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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兒,在確定這層障壁確實能夠抵得住風(fēng)暴之后,方才斷了根系,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拍著身上的灰塵與殘根一邊矮著身體快步朝著那張祭桌跑了過去。他離祭桌本就不遠,現(xiàn)在擺脫了狂風(fēng)的阻礙,一路過去簡直是順順當(dāng)當(dāng),唯一比較擔(dān)心的就是華非會出手阻止,所幸華非現(xiàn)在依然混亂著,根本就顧不上他。來到桌前之后,宋祉的第一件事就是從口袋里掏出了另一張符印,小心地按在了桌角那一點點的光芒上。更強的光芒立刻從桌角上射了出來,不消片刻,又自己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小小的方形凸起,出現(xiàn)在了平整的桌面上。宋祉又往口袋里一掏,這次掏出的卻是兩張符印,他在心里默默回憶了一遍白沙的教導(dǎo),收起了其中一張,轉(zhuǎn)而將令一張蓋在了桌角的凸起上。于是那方凸起開始繼續(xù)向上伸長,直至成長為一個完整的立方體。準(zhǔn)確來說,那應(yīng)該是個盒子,石頭做的盒子,如果將手摸上去細細感受的話,是能感覺到盒上那一圈用來打開的縫隙。宋祉將手伸了過去,摸到了盒蓋的所在,卻沒有急著將盒子打開,而是將最后一張符印也拿了出來,用手按在了盒子的縫隙上。按了片刻后,將畫著符印的紙復(fù)又收起,伸手抱起盒子,回身便準(zhǔn)備走石殿的側(cè)門,悄悄地溜出去。而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不對勁。像是有人突然按下了靜音鍵,耳邊的世界忽然就安靜下來。狂風(fēng)碰撞在障壁上所發(fā)出的劇烈碰撞聲不知何時起已然停止,一點不剩,一切都靜悄悄的,沉默得讓人心里發(fā)慌。喉頭不由自主地滾動了一下,宋祉緩緩的回頭,正對上華非冷靜又疲憊的雙眸。他身上依然是那身裝扮,突如其來的蘇醒并沒有給他加上什么換裝特效。偏大有些土氣的外套、略帶凌亂但還算能看過眼的發(fā)型、毫無美感但看著就很大很牢的旅行包,明明鬧了那么大一場,可他的身上卻是一點變化都沒有,甚至連沒有翻好的袖口也依然維持著那副不妥帖的狀態(tài),但宋祉知道,不弱于地殼變動的劇烈改變已經(jīng)在眼前這人的身體發(fā)生,無關(guān)軀體,直達靈魂,沉睡的本質(zhì)已經(jīng)被喚醒,他和剛才那個眼里帶著警惕與好奇的弱雞青年,已然不同。“我的媽呀。”宋祉發(fā)出一聲夸張的感嘆,事實上,如果不是石盒太重,非得要兩只手來捧著,他真想騰出一只手來給自己抹一抹一額頭的冷汗,再順便真心實意地呼喚一下自己的mama,如果能真的把人叫回來救命就真的再好不過了,因為根據(jù)他現(xiàn)在的判斷,他覺得自己百分之八十九要掛。即使現(xiàn)在的華非并未完全地覺醒為石夷形態(tài),他依舊能感覺到對方的強勢,感覺到那源源不斷猛撲過來,或許可以被稱之為“神威”的巨大壓力。壓力之外,他又覺得有些恐懼,一種將死的恐懼,原因無他,就是因為在宋祉回頭的剎那,他與華非對了個眼。“他都知道了。”——幾乎是在目光交匯的剎那,宋祉意識到了這個可能性。華非本來就不笨,他之所以一直處在被動的地位,只是因為他忘記了很多事,包括自己;同時還下意識地逃避著所有可能讓自己回憶起來的選項。然而現(xiàn)在,不管愿意不愿意,他都想起來了,想起了所有的過去,想起了自己是誰,也想起了白沙——憑他的能力,想要幾分鐘內(nèi)理清一切并不是什么難事。所以他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知道了,知道自己當(dāng)初為什么釣著他、又為什么會把他騙進石殿,以及自己跟進石殿的真正目的……宋祉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的石盒,開始認(rèn)真思考起,現(xiàn)在把它藏到衣服里還來不來得及。就在此時,華非開口了。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一臉淡漠地沖著宋祉伸出了手,輕聲道:“拿來?!?/br>他的聲音不大,碰到干凈的石壁上,卻撞出了層疊的回響。宋祉因這回蕩的聲音而震了一下,再次低頭看向手里的石盒。我不能給他,這是母親要的東西,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他在心里這么告訴自己。然后,幾乎是不由自主的,他緩緩地抬起手,將石盒捧了起來,遙遙地沖著華非所在的方向,做出獻上的姿勢。華非歪頭看著他,依舊身形未動,一縷風(fēng)卻從他腳邊的地面上卷了起來,化作一條細細的龍,張牙舞爪地游弋而去,直游到宋祉的跟前,龍頭一低一揚,將那石盒輕輕松松地咬在了嘴里,然后又反身游回了華非的身旁,乖巧地將石盒放進華非伸出的手里,繞著華非輕輕盤了一圈,又化為一陣清風(fēng),消失了。華非垂首看向手里的盒子,將一手按于其上,唯一使勁,就將盒子上下打了開來。一枚銀色的圓環(huán)立刻從盒子里浮出,環(huán)上的刻痕閃爍著奇異的白光。宋祉這才回過神來,慌忙從地上站了起來,人才剛剛爬起,便聽華非:“乖一點,站在那里不要動,不然我會生氣的?!?/br>他睨了一眼宋祉,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撥弄起那么浮在空中的圓環(huán)。“你應(yīng)該知道這是什么吧?石夷神的戒指……只要有這個,哪怕我現(xiàn)在一點力量都沒有,都可以輕松弄死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宋祉臉孔聞言白了白,而后又rou眼可見地黑了下去。明白,怎么會不明白、這玩意兒他又不是沒用過,當(dāng)年他就是借了自己母親的戒指,活活戳死對家老鐵的,這事當(dāng)時還讓華非看了個現(xiàn)場,沒想到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這才過了多久,路人甲翻身做主角,要被戳死的反而是自己了。“放心,我不殺你。要殺剛才就動手了?!比A非淡淡道,“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拿走我的東西而已?!?/br>“……然而這并不是你的東西?!彼戊碜齑蕉读藘上?,卻還是鼓足勇氣道,“這枚戒指本來也不是你的,它屬于另一個石夷……”“我知道你說的是誰。墮落三石夷之一,漆礬,說起來我倆關(guān)系還不錯?!比A非說著,探手一握,將戒指抓在了手里,“這枚戒指他已經(jīng)給我了,我們早就說好的?!?/br>“你自己沒戒指嗎,非要拿別人的?”宋祉胡亂扯著,開始在腦子里盤算起從華非手中再奪回那枚戒指的可能性。對于為什么要拿到這枚戒指,白沙從沒告訴過他,但可以確定的是,這個東西一定非常重要,哪怕拼出性命去,他也不能讓自己的母親失望。“你說我的戒指???正好,這個我也想問呢。”華非輕輕巧巧地將石夷戒指放進口袋,轉(zhuǎn)頭看向宋祉,眼里又有令人感到熟悉的白光燃起,只是這次冒出的,不再只是兩彎靈巧的游魚似的火苗,而是幾乎填滿整個瞳孔的熊熊火焰。“來吧?!彼麤_著宋祉伸出了一只手,手指向上勾了一勾,“我們好好聊聊吧,宋祉——