比如說要求他詳細(xì)地講清楚某個物種的起源與發(fā)展。

“我知道‘韋鬼’是黑化的石夷創(chuàng)造出的東西?！比A非顯然也知道他的難處所在，索性自己先開口了，邊說還邊打開了自己的手機備忘錄，將自己平時積攢的知識點和由此得出的一些推論都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而且很顯然，目前出現(xiàn)的韋鬼，都并非出于同一個黑化石夷。這點從他們的談話還有能力中可以看出來——‘母親’，我猜指的就是創(chuàng)造出他們的黑化石夷，對吧？然后他們的能力……老鐵那撥很明顯比較擅長精神龔擊，能控制影響人心，還能做幻象，而宋祉那一派，能擅長魔法龔擊，會召喚植物……”

“促生之力。”付厲開口接道，聲音悶悶的，“宋祉，促生之力。老鐵，成真之力?！?/br>
“成真？”華非奇怪道，“什么成真？”

“什么都能成真，看他們繼承到了多少。”付厲道，“語言、想象、夢境。越接近母親的人能做的越多，但大部分都不強，像幻象、魂亂，都是弱化很多的。”

“這樣啊?！比A非了然地點頭，目光粘在了付厲線條明晰的背肌上。付厲依舊背對著他，身上帶著淡淡的陰影。

華非瞧出他還在不高興，雖然搞不清楚原因，卻還是伸手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繼續(xù)道：“也就是說，韋鬼的能力是繼承自黑化石夷的，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些黑化石夷彼此之間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也不太好？怕是對立關(guān)系吧。所以那兩撥韋鬼之間每次見面也都是劍拔弩張的?！?/br>
華非說到這，頓了下。聯(lián)想到自己曾在美島家圍觀過的“老鐵扎心現(xiàn)場”，他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我記得宋祉曾這么說過……他有‘母親’，但老鐵沒有。老鐵一波又是比宋祉他們先來到這個世界的，那難道是這樣——宋祉的母親，先殺死了老鐵他們的母親，老鐵一派失去了庇護，所以才會逃到這個世界。而宋祉他們，其實是來斬草除根的……對了，你之前對付的血族版韋鬼，是老鐵那邊的還是宋祉那邊的？”

付厲仔細(xì)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韋鬼的派系又不會寫在腦門上，他們的辨認(rèn)，只能以韋鬼施展出的能力為依據(jù)。然而他們那次所捕獵的韋鬼，不知是因為等級太低還是刻意打算掩蓋，根本就沒有施展出自己天生的技能，完全就是在依靠宿主的能力來支撐，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使是像他這樣業(yè)務(wù)水平出色的毀約師，也無法做出準(zhǔn)確的判斷。

“我現(xiàn)在吧，其實更傾向于宋祉那邊。但老鐵那邊似乎也說得通?！比A非推測道，“如果真像我所說的，他們是看中血族的繁衍能力才選擇成為血族的，也就是說，他們首要的目的是擴充人數(shù)。宋祉那邊很好理解，就是為了集體換身唄，而老鐵那派……雖然他們沒有了母親沒法再繁衍，但如果能掌控血族精英力量的話，對他們對付宋祉就會很有幫助……”

華非被自己的邏輯繞暈了。他晃晃腦袋，推了推面前的付厲：“你怎么看？”

很顯然經(jīng)過他的安撫，付厲的心情已經(jīng)好了很多，也終于愿意轉(zhuǎn)過身來和華非說話了。只見他在被窩里毛蟲似地翻了個卷，面對面地望著華非的眼睛，頭上的呆毛順著慣性垂下來，搭在枕頭上，瞧著懶洋洋又軟綿綿，無端讓華非的心臟多蹦跶了兩下。

“不是的。”付厲開口，語氣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我覺得你不對?！?/br>
華非強忍住伸手去捉那撮呆毛的沖動，問他：“怎么說？”

“老鐵的母親沒有死。”付厲道，“如果石夷死了，它創(chuàng)造的韋鬼會全部消失?！?/br>
他停頓了一下，略一組織語言，又繼續(xù)道：“它沒死。它只是不見了。”

“什么叫‘不見了’？”華非咬起了手指。

“就是不見了?！备秴柕溃八约簛淼搅诉@里，然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但無論如何，它肯定還存在。只要它存在，韋鬼就會一直出生?！?/br>
“出生……是以一種怎樣的形式呢？”華非舔了舔唇，“它又為什么要來到這里呢？”

付厲沒聲了。這個他也不知道。

華非想了想，又問道：“那你覺得盯上血族的韋鬼會是哪邊的？老鐵一派？還是宋祉？”

既然老鐵那邊不存在斷紫絕筍的問題，那兩邊的可能性就一樣大了。華非覺得有些頭疼。

付厲再次沉默了。過了好久，他才很輕很輕地開口，語氣有些遲疑：“老鐵吧。”

華非：“嗯？這又是為什么？”

付厲這回沒有猶豫太久，語氣卻更為遲疑，滿滿的都是不確定，說出的話卻讓華非瞬間瞪大了眼睛。

“因為……歐樂?！?/br>
第113章歐樂（2）

付厲給出的名字熟悉又莫名，華非愣了一會兒，突然反應(yīng)過來：“你是覺得，歐樂那種混亂的狀態(tài)，是韋鬼搞出來的?！?/br>
付厲點了點頭：“他們做得到?！?/br>
“那么也許就能串起來了?！比A非說著，猛地坐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